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嫣然,一舞惊鸿。
他受不得她这般蛊惑,早已将赤身裸体的她,迅速裹进自己的长袍。
看着怀里的娇娇,被冻得瑟瑟发抖,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还在仰面朝着他放肆的笑。
“我这半生如履薄冰,未敢行差踏错。
却屡次纵着你这般胡闹。
小妩,你到底要我怎样?”
“冯公子,”她身上已没有布料,只剩娇软的身子,贴着他的胸口,唤他的名字,“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如果再让我待在皇宫里侍寝,在皇上身下辗转承欢,我只怕自己会发疯。
不能给你贞洁,就给你我的忠诚。
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一次了。
冯初,带我走吧。
我们可以仗剑天涯,也可以隐居山水。”
冯初暖着她,压下许多跌宕起伏的情绪,“小妩,你怎么这般傻。
明知道我会拒绝你,还要再来问我一次。”
他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就此沉沦。
“皇上哪里不好?我又有哪里好?”
他不会带她走的,倘若离开皇宫,天地之大,却并无二人容身之处。
他若走了,要置干爹孟渊于何地,落下一个烂摊子,要姚牧如何收拾残局。
他习惯替旁人周全,却不愿让别人替自己善后。
一入宫门深似海,净身后,他早已经身不由己。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活得那么自私。
“你要顾念前朝后宫你的党羽,却唯独选择辜负我。”李眉妩灰心丧气,推开他。
方才为他跳舞时未觉得羞辱,此刻一件件拾起自己的衣衫穿好,方觉自作多情,像极了青楼女子,较之舞姬都不如。
“小妩!”他看着她下山的身影,在背后唤她的名字。
她充耳不闻,继续向山下走。
想起自己按照他画里的模样,用自己攒了许久的月银,连夜赶出来的舞服。
又在宫中舞姬那,偷学了这段艳丽舞蹈,心底委屈又难过,仿佛蓄了一池春水。
这不是他要的吗,可是看着她的背影,为何他会觉得心如刀割。
李眉妩回到帐内,换了衣服,围着火炉取暖,身体几乎要被冻僵了。
下一霎,将那套舞裙掷入炉中,木炭劈啪作响,一阵真丝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难受极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在纸上写下一排小字:
【我将回归京城
而冯公子在四海八方
唯愿来世打马长安过
妾必细雨骑驴,不负相思,共赴韶光】
青茄掀开帐子进来,看主子郁郁寡欢的模样,也能猜出几分。
“方才奴婢从议事帐过来,碰见冯公公,他说请主子去他帐中一趟……”
“他叫我去我就去?”李眉妩赌气将自己方才写得小字翻过来,仍旧觉得胸中有气。
“一个奴才,倒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我凭什么任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青茄忍不住捂着嘴笑,“主子消消气,冯公公跟旁的奴才自然不一样。
连皇后和贵妃娘娘都想巴结呢,他想跟主子表表孝心,就给他一次机会嘛。”
“谁爱巴结谁巴结去,我才不稀罕!”李眉妩说着话,直接倒在胡床上,准备睡觉。
“真不去?”青茄这个和事佬,内心十分复杂。
她一面觉得自己在李小主、和冯哥儿之间做使徒,有点对不住皇上。
一面又觉得,对不起皇上又能怎样?皇上今天抱着这个娘娘枕上生香,明天抱着那个妃子榻上寻欢。
凭什么皇上可以三宫六院,主子就要委屈自己,为皇上朝思夜盼,难道这宫里的女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争宠、侍寝、生孩子么。
青茄惆怅的吹灭了她帐中的灯,悄悄退了出去。
。
她讨厌这样没有骨气的自己,嘴上说着不去,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换好衣服,乘着月色,去往他的大帐。
朔风萧萧,将士们都已经睡了,即便有巡夜的哨兵,也不敢靠近娘娘的跟前,唯恐以觊觎皇上的嫔妃治罪。
李眉妩在帐外轻咳了两声,随后掀开帘子,带起一阵北风。
冯初正准备沐浴更衣,见她进帐,立即将鸦青色长袍重新穿系好。
“怎么?你是想通了,叫我过来,要带我离开的吗?”
冯初:“没有。”
李眉妩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是疯了,又一次被他戏弄。
“你看我为你神思恍惚的样子,很得意是吗?”
“不是。”冯初走过来一些,站在有风的一侧,替她挡着塞北的霜雪。
“小妩,你还小。
我并没有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权势滔天,呼风唤雨。
你知我是个太监,可你知道太监意味着什么吗?”
“不就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又能如何?”她的语气故作轻松,还带着三分赌气。
“还有……”冯初难以启齿,为了让她不再执迷不悟,还是说了。
“永远无法像正常男人那样,给你你想要的。”
李眉妩轻笑了一声,“我想要什么?”
珠联璧合,还是交颈颉颃?
“你知道太监有多恶心么?不只是其他人轻贱我们,有时我自己也会恶心自己。”
冯初既然决定不再继续哄着她,便决定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不就是讲话时拿腔作调,又有什么关系?我听你说话从来没有……”李眉妩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那是因为我从小在戏班子里长大,知道怎样控制声音,让自己说话时听起来没那么怪异。
不说嗓音,小妩,你知道阉割过的伤口有多可怕吗?
因为被阉割过,起初那几年,甚至会尿在裤子上。”
李眉妩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这些对她来说,冲击太大。
“小妩,离开我是对的,现在走,一切都来得及。”
她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咽了咽口水,不退反进,朝着他走过来,“冯初,我不怕。
你拿了我的荷包,就是我的人了。
夫君,我不怕。”
冯初垂下眼眸,干脆把心一横,“小妩,替我宽衣。”
她因紧张、大口的喘着粗气,颤抖的手,连他长袍上的带子,都握不住。
“怎么?怕了?”他一把捉住、她想缩回去的那只手。
“小妩,我刚才说过,你若想走,可以离开。”
“不。”李眉妩摇了摇头,“我不走。”
这一次,她已经调匀了呼吸,挣脱被他束缚着的手腕,两只手去解他胸前的扣子。
直到他腰间的带子被拉开,即将看见那骇人的伤口时,冯初气息紊乱,“小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