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眸子里的光终于尽数熄灭了。
“那么你想怎样?”
瞧着她落寞绝望的神情,到底有点不舍:
“我不怎样,只是希望母后可以安心做你的太后,别再让朕为你劳心劳力、黯然伤神。”
“不可能。”她提起了视死忽如归的勇气,跟他抗争:
“我不会留在这,你若执意关着我,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进食。”
你不让我走,我也不会让你得到我。
但她的威胁,他并不害怕:
“好哇。母后试试,你一日不照顾好自己,我就杀冯家一人。
从哪里开始呢。
就从冯班主开始吧,然后是冯轻,冯时,之后是白凤娇……”
李眉妩立即捂住耳朵,她听不下去了。
不需要闭上眼睛,睁开双眼的时候,脑海中都不由得血光漫天。
她不想听,他偏要说:“我不光杀,我还将尸体送到冯初跟前。”
朱振逼得冯初跳楼,朱穹抄了冯初家,现在朱瑞……要将冯家满门抄斩。
李眉妩仿佛真的怕了,不敢再跟他硬碰,终于换了哀求的语气:
“瑞儿……我……我已经是徐娘半老了,我不值当。
而且我还有过两个孩子。
你如果想要,多少貌美的小姑娘等着你宠幸。”
“是么?”朱瑞挑了挑眉:“母后,你可能不知道,我就喜欢寡妇。”
因为她是人妻,他就喜欢人妻。
她是少女,他就喜欢豆蔻芳华。
他的审美极其不固定,都是随着她而走。
她一直厌恶不想看他,此刻逼着自己抬起眸子,跟他平静的对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留着她这个隐患在身边,他永远不能安寝。
哪怕是在睡觉时,也要睁着一只眼睛。
他不累么?何必呢?
朱瑞听着她的威胁,像极了只会张牙舞爪的小猫。
竟不知她的利爪只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行,那我就等着母后来杀我。
不过我更期待母后在床上让我死去活来。”
李眉妩忍住强大的恶心,想着冯初还在宫外,生死未卜,她没有资格自暴自弃。
“好。那我们做一个交易。”
朱瑞挑了挑眉,想听听这个女人还有什么高谈阔论。
李眉妩:“我可以安心做我的太后,并且任你摆布。
但是你不许动冯家人,并且不要囚禁我,让我可以任意出宫。”
朱瑞明显对她后半句话更感兴趣:“母后说得任我摆布,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什么?她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为何还在装腔作势。
“上床。”她直白的挑明了:
“不是么?如你所愿。”
朱瑞哑然失笑,笑过了之后,神色却黯淡下来。
是啊,她为了那个死太监,甘心沦为他的妓女,但是她的心却是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
他想过跟她修复关系,但他们之间背负太多人命。
就算她能放下丧子之痛。
他也无法原谅尤氏的死因,和边关那么多年的苦寒。
“你是太后,自然可以随意出入。
不过……”他话锋一转:“要是碰见我心情不好,太后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李眉妩深呼吸一口气,算是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后一线生机。
她要出宫,劝冯初先走,离开京城,甚至闽越也不要回,直接去东洋亦、西洋,亦或高丽,哪里都行。
朱瑞再不甘心,也犯不上为了一个女人,为难邻国。
她知道他只是胸中有气加不甘心,她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他也没那么爱她,愿意为了美人不要江山。
。
朱瑞吩咐人将母后好生送回坤宁宫后,开始看两广和川蜀送上来的折子。
父皇和皇弟弟就是前车之鉴,哪怕坐上皇位,也不能高枕无忧。
最后被人架空了权力,只会比平民的下场还要凄惨。
身在权力的斗争中心,没有人能功成身退,他不会重蹈覆辙。
殿外,有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穆贵妃求见。”
朱瑞按了按发麻的头皮,本想以处理政务为由,直接打发了。
毕竟他是真的在处理公务,也不是借口和托辞。
但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是宣了她进来。
穆朝曦从入驻紫禁城,直至今日摄六宫之事,一直像在梦里一样,还没缓过神来。
这会儿行了礼,便被他宣了平身。
“皇上,如今后宫冷清,是时候该秀女大选了。”
不管她是不是善妒,好心规劝,还是装腔作势,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昔年冯初诬陷他要秀女大选,母后不作为,便让他哑巴吃黄连,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将他赶到边关。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还未给穆贵妃一个答复,先将外头的奴才唤了进来:
“冯公公如今已经辞官归隐,便不该再住从前的宅子。
直接将他的宅子改成养猪场,至于他,也别搞什么特殊化。
按照老祖宗规矩,迁移到历朝历代从宫里出去的老太监该去的地方居住。
京城的土地如此贵重,怎可浪费在他身上。”
听命的奴才立即遵旨,出门着手去操办。
“另外。”朱瑞将他叫回来,又嘱咐了一句:
“对于这种对大铭毫无贡献的人,不必对他过于优待。
可也别苛刻得太过表面,免得叫人说皇家薄情。”
奴才:“遵旨!”
朱瑞安顿好这些之后,仿佛才将穆贵妃想起来。
他本来对秀女大选毫无兴趣,但若能借着此事,让太后忙碌一些,少思念一点那个死太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方才说得秀女大选,如期举行。”
穆朝曦分不清是喜悦还是难过,高兴的是皇上终于不再过着苦行僧的日子,能够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难过的是,皇上开荤以后,这宫里又要无宁日了,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不好相处的。
不过不管怎样,她身为皇贵妃,谁都压不到她头上来。
朱瑞:“对了,这事记得知会于母后一声,待秀女大选之日,让她跟朕一块挑挑。”
穆朝曦:“是。”
朱瑞:“还有,你们平时也多去坤宁宫走动,给太后请安。”
也许宫里重新热闹起来,她便不会再执着于出去的事了。
穆朝曦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这个太后可有可无,从前对于尤氏之死推波助澜,他怎么也没有善待她的必要。
但穆朝曦不习惯于过问太多,不想惹是生非让皇上厌恶,若不能成为他知己,也不要多嘴多舌显得自己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