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打眼一瞧冯初:“学会了吗。”
“差不多。”他方才细心观察,已经学个八。九不离十。
“那,来。”五叔斟满了酒,眯了眯眼睛,还未喝酒,便呈现出三分醉态: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老子输了那么多,你得替他赢回来。”
冯初爽快笑笑,“欸!我尽力。”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
只可惜五叔没有故意放水,他很快败下阵来,酒被灌下一杯又一杯。
坐在一旁的李眉妩看得心惊肉跳,在冯初灌下第六七杯的时候,终于按耐不住,也不管它什么酒桌文化和礼仪了。
恭敬打断,唤了他一声:“五叔。”
“呃~”五叔暂停手中酒盅,似笑非笑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冯家长子找的这个女人,果然气度不凡,一身贵气,不知从前经历过什么。但是瞧着跟寻常妇人不同。
“冯初他身体不好,早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受过伤,你们玩,酒我替他喝。”李眉妩说完,并不是征得他的同意,而是通知。
直接取过冯初方才饮过的杯子,一饮而尽。并将杯子大头朝下悬空调过来,只有一两滴酒滑下来,她喝完了。
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个人,没有一丝不悦,亦没有破坏气氛。
冯初哪舍得她替自己挡酒,奈何拗不过她,只能眼见她灌了几杯,直到目光迷离,酒水顺着唇角流下,她毫无形象的直接用手背抹去。
知道五叔玩够了,也玩高兴了,这场酒席才算是散去。
乘着烛火,将五叔一路送出冯府,站在朱红色大门前、主街中央。
目送五叔上了马车,一路扬鞭而去,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才揽过她的腰肢,转身想回去,余光便望见冯家大门口站了不少人。
街坊四邻听闻冯家长子回来了,还是个太监,一直忍不住好奇心,来这边张望。
守株待兔了好几天,一直未见到真面目,如今终于把这人给逮住了,怎能放弃眼前这个机会。
不知道是谁起得头,嚷了一声:“你是太监么?”
一阵嬉笑从对面的中年男人那传过来,这笑会传染,很快,附近的小孩子也推推搡搡笑起来。
见冯初没有任何回应,又胆大的往前走了两步,想将他看得更真切一些。
身后有人怂恿着:“去啊,叫他把裤子脱了看看。”
而在孩童身后的中年妇女,听见这荤话,撒娇般用棉花拳捶在自己男人肩上,红着脸却忍不住笑。将自家孩子往身后揽,目光囧囧,盯在冯初身上,似乎也在等待真相。
心下嘀咕这太监长得还挺俊的,当太监可惜了,不过人家到底是有本事,都成太监了,还能娶女人。
而且看起来,他的女人气质也很不错,也不是为了娶妻随随便便找的,也是人中龙凤。
冯初未发一言,直接无视了那些人,送走了五叔,便转身准备回去了。
倒是李眉妩很生气,瞧见门里不少冯家雇佣的护院。
转身吩咐道:“来人,今天如果不让这帮满口喷粪的人闭嘴,只怕冯府将来也要不得安宁了。”
护院的头目得了大房夫人的吩咐,不敢耽搁,立即出来轰人。
但因冯家就是吃开口饭的,需要各位观众老爷的关照才能赚钱,这个世道戏子的地位极低,所以家奴即便很生气,也不敢真得罪了这些街坊四邻。
只是以耐心劝慰为主:“都回吧,有什么可看的,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冯家家奴软弱的语气,助长了围观群众嚣张的气焰,有一人走上前来,还未靠近冯家家人,已经迎面挨了冯轻一脚,那人立即跪在地上。
更多嘲笑的话哽在喉咙里,想挣扎着起来,护院瞧见二爷动了手,便没再客气,直接压着那人肩膀,将他束缚在原地。
李眉妩走过来,一把捏着那人的下颚,勒令他跟自己对视:“不会说话是吧?我今天就教教你。”
挑事的男人显然是被吓住了,没想到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来。”她回身跟家奴吩咐了一句:“去将刷夜壶的刷子拿来。”
家奴也被她这巨大的气场镇住了,滞了一瞬,立即转身去将还未洗刷干净,沾了粪便和尿液的刷子拿了过来。
李眉妩接过后,没有一丝迟疑,在那人惊骇微张着嘴的时候,叫人直接塞到他的口中。
一顿乱搅,搅得他满口沾血,牙齿也被敲掉了两颗。但受此大伤,未感觉疼痛,先受不住恶心。
吐得昏天黑地,李眉妩瞧了一眼沾了血的刷子,面向众人:“看够了么?”
那男人的婆娘方才还在嬉笑,这会儿已经鬼哭狼嚎,冲上来想为夫君讨要个说法:
“杀人啦!戏子杀人了!”
李眉妩未给她一个眼色,而是将那马桶刷轻松一掷,迎面砸到那妇人脸上:
“怎么?不服?不服就去报官。”
妇人惊骇在原地,李眉妩已经抽出帕子,将自己每根手指仔细擦干净,随后丢在原地。
幽幽吐出一句:“是不是你男人不行,所以对别人男人这么感兴趣?”
妇人分不清是羞辱还是愤恨,咬着牙齿,一句话也没怼出来。
冯家已经关门落锁,大房一向形同虚设,冯轻安置好了家奴,已经准备回房歇息了。
夫君方才的英勇,白凤娇没有一丝敬佩,只有酸酸的和担忧。
同他一块回去的时候,不免问道:“人家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现在可好,你为了大房将街坊四邻得罪了个遍,以后冯家班还怎么在这混。”
“无妨。今日不过杀鸡儆猴,也没有与所有人为敌。”冯轻心态很好:
“再说戏子又如何?多他一个戏迷,我们也发不了财。少他一个,也要不了饭。
冯家班靠唱戏吃饭,又不是靠受欺负赚钱。”
白凤娇不是内心深处担心冯家班,只是心里堵得慌:“唱戏的本就地位低下,只怕你不是给兄长出气,不然怎地兄长刚被侮辱的时候,你不吱声。
见大嫂出头,你才过去逞英雄,我看你看她的眼神就不对。”
冯轻很累了,用力揉搓了下太阳穴,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平静的陈述:“你觉得有什么就有什么罢,待我还完白家被抄的钱,我就会给你一封休书,我们和离。”
他哄得好累,他不想再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