“芽儿,如若不然,你就跟着他一块去吧。
去到京城后,如果觉得不喜欢,娘再接你回来。”
李母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她哪有去京城的路费哩。
不过她想赌一次,富贵险中求。她不想跟女儿骨肉分离,可也不愿女儿像自己一样,贫穷着长大,又一辈子辛苦劳作。
而且又不是她攀富结贵让女儿嫁给有钱人的,明明是那个少年主动找上门的。
但小小的小妩还不知道母亲的爱女心切,正是依赖母亲的年龄,她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愿意离开娘亲。
依旧抱住娘的大腿不松开:“我要娘!娘别不要小妩!”
说罢,她放开娘,甚至将自己的袖子撸上去,露出细细的一条胳膊,曲起来,比了个大力士的姿势:
“而且小妩已经长大了,有的是力气,可以帮娘干活。”
李母笑中带泪,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
小妩不知道娘为什么哭,以为是自己惹娘生气了,急急的解释:
“娘不哭,小妩会乖乖的,不惹娘生气。”
“好孩子。”李母愈发觉得对不起女儿。
眼瞎嫁给李父那个王八蛋不说,以为男人会尊重陪他从贫穷一起走过来的女人,谁知道他稍微不那么穷了,就把自己这个糟糠之妻赶走了。
娶了个看起来不那么丑的娇娘,美其名曰:犒劳自己辛苦赚钱的这几年,弥补自己年轻时没风流的遗憾。
小妩伸出小手,替娘擦掉眼泪,小孩子最会看大人脸色,听着娘缓和了语气,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机灵的她想起儿时的玩伴:“娘别担心,即便爹爹不要我们了,还有阿牛哥时常帮衬着我们,芽儿长大了就给他做媳妇儿。”
冯初:我一巴掌抽死你!
“咳咳。”他不想强人所难,“既然小妩不想离开,就在您身边再长几年罢。”
他两世自幼离家,没感受过原生家庭的呵护和温暖。
小妩现在这样好,他倒是也能照顾好她。但她依赖娘,不愿意离开娘,也是情有可原。
“这些银子你拿着,你们俩都过得好点。”
既然他们唯一的困难就是穷,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李母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但想到小妩面黄肌瘦的样子,到底咬了咬牙,接了过来。
李母不是那种有本事的女人,她可以喝汤,但是她想给女儿吃肉。
“我不好白拿这个钱,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您尽管开口。”
如果是她做不到的,她就算再贪财也不会拿这个钱。
拿人手短,冯初又不是圣父,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孩子,你给我好好养着。
不要定什么乱七八糟的娃娃亲,等她十四岁的时候,我来接她。”
李母自然答应,眼前的少年是她目视所及女儿最好的归宿了。
也没有勇气问做妻还是妾,现在问也有点早。
“好。”她答应了。
可是也有些犹豫,冯初看出了她的犹豫,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如果她十四岁,我没有来,你可以另许他人。”
他当然不会来那么晚,甚至一开口就后悔了。
他决定等小不点长到十二岁就把她领走,这一世,他要早一点跟她在一起。
。
冯初没急着走,留在李家村又陪了她几日。
李母出去了一整天,去到集市上,用他给的银子采买一些东西。
有岳母大人盯着,他到底拘束一些。这会儿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看她的眼神便炙热了两分。
小妩不懂这个大哥哥满脑子龌龊的想法,只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前,两只小腿荡来荡去,翘首企盼,等着娘亲回来。
带回来她喜欢桂花糕和红头绳。
冯初准备着晚膳,他很想刚见面的时候给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要想抓住女人——呃,不,小女孩的心,就先抓住她的胃。
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在小厨房里兜兜转转,才做了几道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小菜。
将做好的饭菜暖着,等待李母回来一块吃。
回头去看门口的小姑娘,真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为防自己看起来像个变态,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轻咳了声:“你……你饿不饿?”
小不点回过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
他:“我会将给你娘的饭菜留出来,不留剩菜剩饭给她。
我喂你先吃一点,可好?”
她好饿,但还是要等娘一起回来吃。
他无奈,走到她跟前蹲下来,瞧着她头发有点乱,哄道:
“我给你编个辫子,可好?”
她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施舍般的点了点头。
他将她的头发解下来,抚在掌心,小心梳着,替她绑了两个垂髫髻。
“小妩,这两年我会很忙,离开紫禁城,去王府辅佐朱振,为改朝换代做准备。
要替朱振冲锋陷阵,势必会得罪不少朝臣,跟着我怕你有危险,留在你娘身边也好。
乖乖等我,待将一切安顿好,就接你去京城。”
她不懂,什么朝什么代……她不明白。
只是拿了一面小小的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小年纪,已经学会臭美了。
傻笑了一下,冯初在一旁看得心都化了。
他的傻丫头还什么都不懂,一个好看的辫子就能让她这样开心。
冯初希望小妩天天开心。
为此,这一世,他会好好努力。
“你识字吗?”
小妩茫然的摇了摇头。
“呐,手伸出来。”他借机碰了碰媳妇儿的指尖,握着她的指腹。
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了她的名字:李眉妩。
“这是你的名字。”
小妩懵懵懂懂的点头。
接着他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冯初。
“这是我的名字,冯初,记住了吗?”
小妩和冯初永远在一起。
她依旧懵懂点头。
他将她的小拳头合上,没敢覆上自己的大掌,只是喃喃自语:
“小妩,别把我忘了。过两年我就来接你。
如果你忘了我,就没人给你梳好看的辫子,做好吃的饭菜了。
而且我也会很伤心很伤心。”
她点头,他的话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心底,在心底生根发芽。
这个大哥哥待她们很好,也让娘亲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她不可以让他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