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将灵魂卖给魔鬼,我也要扯着朱振一起下地狱。”
李眉妩的声音很轻,因着是跟朵梨咬着耳朵说的悄悄话,宫里没有像冯初那样听力异于常人之人,所以也没人会听见。
有了李眉妩这句话,朵梨也不再瞒着了,“有一种药,是从洋人那传进来的。
洋人管它叫福寿膏,我大铭管它叫五石散。
你可有听过?”
李眉妩坦诚的摇了摇头。
“早前妓院里老鸨为了控制妓女,便会给妓女服用。
后来老鸨发现,妓女服用了这东西,浑身无力,身上长满烂疮。
无法继续接客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少了无数摇钱树,便不再用在妓女身上。”
朵梨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被她听得分明,“后来老鸨试过在妓院出售给嫖客,但嫖客沾上那东西后,不久以后便长辞于世。
老鸨又失去了稳定的客源,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后来也没再出售过了。”
李眉妩屏住呼吸,试探性的问了句,“世间真有此神药?”
朵梨:“是。这东西,只要是人沾了,就戒不掉。
哪怕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戒不掉。”
空气安静下来,李眉妩知道后果,半晌过后,还是问了句,“朵梨,既然真有如此神药,你可曾用在过男人身上?”
“没有。”朵梨未曾隐瞒,早年在妓院辉煌的那两年,她也不是靠这福寿膏辉煌的。
“我从前赚钱靠得是头脑,一个男人只要跟他搭上话,聊上两句,我就知道他想听什么,便可以顺着他的喜好去聊。
后来金盆洗手,跟姚爷在一起也好,跟孩子他爹在一起也好,我都没想过用此邪物控制他们。
我是实心为着他们好,也是实心想跟他们过日子的。”
朵梨这样说,她便明白了,她们的目的不同。
“我是希望他们好。而你,是盼着那个人死。”朵梨毫不犹豫的揭露。
李眉妩没有否认,“那么,你能弄到此药么?”
“这药如今市面上已经见不到了,但我能弄到。
帝王都多疑,你别直白的拿到皇上跟前去。
下月初你想法子叫汪烛出宫找我,我会连同壮阳药一并给你。
你与皇上闺房之乐时,趁他不注意,给他服下。
以后他就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你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朵梨向来狠辣果决,李眉妩咬着下唇,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起大铭的列祖列宗。
但这世上,又有何人对得起自己?
想起冯初生死未卜,去他娘的天下和世人吧。
“好。多谢。”
朵梨似不放心,又叮咛了句,“小妩,这东西戒不掉,你永远不要尝试,哪怕在你最伤心难过、痛苦绝望的时候。”
瞧着她一脸凝重,知道她忧思过甚,便恢复了笑意,逗了她一句,“你把我的手心都攥出汗了。”
李眉妩赧然,松开手,又被朵梨用力的抱了抱,“别怕,小丫头,有我在。”
如果她们一无所有了,那就破釜沉舟,一起取暖,也一起共赴黄泉。
一柱香燃完,她必须得走了。
“我瞧你耳朵后边,有块烫伤的疤痕。
下次汪烛去找我,我拿一瓶祛疤膏交给他,你涂上后,准能恢复少女的容颜。”
李眉妩不敢将她一路送出去,只得望着她的背影,甚至不敢开口喊她的名字。
朵梨走到屏风处,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哭,我一直都在,你要勇敢。”
李眉妩重重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跟在汪烛身后,消失在钟粹宫的尽头。
只在心里祈祷,朵梨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
失了孩子最伤心的总是母亲,因为皇上很快便会有新的孩子。
温瑶有孕的消息传遍了东西六宫,晨起去景仁宫请安时,卫嫔顾不上什么端庄礼仪,立即撒泼。
“温妹妹这胎来得及时,倒不知是不是你这孩子,克死了我儿子。”
温瑶原本不爱惹是生非,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孕之后更是如此。
此刻跪在地上,声若蚊吟,“卫嫔娘娘明鉴,臣妾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担不起此罪名。”
蒋婉因为佟选侍的死,憋着一口气,眼下也不在乎往她伤口撒盐,冷笑了声,“卫嫔怕是疯魔了,这也能碰瓷。
欸~要我说,也活该温选侍倒霉。”
“皇上若非听了你的挑唆,也不会降温昭仪的位分,这会儿想起主持公道了,婉妃娘娘还是真是正义又大度呢!”卫嫔宛如一只好斗的公鸡,逮着谁啄谁。
“卫嫔节哀,温选侍有孕,皆乃祖宗庇佑。你这样腹诽,本宫听了倒是没什么,恐皇上听了要怪罪的。”皇后提点了两句。
卫嫔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了,“什么祖宗庇佑?我瞧着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这个时候出生的孩子,别是鬼胎吧!
除夕、除夕,除的就是夕这个年兽。
眼下,怕是年兽提前来了。”
“得了。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新人听了笑话。”皇后撂下重话。
卫嫔“嘎”地笑了一声,“新人?哪儿来的新人?
明年开春又要秀女大选了,除非皇上推迟,才会推到后年大选。
不过本宫看,就算宫里还有从未侍寝过的小主,这几张脸翻来覆去看,皇上也看厌了。秀女大选不会推迟的。
温小主也不必得意太早,这孩子能不能生的下来还不知道呢。”
温瑶还未感受到初为人母的喜悦,遭此编排,也有些气不顺,“卫嫔娘娘同为人母,最知道丧子之痛,怎可肆意开口诅咒他人孩儿?”
“本宫不过好意提醒,何来诅咒?”卫嫔说罢,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五皇子出丧时,仅以皇子之仪下葬,连陪葬奴才都没有。
如今尚在丧期,臣妾恳请叫九皇子为五皇子守灵,以送他最后一程。”
“胡闹!”皇后这次真的动了怒,“暂不说温选侍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你怎能就认定为皇子?
再者说即便是皇子,九皇子尚在温选侍的肚子里,如何替五皇子守灵?
皇陵湿气重,孕早期易滑胎,万一小产,你担待得起吗?”
卫嫔很想说一句,皇后将李才人打得流产时,怎没现在这样大气凛然?
但最后一丝理智,让她顾念着皇后为她撑腰,严惩害死五皇子的凶手,还是让她将更多尖锐的话咽了回去。
温瑶:“卫嫔娘娘节哀,是因为太后留下懿旨,不忍奴才赴死,皇上才不再叫奴才陪葬的。
臣妾能够体谅卫嫔娘娘丧子之痛,臣妾愿在自己寝宫供奉香火,为五皇子祈福。”
温瑶还想说:期待五皇子转世投胎,能觅得一户好人家,心想事成。
已经被卫嫔厉声呵止住了,“首鼠一窝了,倒个个装起了菩萨。
本宫今日非要温选侍去替我的皇儿守灵!”
皇后对她放弃治疗,也不想提醒和提携了,“既然卫嫔执意如此,本宫不能强迫温选侍,还请皇上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