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茄送了口信回来,还带回来冯初的一幅画。
画上没有特别之处,只有一颗红豆,旁边附上他笔走龙蛇的小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李眉妩见了画,便一直傻笑着看了很久。
青茄无奈摇头,准备去忙别的事,却被她叫了回来。
“冯初可有说什么?”
“他要说的都在画上了。”青茄也不认识许多字,将画藏在袖子里就跑回来了。
“我是说关于李术的。”李眉妩又问了一次。
知道冯初对她的事总是格外上心,怕他犯傻,若因那个地痞无赖坏了自己的事,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我也没说关于别人的呀。”青茄回禀完,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李眉妩嗔怪道,“蠢丫头,连个话也传不清楚。”
随后将画藏好,看着外头夜幕降临,准备亲自往司礼监走一趟。
也有几日没见着他了,不知他为大铭操劳,日夜宵衣旰食,是否又清减了许多。
这回没换青茄的衣服,她记得上次同他一起从宫外回来,走过的那条小路,没什么人。
想必她这回往司礼监走,也不会被人瞧见生疑。
李眉妩出门的时候,凭借记忆沿着那条路走,天色渐晚,让她顿时失了方向。
皇宫很大,其实她还没有仔细走过,有许多地方都未涉足。
好在春季的尾巴已至,空气里有了丝丝暖意,让她不至于寒冷。
行至半程,不远处的梨树下突然窜出来一只人影,将李眉妩吓了个半死。
还以为黄昏时分见了鬼,那狂徒下一个举动,更是吓得她失声。
直接过来将她从身后抱在了怀里,“娘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李眉妩下意识挣扎,猛地朝后跺了一脚,那狂徒吃痛放了手。
猛回头瞧见一张陌生的面孔,着侍卫的衣服,掂量着此时跑,必然跑不过他。
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一霎时,李眉妩脑海中翻起无数念头,这人是谁,自己从未见过,为何如此大胆。
莫非是她与冯初的事被洞晓了,所以这狂徒想借此威胁。
或者他是谁派过来羞辱自己的,她宁愿直接在脖子上挨一刀,也不想受辱。
强迫自己冷静后,开口询问了句,“你是在哪宫当差?”
“回娘娘,在下是翊坤宫侍卫齐武。”
齐武倒是规矩,肯好好的站在她对面回话。
“为何我从未见过你?”李眉妩心里怕极了,比起气,更多的是怕。
原是在婉妃娘娘宫里当差的,难怪胆子这么大。
“娘娘未见过卑职不要紧,卑职却是目睹过娘娘的风姿。”
李眉妩更加疑惑,她一向深居简出,跟后宫众人无结交,除了钰儿。
怎有机会跟这狂徒有过一面之缘?
“娘娘昔日在宫中流传的那幅画,被人私印了不少。
卑职也私藏了一份,夜晚当差时,总要看着娘娘跳舞时的艳图,以度长夜寂寥。”
“好大胆的奴才。”李眉妩不知昔日那幅画,流传竟如此之广。
想来也不难猜,皇后娘娘向来有这样的手段,叫人手手相绘,任她遗臭万年也保不齐。
即便幕后推手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见此秽乱宫闱之事,也不会插手去管,不助力一缕东风,就不错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能得娘娘怜惜,卑职今儿死也值了。”
齐武说话时,已经俯身蹲下来,捏住她的脚。
身子本能一抖,面对常年习武的侍卫,李眉妩再想收回脚也难了。
她同人打交道的时候不多,阅历尚浅,不大会看人。
还是短暂的分辨出眼前的男人,是痴汉,而非色魔。
如今在这叫起来,只怕这侍卫恼羞成怒,会先杀后奸丶尸。
即便引来了人,侍卫反咬一口,加之皇后、婉妃之流推波助澜,她一样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先起来。”李眉妩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狂徒,企图跟他谈判。
齐武见她没有竭力反抗,不由得放松了警惕,也很清楚的知道,李才人就算跑,也跑不过自己。
“卑职早听闻娘娘在匈奴的风流韵事,被匈奴的将军将士百尝芳唇,不知娘娘更喜欢匈奴将士,还是我大铭的男子?”
李眉妩听见这话有几分作呕,她不会以卵击石,狂徒贱命不值得她玉石俱焚。
想必她为了不承宠,而编造出来被匈奴玷污的鬼话,也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扬。
想明白这些事后,冷静下来的她不准备坐以待毙。
“我即便喜欢,也不能跟大人就此做了夫妻。
今日我身体抱恙,不若你先回去,待我养些精神,再知会与你。”
“娘娘可别诓我。”齐武虽然好色,却也不是傻瓜。
“我等不到明日,只要今朝。
娘娘身子哪里不舒爽,待卑职替娘娘诊治一番。”
说话间,齐武又要来抱她,李眉妩一个回身,躲开了。
脑海中断断续续记起这条路,即便慢脚再走上半柱香的时间,也到司礼监了。
她很希望冯初能出现,却也知道,在人生的漫漫长河里,首先得学会自救。
即便他的眼目遍布后宫,也有看不见的犄角之处。
“好,那便寻个遮蔽之处,再同大人一块鸳鸯戏水。
总不好将奴家推落在这碎石之上,恐伤了腰。”
既然美人有意同他颠鸾倒凤,齐武也很懂得怜香惜玉的,听从了她的提议。
眼目所及之处,便看见一处仓房,不知是用来盛放什么的,也不怎么重要。
半请半胁迫的邀她一同进了去,李眉妩也看见这间仓房了,齐武的心思都在美人的娇香玉软上,她则不同,她始终在观察这仓房的门柄,以及附近可有能掩门之物。
屋内没什么太多东西,只有几只破筐,和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床,尽已落满了灰,角落则结满了蜘蛛网。
齐武才阖上门,还未关严,落下一处缝隙,便迫不及待的回身过来,想要揽美人入怀。
李眉妩躲开了,站在一处缺了一脚的茶几旁,用作掩体。
随后从胸口处摸出一只帕子,勾着他,“良辰美景,若是直接宽衣解带,岂非辜负了?不若我们先来玩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