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盛带着人进宫前,将小弟们会聚在一起。
一一吩咐下去:“明日进了宫,你负责扮演皇上奶娘,你负责扮演那个尼姑,你负责扮演人吃人的灾民,你负责扮演杨一……”
负责扮演尼姑的不干了:“老大,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演尼姑啊。”
他又不是女装大佬,而且让他一个糙汉装女人,他实在觉得难为情。
颜盛才一抬手,还未给他一击爆头:“你演不演?不演今晚别吃饭了。”
他已经缩了回去:“演,我演!”
“这还差不多。”颜盛平常护短,却不许这些小猢狲在自己面前真跳。
这会儿收起同大家玩笑的语气,认真训诫道:“若是没有爷,你们还在街头打架斗殴、风餐露宿呢。
爷惯着你们,可你们也别蹬鼻子上脸,踩爷头上作威作福。
不想演的赶紧滚,你不演,多的是人想演。”
众人纷纷低下头,谁都不敢再挑挑拣拣。
他瞧见敲打过了,本来也不是面对权贵摇尾巴,对待属下耍威风,那种欺软怕硬的主儿。
又将话拉了回来:“既然想好好演,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别给瑞王爷丢脸。”
“是!”众人异口同声。
颜盛见大家严肃起来,态度端正了不少,继续吩咐道:“等到了皇上跟前,谁都不要露怯。
将从前被皇上处死的这些人,演好,演活,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是!”有小弟还是不太明白,抻着脖子,小声问道:“老大,我们可是要说即便地下有知,也保护皇上么?”
“不!”颜盛冷了冷眸:“你们要说,叫皇上拿命来。”
众人皆吓出一身冷汗,但谁都不敢往后退,只得跟着老大继续走下去。
。
待到次日进宫时,颜盛走在前头,不忘询问身后的小弟:“东西都带齐全了么。”
平常游兵散将的小弟,如今也算整齐划一,争前恐后的答道:“带了带了!”
“嗯。”颜盛眼睛一扫众人:“不错。”
有机灵一点的小弟已经提前装扮好了,凑到跟前来,谄媚道:“老大,你看我扮得像不像?”
颜盛知道他是负责扮演皇上死去奶娘的,睨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并且将每个人要说的话也分发了下去:“待会儿你记得说,臣妾在下面好冷,好黑,若非臣妾爱慕皇上,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皇上救我。”
扮演奶娘的小弟用力点了点头:“小的记住了。”
并且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虽然没有一字不差的记住,但也记住了大致含义。理解记忆总是比照本宣科更加牢固。
“待会儿大家哭的时候要大声,谁不卖力气,以后爷有赏赐,也是最后一个给你。”颜盛说罢,已经领着众人,到了养心殿跟前。
瑞王爷和那装扮好的小道士已经等在那了,看见这帮人过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颜盛瞧见姐夫脸上的笑颜,行了礼:“给王爷请安。”
“不必多礼。”朱瑞望了一眼里头,吩咐道:“都进来吧。”
一行人齐刷刷的进到殿内,看见皇上坐在龙椅上,跪下请安:“草民见过皇上。”
朱穹今日倒是不裹棉被了,精神好了不少,但瞧见这帮妖魔鬼怪,还是被吓了一跳。
“兄长……这……这是?”
朱瑞:“皇上勿忧,这是微臣前几日跟您说的,请个大师进宫,替您去去邪气。
免得您病体缠身,多日不见好。”
朱穹抬头匆匆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立即收回了目光。
继续看着兄长:“你叫他们都退下吧,朕今日感觉好多了,不用大师驱邪了。”
“邪物不驱除怎能行?皇上,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您若不赶快好起来,回头那帮言官又要上折子骂您了。”朱瑞语重心长的劝完,已经给颜盛使了个眼色。
颜盛没有一丝犹豫,立即指挥着身后的小弟们,将喇叭和唢呐吹起来。
唢呐一响,谁与争锋,皇上再说什么,也是无人能听到。
朱瑞也没闲着,命令众人将殿内的幔子落下,弄得屋里头光线暗了不少。
朱穹放眼望去,殿内一阵群魔乱舞,更显惊悚。
他想起身,躲到兄长身后去寻求保护,也给自己壮胆。
奈何两腿发软,屁股好似钉在椅子上一般,一动也动不得。
只能任由一剃光了头发,身着尼姑衣裳的人走到跟前,那人谨记老大对自己的交代。
这会儿没有丝毫露怯,卖力表演:“皇上!皇上你害得我好苦啊!
你毁了我的清白之身,佛祖也不肯收我。
皇上!井水好凉,我好冷,你快救我,救救我啊!
我还要做你的宫妃,夜夜去找你,跟你生个鬼娃呢!”
那‘尼姑’扑过来,朱穹吓得打了个挺,直挺挺的站起来,往那‘大师’跟前走去。
道士哪见过这场面,也被吓得六神无主,钻进桌子里,只把半张屁股露在外头。
朱穹走过去,薅着他的道袍:“大师,你是来为朕驱邪的,你怎可躲起来!”
道士原以为自己是过来给皇上讲道德经的,两个人坐下来促膝长谈,文雅一些,而且保不齐皇上还能尊称自己一声师父。
原来梦里啥都有,现实却如此可怕。
他不怕那些装神弄鬼的人,他是发现皇上任由瑞王爷随意摆布,十分可怕啊。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去‘驱魔’,将瑞王爷带来的那些‘魔’驱走。
既不敢得罪瑞王爷,也不敢挑明真相,便只能装疯卖傻了。
“皇上!草民无能!这魔太过强大,草民打不过他们啊!”
朱穹一听更害怕了,尤其听见身后有人摇着铃过来,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吓得一缩脖子。
“皇上,微臣是杨一啊,您不记得微臣了吗?”
朱穹抱着自己的头,很想像道士一样毫无体面可言的找处桌子躲藏,奈何慌乱之中,根本寻不到任何可躲避之处。
终于找到一处柱子,想要走过去,奈何放眼望去,入眼处皆是魑魅魍魉,短短几步路,却仿佛要过奈何桥那样艰难。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只茫然的站在那里,看着人影扭曲着奔向自己,向自己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