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栀很快适应了后宫的日子,即便自己不懂规矩,在教习嬷嬷的教导下,也学会了不少宫规。
后妃的衣裳好看,但是穿起来太繁复了,尤其是那双鞋子,穿得她脚痛。
才走了几步,便觉得受不了,就近找到一处矮凳歇脚。
教习嬷嬷只知道这姑娘是皇上带回来的人,但却不知是何来历。
想必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不然也不会这点耐力都没有。
“小主子再练练,明日就得去给太后请安了。”
曲栀好害怕,她还没有见过太后,只是觉得从宫斗中走出来的蛊王会很可怕。
她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她儿子,从而叫御医给自己下毒?
她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勾引了她儿子,所以叫人打自己板子。
曲栀害怕得不行,陡然起身,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幸好身旁有一只手扶住了。
她急忙抽回来了,回头训斥道:“非礼勿动知不知道?”
直到回头看见皇上的身影,身后的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给皇上请安。”
她面色微红,得了他一句嘲笑:“连朕的手都忘记了?嗯?”
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还挺洁身自好的,更得他喜欢。
只不过没认出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想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有日子没来看过她,她都快把自己忘了。
看来得了空闲,还是要多多宠幸她才是。
“我没有。”曲栀咬着唇。
“都平身吧。”朱穹始终握着她的手。
教习嬷嬷听见她这样的称呼,大惊失色,担心皇上责备自己教导不利,偷懒白拿月银,起身后不忘提醒着:
“小主子,在皇上跟前不能称呼我,要自称臣妾。”
曲栀有些不好意思,艰难吐出“臣妾”二字,已经红了半张脸。
“乖。”朱穹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对她极尽纵容。
回身训斥道:“栀儿想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不必拘泥于小事,她初来乍到,你们要多照顾她。
谁要是敢欺负她,别怪朕翻脸不认人。”
管她教习嬷嬷还是贴身丫鬟,通通付出代价。
教习嬷嬷立即乖觉的闭了嘴,想起皇上从前干过那些暴戾的事,至今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朱穹知道底下这帮奴才都是见人下菜碟,主子强势,她们便不敢跳。
主子是傀儡,哪怕贵为皇上,奴才也敢消极怠工、甩脸色。
这样想来,自己从前做过那些昏庸的事,也不算全无好处,至少震慑了宫人,没人敢再拿自己的话当放屁。
曲栀身边的小丫鬟静露是皇上亲自挑选的,身份地位自然与旁人不同。
大着胆子劝了句:“小主子还是学学吧,在万岁爷跟前可以任性,万一到了太后跟前失礼,太后是要生气的。”
曲栀咬着下唇,知道这个丫鬟是为自己好,接受般的点了点头。
提起太后,朱穹心里就有气,自己九死一生,她都不派人过来问候一声,好似恨不能自己死在外面一样。
小时候就对自己疏于关心,如今自己长大了,还是对自己这般冷漠。
至于他气母后,跟母后动刀子的事,他都忘了。他觉得做娘亲的,不就是应该毫无底线的包容儿子么。
脸上的神色不好看,语气也不好:“生气又如何?她生气,朕还要生气呢。不必怕她。”
他心爱之人,母后如果不爱屋及乌的护着,还为难,他绝不允许。
曲栀得了皇上庇护,甜甜的笑了一下。
她那么普通,却被他偏爱。
朱穹:“还有这个什么鞋,喜欢就穿,不舒服便不必再穿了。
小心伤着脚,不必勉强自己。”
他觉得没能让她做正妻,已经很委屈她了,在这种小事上就不想为难她。
曲栀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自己不是不懂事之人。
。
到了曲栀去坤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一个人过去还是有些忐忑,很想叫皇上陪着,奈何皇上日理万机太过忙碌了。
走在路上,身后跟了一众下人,静露突然拉住了她的裙摆:“小主等等。”
“怎么了?”曲栀有些不解。
静露入宫不算早,但也比曲栀早,就算不认识别人,也认识紫禁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悄悄指给她看:“前面过去就是冯初,冯公公。”
曲栀止住了脚步,望向远处,为首的那个男人。
原本以为敢弑君的肯定满脸横肉,长相十分吓人,想不到看上去只是普通人,亦或比平常人更俊秀一些。
曲栀死死地咬住嘴唇,狠狠的看着那人从远处走过,身影消失在假山后头。
“我一个主子,为何要回避他一个太监?”
这灭门之仇,她还没报呢!
皇上为何迟迟不肯动手,到底再等什么。
曲栀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皇上若再不赐死,她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报这灭门之恨。
“因为冯公公是太后的人。”静露也说不太清楚。
也可以说太后是冯公公的人,反正他们俩绑在一起,谁都不敢兴风作浪。
曲栀到了坤宁宫门前,夏清瞧了她一眼,便认出来她是皇上带回来的女子。
静露在一侧小声提醒:“这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夏公公。”
曲栀心里不解,太后身边的太监不是冯初么,怎么又来了一个夏公公。
太后是不是跟太监有缘?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太后本是深宫妇人,见过最多的就是太监,平常需要左膀右臂替自己办事,而这左膀右臂便由太监来承担。
“见过曲小主。”夏清行礼。
他知道这姑娘得皇上喜欢,虽然现在还没有封妃,但只是早晚的问题。
宫里的小主子,他没有得罪的理由。
曲栀不懂得要贿赂太监,静露七窍玲珑,已经将预备好的钱袋递了过去:
“曲小主初来乍到,还请夏公公在太后面前,多美言两句。”
“好说。”夏清不动声色的收下:
“不过太后正在里头跟郑主子和喜公主说话,得辛苦曲小主去偏殿等等。”
“是。”曲栀没有硬闯的道理,由着坤宁宫的小太监带路。
不忘问向身旁的丫鬟:“太后很喜欢这个刑部尚书的女儿么?”
静露:“是。郑皇后是太后看着长大的,一直当成半个女儿在养。
而且对于皇上登基,郑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曲栀突然有些自卑,可惜她的娘家人都死了。
如今她才是除了皇上的宠爱,一无所有。
虽然即便她父母和姐姐还在,那点家产,拿到大铭国库跟前也是九牛一毛,比不得尚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