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丙一干人等,得知冯初回来,没有太多震惊,知道他有九条命,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但知道他跟皇贵妃闹翻了,还是略略惊讶的,这从前宠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女人,如今让她连钟粹宫的门槛都迈不出去。
孙丙禁不住感叹:“该啊!”谁叫昔日那个娘们妄图挑拨自己舅甥俩的关系,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该他坐山观虎斗了。
原来还担心皇贵妃和冯初联手,所向披靡,无人能够撼动十一皇子的皇位。如今看着他俩窝里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夏末,孙丙在畅春楼设宴,邀请朝中重臣同行,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党羽,都拉来为冯公公接风洗尘。
因为他要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巧舌如簧、神机妙算,以及成功拉拢冯公公。
让那些还在观望的朝臣也能认清形势,纷纷站队,以免明珠暗投、错失良机。
冯初欣然赴宴,他昏迷良久,也想摸摸朝中大臣的脉路,替十一皇子探探路。
孙丙才瞧见他便亲热的不得了,仿佛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
“恭喜冯爷洗刷冤屈,鸾鹄在庭。
你可是让下官好生想念啊,晚上闭上眼睛,都能梦见昔日与你一同边关击退匈奴时的情景。”
冯初淡然一笑,可笑孙丙真以为自己摔得失忆了,他还记得边关退敌时,两人分道扬镳,直接友尽。
“洒家就说,冯爷不可一世,怎会跟李贵妃有染,定是诬陷诽谤。
如今冯爷刚回来,便跟李贵妃撇清关系,也算自证身份了。”
孙丙也不是傻瓜,恐冯初和李贵妃唱双簧,假意麻痹大家,实际暗中勾结,窃取皇位。
所以一番试探,想窥见他的真实心意。也暗中警告,冯爷若再跟李贵妃纠缠不清,那这秽乱宫闱的罪名可就坐实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孙大人说笑了,奴才昔日被皇上下旨惩治,是因为奴才舍不得亲妹远嫁匈奴,在路上将送亲的新娘掉包了。
才惹得皇上雷霆震怒,毕竟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莫非君恩。”
冯初这话说得孙丙没脸,身为兵部尚书整日玩弄权术,跟蛮夷打仗还需要送女人求和。但凡有点血性的汉子,都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
他跟小妩争执也好,大打出手也罢,他总觉得这是两个人的私事。
不怕承认跟她之间的关系,只是不愿将她暴漏在风口浪尖上。本能想要护着她。
孙丙早已经修炼的宠辱不惊,只要能帮外甥夺取皇位,冯初莫说拿话隐喻羞辱他,就算往他脖子上拉屎,他也不在乎。
三皇子朱丘见状,主动端起酒杯,敬了冯初一杯,替舅舅解围。
就算朱丘跟孙丙互相猜忌,但在外人面前,舅甥之间跟上阵父子兵也没什么差别。
冯初一饮而尽,随后恭敬道,“奴才与孙大人别后重逢,一时间忘了向丘王请安,还望王爷恕罪。”
朱丘:“冯爷说哪里的话,这里只有朋友,没有君臣。”
孙丙又敬了冯初一杯,“要我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你看皇上和我想的多透彻,女人就是玩物,何必真在乎。”
冯初跟着饮了一杯,在场的达官贵人皆夸冯爷海量。
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在乎冯初的,他身体还未恢复好,不适宜饮酒,所以人都为了表达热情竭力猛灌。
最好冯爷今日死在酒桌上才好呢,他们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也不用费尽心思拉拢了。
“丘儿开蒙晚,早前也不得皇上宠爱。
冯爷博学多才,以后就将丘儿拜托给冯初照顾了。”
孙丙话音刚落,朱丘立刻心领神会的又敬了冯初一杯。
“孙大人言重了,奴才侍奉主子,是奴才的本分。”冯初跟着饮了一杯。
无意间瞥见坐在朱丘身旁的杜鸢,眼神一直瞄向孙丙,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从前小妩就一直这样看着自己。
握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王妃可是有喜了?”
杜鸢收回游离的思绪,也从舅舅身上收回目光。
“冯爷好眼力,不亏是神医呢,妾身是有数月余的身孕了。”
因为不显怀,所以如果不是认真盯着她腰身看,看不出来。
美艳的女子,即便有着身孕,也挡不住倾城的肌肤和容颜。
“本王怎么不知道?”朱丘难掩惊喜之色,“我早说了今日酒席不许你来,你非要过来。”
杜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怕孩儿小产,让王爷空欢喜。
所以想待孕期稳定之后,再告诉您的。”
朱丘算了算日子,“如此说来,是舅舅入狱那阵子怀上的罢。
本王就说,你一向云淡风轻的性子,何至于那时候天天跟我闹。
想来应该是孕期情绪波动大,本王不该训斥你的。”
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将话拉回来,“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是臣,他是王,谁会那么没有眼力见真去笑话,立刻集体举杯同祝,“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冯初低头抿了一口酒,不经意间用余光观察着孙丙的反应,似乎看出了一些猫腻。
得知王妃有孕,这场宴席便早早散场,以免对王妃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寻常的孩子没了就没了,皇储钦定的候选人——丘王爷的嫡长子,哪有朝臣敢疏忽大意。
。
冯初不在宫里的夜晚,侍卫们不必蹬圆了眼睛,可以稍稍松弛一些,打个盹。
青茄听闻冯初回来,以及主子被软禁的事,再也坐不住了。
主子生产她就没能陪在身边,这会儿实在不放心,想回去看一眼,便在殿外唤来了杨一。
“皇上睡下了,我去钟粹宫给贵妃娘娘请个安,半柱香就回。
我不在的时候,你保护好皇上。皇上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去钟粹宫知会与我,我好禀告给贵妃娘娘。”
杨一有些为难,“保护皇上是卑职的职责,但是冯公公说贵妃娘娘才生下皇嗣,身子弱,不宜经常走动。”
青茄无语,软禁就是软禁,还被他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也就是主子惯着他,不跟他真恼,任由他囚禁。若是主子跟他痛痛快快的正面刚,还真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即刻戳穿了他,“你虽然拜在孟渊的码头,听命于冯初,他只叫你关着贵妃娘娘,可没叫你关着我。”
杨一直男的思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青茄懒得再看他一眼。
太监囚禁皇贵妃,真是亘古未闻。
“算了,你怕得罪冯阎王,不敢让我从正门出去。
我搬个梯子,爬到房顶上翻下去。
我告诉你,我心系着娘娘,你是拦不住我的。”
青茄作势真的搬了梯子搭在屋顶,慢吞吞的往上爬,回头拿话激他:
“到时候我要是摔死了,你别忘了将我藏在枕头底下的私房钱拿出来,请贵妃娘娘交给我娘亲……”
杨一听不下去了,再一抬头发现她已经爬了上去,正坐在瓦片上,准备往下出溜。
立即用轻功翻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免得她成了失足少女。揽过她的腰肢,踩着屋檐,跟她一块从屋顶下来。
青茄看见自己已然出了乾清宫,立即卸磨杀驴,将他推开,“谢了,姑奶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