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一直都是打心底里为姚牧好,怕姚牧难过,怕他孤独终老。
也怕他扑了一场空,白疼了一个孩子,最后替别人做嫁衣。
“不会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朵梨有些心虚。
姚牧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倒是看得挺开,“没事儿,孩子他爹要是找回来,朵梨愿意跟他走,我成全他们一家三口。
我绝不拦着,我姚牧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朵梨咬着下唇,默默接过孩子,不知该怎样承诺好。
冯初却在心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尽快找到那个孩子的亲爹,然后立刻杀掉。
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父亲找回来,然后朵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两男一女共处一室。
冯初不允许姚牧受这样的羞辱,他决不允许。
他的姚爷付出就要有所得,谁人也不配践踏他的尊严。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足之症?”童让仔细瞧了半晌,三岁的孩子,怎么连话也不会说,还嗤嗤地一直流着口水。
“兴许是养父母疏于开蒙,是有点傻。”朵梨没有否认,也不是很在意这回事。
姚牧立刻接了句,“傻点好,傻人有傻福。
我对他好,他对我好,以后长大了,不会嫌弃我。”
朵梨有点难堪,尴尬一笑,“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姚爷就算腿折了,一样风流倜傥。”
大家都知道姚爷口中的嫌弃,并不是腿折,而是太监的身份。
但朵梨将话拉回来,谁也没有再次用安慰的方式,戳破太监这个事实。
晚膳结束,姚牧就不回宫里去了,留在家宅,待明日上朝再走。
三个人坐上了马车,童让在前面赶车。
李眉妩看冯初的脸色不大好,主动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捏了捏。
他沉默,她便陪着他,一块不说话,只是不时瞄他俊秀的侧颜。
半晌,他目光茫然而空洞的望着前方,似乎自言自语,问了句,“看着朵梨有自己的孩子,你羡慕吗?”
“我不羡慕。”李眉妩说得轻松而坚定,没有丝毫遮掩。
冯初平复了一些的情绪,又因为她的下一句话而掀起波澜,“我也有儿子。”
“……”她有儿子!?她……
冯初有过一瞬间的窒息感,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莫非她也像朵梨一样,入宫前给哪个男人生了个孩子?
莫非那个男人就是阿牛哥?
可凭她的脑子,和动不动就脸红的羞耻心,是断不会做出伪造处子血的事。
第一次侍寝,皇上若发现她非处子,她怎么可能活着下龙床?
皇上犹如滥交的种马,但皇上的女人必须个个冰清玉洁。
“在哪?”冯初受不了这打击。
想到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娇吟,或许还是她主动的,自愿的。
还为那个男人身怀六甲,一朝分娩……
只要稍微想一想,他便心口疼得发紧,会发疯,会想杀人。
李眉妩指了指马车帘外。
冯初被她弄得精神错乱。
“童让啊,他就是我儿子。”李眉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冯班主是我爹爹,孟渊是干爹,童让是干儿子。
因为我是你的女人呐,你是我夫君,这难道不对嘛?”
还有白凤娇进宫时,她当成弟媳妇护着的。
还有冯茵受了委屈,她当成自己妹妹,正准备跟他谈谈呢。
冯初没想到她会这样想,童让与她年龄相仿,让他错愕,又有几分情何以堪。
李眉妩为表自己并非在开玩笑,甚至从腕上撸下唯一的镯子,掀开马车帘,不顾颠簸,喊了童让一声。
童让扬鞭回头,“主子吩咐!”
“这镯子给你,你把它当了换钱,买你喜欢的东西!”李眉妩将镯子给他,耳边只余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顾童让错愕的表情,已经转身回到车内。
童让为赶时间,在宫门落锁前回去,也没细究,继续将马车赶得飞快。
李眉妩一个腰软没站稳,跌到他怀里,由着他不顾一切的啄自己的小唇。
“疯丫头。傻丫头。”他心疼不已。
“也是爱你的丫头。”她毫不示弱。
待马车平稳些后,她想坐在他身侧,被他禁锢着腰,动弹不得。
“冯初……”其实她想跟她谈一谈。
“嗯?”他喜欢听她叫自己名字,软甜娇憨,带着少女的稚气。
“我听童让说阿茵的事了……”李眉妩还没继续往下说,冯初已经将头低下,埋在她软乎乎的胸口。
不知是痛苦,还是想逃避。
李眉妩犹豫了一下,知道再提起很残忍,可还是要说,不然他心底永远有这个疤,想起来就会疼。
长痛不如短痛,她舍不得他疼。
“我知道你在乎家人,在乎爹爹,也在乎阿茵这个小妹妹……”边说边抚摸着他的头。
冯初埋在她胸口,含糊不清的嘴硬,“我不在乎。”
李眉妩轻笑一声,这会儿的他像极了任性的孩子。
“我只在乎我的小妩,其他人都不配。除了你,别人我都不在乎。”
她听着他的气话,掌握着力度,安抚得摸了摸他的头。
“阿茵还小,你训斥也训斥过了,别真和她生气。”
冯初不说话,她便继续劝,“年龄小的女孩子,总有一些喜欢跟风,这不是什么坏事。
大唐有一位诗人,冯公子博学多才一定知道,他叫李白。
那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即便到了今天,依然有无数追求者。
我想小妹喜欢圣僧,是觉得他神圣不可侵犯,她喜欢的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个人,而非那个和尚本身。
寄情于想象,萌生爱意。
你训斥她,也无可厚非,尽上长兄的责任。
你任由她遵循本心,也没什么不妥。因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若她真执着于此,与圣僧远走天涯觉得幸福,跟一富贵平凡的男人共度余生觉得痛苦,你不若卸下担心。
很多时候幸福快乐,只是我们心底的一种感受。
就像每次跟你偷着幽会,有时我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做皇上宠妾,要跟你做这违背礼仪的事。
因为我想你呀,因为我爱你,就是这样简单。”
冯初心里很乱,虽然小妩告诉他,他怎样做都没错,可他还是心乱如麻。
“你也安心。虽然你跟她吵了一架,但我想阿茵长大后,会想明白的。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得空我请她过来,跟她交交心。
让她知道兄长的良苦用心,保准不会让她跟你真的生分了。”
李眉妩拍着胸脯保证,逗乐了冯初,难为她替自己这么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