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曦到底没能逃过天子一怒,待她回到自己的寝宫,便收到了皇上今夜翻她牌子的邀约。
驻守王府这么多年,王爷都没碰她,此时要她侍寝,她着实高兴不起来。
从前期盼的,如今都成了恐惧。
凤鸾春恩车将她送上龙床,不敢安居一隅,立即跪下认错:
“万岁爷,臣妾知错。”
“何错之有?”朱瑞磨着牙:“你等着这一天,不是等很久了吗?”
“臣妾不该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坤宁宫。”穆朝曦拼命替自己辩解:
“皇上嘱托过,要多向太后问安,臣妾为了讨皇上关心,方才将太后的事放在首位。
那夜收到太后传唤,便未多想的过去伺候了。”
穆朝曦企图跟自己撇清关系,祸水东引。
奈何太后身边那两个忠诚的狗奴才,却并没有引起皇上的在意,他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
“当个有名无实的皇贵妃有什么意思?今日朕就将跟太后没做完的事,让你如愿。”
穆朝曦哭泣求饶都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前虽然淡漠,但是体贴的王爷,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明明是恶心她的,甚至还需要吃药才能在房事上折辱她。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在她心里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创伤。
事毕,穆朝曦颤抖着蜷缩在一角,听着他冷笑着警告:
“以后朕的事,你少管。”
说罢,便推门而去。
朱瑞在哪里受得伤,便在哪里弥补回来。
没有对女人退避三舍,而是去了与太后眉眼处有几分相似的花美人的寝宫。
皇上的恩宠在哪,宫里的巴结和奉承就在哪。
花美人年龄小,有皇上撑腰,更是无法无天。
倚门瞧着内务府的赏赐进进出出,回眸一笑,重新去到长塌上,陪皇上下棋。
“皇上,这些赏赐我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朱瑞半含笑看着她,愿意将世间好东西都予她。
就像父皇宠婉妃那样,只不过他不会像父皇那样窝囊,连宠妃看上的心爱之物,都能被兵部尚书抢走。
原本以为她要说是帝王的宠爱,却听见她一出口的话现实且真实:
“皇上,臣妾想要皇上晋臣妾的位分。”
朱瑞将她搂到怀里,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绕在唇边。
为大铭呕心沥血、日夜宵衣旰食的时候,前任皇帝的阴影,敦促着他做一位明君。
只有此刻,眯着眼睛,打量着怀中的美人、想入非非,才叫他看起来像一个昏君。
“才入宫其他人都封了选侍,唯独你封了美人,你还不知足?”
他有时想着,若是母后也这般势利眼就好了,只追求富贵和享乐,其他都不在乎。
可惜……他能给她全部,唯独她想要的,自己给不起。
花美人撒娇般推了推他:“不要,美人有什么好,见到梦妃和穆贵妃都要行礼,还要听她们吩咐。”
她掌握了力度,只是打情骂俏,却不会真将皇上推开。
朱瑞含笑:“那你想做什么?”
花美人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得宠,父亲也不是朝中重臣,只是一个芝麻官。
但爱情这个东西,谁能说的清楚呢。虽然自己漂亮的并不出众,深宫之中就是不缺美人。
但保不齐她的审美就长在皇上眼睛上了呢,运气这个东西,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于是她大胆说出心中所想:“我要做皇后!”
朱瑞乍一听没缓过神来,怔愣片刻,经不住一阵朗笑,笑得他一阵咳嗽。
花美人一脸不悦的从他身上起来,别过头去、撅着小嘴,似乎有些不悦。
涨红了脸埋怨道:“皇上笑话臣妾!”
朱瑞笑够了,重新伸出强有力的手臂,将这欲拒还迎的小娘子拉回到自己怀中:
“当了皇后,你都想做什么?”
“就做……”花美人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当皇后不就是想打谁打谁,想罚谁罚谁,天底下好东西都归自己么。
这还要做什么?
朱振打眼一瞧,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这思想,跟他昔日那个皇弟弟朱穹有什么区别?
只想享受权力,不愿承担义务。
他最唾弃这样的人,一方面觉得这样的所作所为不符合自己的是非观;
另一方面夺了人家的江山,将人家贬损的一无是处,自己才能心安理得,自我安慰是天命所归。
这会儿听见花美人这样说,哪怕有着母后相似的眉眼,也觉得厌烦了:
“穆贵妃在王府里陪了朕十几年,不管怎样,你也压不到她头上去。”
花美人咬着牙低着头,一副不甘的神情跃然脸上。
她就算再傻也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可是要她跟穆贵妃熬资历,她只怕还没把穆贵妃熬死,自己就先人老珠黄了。
穆贵妃跟皇上有感情基础,而自己没有,这让花美人觉得心堵无处发泄。
。
照例去向穆贵妃请安的日子,花美人跟其他几宫小主坐在一处。
凛冬过完,天气便发闷起来,花美人用袖子做扇,坐在藤椅上大咧咧的扇着风。
穆朝曦连日以来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会儿瞧着她坐在不远处,张牙舞爪的样子,莫名晃得自己眼晕。
身侧的贴身丫鬟静绣似乎是看出了主子的不适,开口替主子立威:
“别矫情了,我们家贵妃娘娘还端坐在这呢。
花美人倒像是个没长骨头的,要不要给你搬张床来?”
花美人自打进宫以来,因为皇上宠着,大家都巴结着。
头一遭受这气,脸上也不好看:“主子说话,哪有你个奴婢插嘴的份儿?”
“那本宫让你消停会儿,可行?”穆贵妃强撑着阵阵想吐,给自家丫鬟撑腰。
花美人再任性也不敢对上贵妃,尤其还记得皇上那句警告:自己压不到王府旧人头上。
悻悻道:“臣妾知错。”
表面这样说,心底却是不服。
待请安散去后,由丫鬟静媛陪在自己身边,咬牙切齿道:
“这老女人怎么了?还说我骨头软,我看她那个衰样,几乎要倒了,才像没骨头的人。”
静媛是花美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向着主子的,大胆猜测:
“奴婢估摸着她那样子像是有身孕了,高龄产妇自然身体不如从前。”
花美人听了更加愤怒:“皇上与我日日笙歌,我都没有身孕,她凭什么?
在王府这么多年都不见肚子有个动静,我还以为她不能生呢!
我这边得宠,她那边就晕,她什么意思?给我添堵是不是?”
静媛瞧了一下四下无人,都是小主的心腹,还是谨慎为好,劝了句:
“主子别气,皇上宠您,您有身孕只是早晚的事。”
丫鬟不提醒,她还是只停留在嫉妒表面。
经过丫鬟这么一提,她便开始担忧了:自己现在一人吃饱啥都不愁,若是将来有了孩子,穆贵妃的孩子母凭子贵,自己的孩子还不是得被她的孩子压一头?
不行,她不服气。
拼一拼,黄土变白金;
闯一闯,野鸡变凤凰。
“静媛,你去替本宫给她送一束花,在花上洒上小产药物,让她这孩子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