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从李家村回来,将思念深深埋藏在心底,去向干爹报道。
今日不同往昔,司礼监格外热闹。
冯初知道,是干爹要选候选人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最后在孟渊选中皇上的侄子时候,无人不惊愕。
冯初从前没想过这些问题,他是无条件信任干爹的。
这辈子仔细琢磨了一下,是干爹早摸透了朱振的性格,无为而治,待朱振登基,这天下便是权宦掌权了。
冯初不由得佩服干爹识人之准,要知道这个时候孙舒才进王府,蒋婉还在初长成。
他在殿内又听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出去转转,还是很思念小妩。
担心她那个渣爹,跑到他娘那去,把钱抢走。
他觉得有必要隔两个月就去一趟,如果自己忙走不开,就派个人过去。
不过如果给了李母钱,她还照顾不好女儿,任由委屈,那这人是没救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都得自负盈亏。
只是可怜了他的小妩,摊上这样的原生家庭,果然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他在外头又走了走,回去路过长廊,便在长廊尽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的骨肉兄弟,他家姚爷。
姚爷正叉着腰,跟一群下人说着什么。
说得口焦舌燥,不忘喝点水。
待他说完,回头时,看了冯初一眼,立即反应过来:
“你回来了。”
他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你认识我?”
姚牧:“不认识。”
冯初:“……”不认识你瞎勾搭什么,让他误以为……误以为……
果然啊,只有他一个人是重生的。
这样也好。
姚牧:“不过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来,能贴身在干爹附近走动的,不是干爹的另一个干儿子,还能有谁。”
冯初:我不在的时候就收新干儿子,不愧是我干爹。
希望李母不要这样渣,不然他不会饶了她的。
姚牧:“认识一下,姚牧,我的名字。”
冯初:“我怎么敢忘呢。”
姚爷的名字,刻在我心头。
冯初没细问他是在哪被干爹收入囊中的,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不问过往,只看今朝。
两个人沉默不语,但十分有默契,一块回去。
司礼监散得差不多了,孟渊才倒出功夫来,慰问远行归来的干儿子:
“这次出去一趟玩的高兴不?”
冯初都没发现,自己莫名有些脸红:“……干爹,是这样的……”
该怎么说自己想媳妇儿想得受不了,跑去看媳妇儿了呢。
孟渊:“不用说,干爹是过来人,都懂。”
救命!干爹这么说,他脸更红了。
孟渊:“你不是我的附属品,也不必事事跟我汇报,你有点私事很正常。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管你做什么,干爹都信你。”
姚牧:“……”他算是知道干爹最疼的人是谁了,什么后来者居上,全是鬼话。
冯初立即嘴甜:“谢谢干爹,干爹真好。”
“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孟渊立即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学了不少东西。
是时候放你出去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我准备将你送到王府,在朱振身旁扶持他。”
冯初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他不想去扶持这个前世的情敌。
他跟他之间有过太多恩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可化解。
但重活一世,他打算为了大局着想,放下仇恨。
旁人重生报仇雪恨,他重生放下仇恨。
因为没有比朱振更合适的储君,皇上子嗣凋零,另外两个更不好摆弄。
一个心机重、多疑的皇上,不利于权宦大显身手。
朱振作为挫子里的将军,就显得脱颖而出了。
冯初:“好。多谢干爹给我这次机会,儿一定不负所望。”
前世如果不是为了红颜祸水,他跟朱振不至于分崩离析。这一世,他提前娶了小妩,不叫皇上看见她。他想,自己和朱振是能够相安无事的。
孟渊自然放心的,又轻轻拍了拍姚牧的肩膀:
“来,这是姚牧,你不在我身旁的时候,以后就要他替我做事了。
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同甘共苦。”
冯初/姚牧:“是,儿子谨记。”
。
冯初再次去到王府,是众人眼中的初到王府。
因为他重生的年龄跟入宫的年龄有初入,所以这一世较之前一世,还是稍微有亿点点变化,不是完全吻合的。
朱振早前是有收到孟渊暗示的,一般人被朝中呼风唤雨的权宦青眼相待,都会喜不自胜。
尤其他一个皇上的侄子,还不是儿子,正常反应都应该是立即放下身段,拉拢孟祖最得意的干儿子。
但他向来不是正常人,充分发挥了自己咸鱼的本质,跟冯初亲近,也不是因为被天降储君之位砸中,为了拉拢。
而是觉得这个少年啥都会,打心底里佩服。
跟冯初一块拜读在徐阁老的膝下,他不学无术常常坐不住凳子,倒是冯初已经学过一遍了,依旧很珍惜,能够聆听徐阁老的教诲。
趁着徐阁老翻书的时候,朱振喵了他一眼:“小冯子。”
冯初:“王爷请吩咐。”
朱振:“今夜本王带你出去看花灯。”
冯初:“谢王爷。”
朱振:“别客气。以后跟本王混,就是本王的人了。
我这里虽然比不得皇宫,但也有吃有玩。”
冯初心想:我感觉你活得比皇上潇洒多了。
但嘴里没那么说。
朱振:“你替本王把今天的课业抄完,我先回去睡一觉,要不晚上没精神。”
冯初:“遵命。”
徐阁老回头的瞬间,王爷已经消失了。
只余一个伴读,规矩的坐在那,一丝不苟的抄写着先生留下的任务。
徐阁老:“这……这……岂有此理!”
都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话还没说完,学生就跑了,他还传个鬼道,解个鬼惑。
徐阁老只觉得胸内升起一股浊气,气得走来走去,依旧咽下去这口气。
冯初已经很懂规矩的伸出了手,等着打手板。
王爷业精于勤荒于嬉,自己作为伴读自然要挨打。
徐阁老忍了忍,到底没将手板打下来,连累无辜的人。
只是有些深深的挫败感,他一直都知道会读书,不代表会教课。
可是这个王爷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是不是我的课很枯燥?”
冯初忍住了会心一笑,自己前一世对于徐阁老更多的是尊敬,竟然没发现他这样可爱。
“不是。奴才很喜欢您的课。”
他不是恭维,是真心钦佩。
徐阁老似乎从受挫中缓过神来,王爷不听就算了,就算有一个人听,他也要讲下去,才对得起自己师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