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江言频繁被噩梦纠缠。
他在梦中看见胡亭山,在那阴森的地狱中凄厉地喊冤,声嘶力竭地诉说着自己虽杀过诸多性命,却唯独不曾对李伯仁下手。
他又瞧见李伯仁,静静地躺在那冰冷的停尸台上,身躯已被开膛破肚,却突然直直坐起,怒目圆睁地质问江言,为何不去缉拿真正的凶手。
甚至,他还梦到一个女子,隐匿在黑暗的阴影之中,发出阵阵阴森的窃笑,宣称唯有娶她为妻,方能完成那神秘的位面任务。待他战战兢兢走近一看,却惊见那人竟是长着虎、狮、狼三颗狰狞脑袋的恐怖妖精。
江言从这些噩梦中惊醒后,心中越发觉得蹊跷古怪。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自己恐怕是被那真凶给巧妙误导了。
诚然,胡亭山恶贯满盈,死有余辜,李伯仁亦是罪大恶极,两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处。然而,杀害李伯仁的真正凶手,或许并非是胡亭山。
缘由其实颇为简单,如今胡亭山已然毙命,照理说,那“迎娶虎狮狼”的任务理应无法达成了,可江言却依旧滞留在此位面,未曾被传送离开。
江言深知,系统任务大概率不会说谎骗人,如此一来,真相便只有一个——系统任务所提及的“虎狮狼”,指的并非是胡侍郎。
那么,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那六个血字——“杀人者:狼狮虎”,定然还存在着其他的解释。
夜已至三更,江言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他不禁想起了穆三娘煮的阳春面。
恰在此时,寺卿殿的门被缓缓推开,进来的正是穆三娘,而她的手中,竟真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穆三娘眼神温柔,轻声说道:“三娘见寺卿殿这般晚了还亮着灯,便料想大人许是还在忙碌公务,或许腹中饥饿,想吃些宵夜,所以特意煮了一碗面送过来。”
江言嘴角上扬,调侃道:“如三娘这般贤惠,即便不做大官,当个贤妻良母也是绰绰有余!只是可惜了,你年纪轻轻就已官居四品,这般优秀,怕是很难找到婆家喽!”
江言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依据他前世的经验,倘若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博士在 25岁就当上了跨国集团的 CEO,那么敢娶她的“人类高质量男性”必然是凤毛麟角。
“我倒不急,大人比我还年轻呢,如今已然位居三品,不也还是孤身一人吗?”穆三娘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江言如何听不出穆三娘话中的暗示之意,只是眼下身处办公之地,他可不想模仿那岛国电影中的场景,为避免陷入尴尬境地,便索性低头吃起面来。
‘这女人什么都好,偏偏厨艺实在是差强人意。’
江言正这般想着,刚吃了一口面,却立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明明还是那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并未添加任何海鲜之类的食材,为何这一碗却如此美味可口呢?
“三日不见,三娘的厨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江言由衷地夸赞道。
穆三娘略带羞涩地回答:“不敢欺瞒大人,这碗面其实并非三娘所煮。小时候,我们姐妹都极为喜爱父亲煮的面,只是唯有二姐得到了父亲的厨艺真传。这碗面实则是我二姐特意为大人烹制的。”
“哦?你二姐也来到京城了吗?她人在何处?为何不叫来与我一见。”
“大人其实早已见过我二姐了。”穆三娘笑着卖起了关子。
江言面露疑惑之色,心中满是不解。
穆三娘见状,微微提示道:“我二姐自幼便痴迷学诗、吟诗,所以父亲才为她取名为诗诗。”
江言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不禁拍案惊呼:“李诗诗!竟然是你的二姐?”
“请大人恕罪。”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声音,“三娘所言属实,诗诗的确是小妹。”
“那…那你们…为何要戏弄本官?等等!”江言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般飞速转动起来,查案过程中的一幕幕画面如同幻灯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接连闪过,刹那间,他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不,你们岂止是戏弄了本官!分明是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们,才是杀害李伯仁的真正凶手!”
李诗诗朝着江言行礼,姿态优雅地赞道:“江大人果然聪慧过人,我们也便不再兜圈子了。李伯仁颈部的剑伤,的确是出自三妹之手!”
江言满心好奇,紧紧盯着穆三娘,追问道:“你们为何要杀李伯仁?”
“为父报仇!”穆三娘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大人可还记得第一次案情分析时,您最先排除的便是仇杀,理由是李伯仁死得太过轻易。大人的逻辑固然没错,然而事实依据却出现了偏差。”
“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江言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仿若遭受了雷击一般,“难道,李伯仁并非是一剑封喉而死的?”
“李伯仁的真正死因,得问我大姐,毕竟在这方面她才是行家!”穆三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你俩还有一位大姐?”江言刚发出此问,便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小萝莉的身影。
“一剑封喉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李伯仁只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罢了,致命伤乃是被我取出了内脏。”说话的正是给李伯仁验尸的仵作古月儿。
“我虽已记不清父母的模样,但却清晰地记得李伯仁临死前的表情。我将他的内脏取出来摆在他眼前,他疼得无力言语,身体却在本能地颤抖。实际上,你们赶到验尸现场的时候,他才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天哪,这小萝莉竟如此心狠手辣,还是三女中的大姐大,而那成熟御姐范儿的穆三娘却排行最小。
江言顿感菊花一紧,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瞬间崩塌,碎了一地。不知为何,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脚步踉跄不稳,整个人显得六神无主。
江言强自镇定,提出了心中最后的疑问:“李伯仁是玄阶高手,而且他的火雷掌刚猛异常,即便烟云十三剑偷袭,也绝无可能一招制敌,可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问题由李诗诗来解答:“因为那晚离开栖凤楼时,李伯仁的状态就如同大人现在这般,头晕眼花,元神涣散,根本无法运功。”
江言猛地指向桌上的阳春面,大声说道:“我还奇怪,这碗面为何如此好吃,原来,你在里面添加了特殊佐料!”
“江大人放心,这种情花毒并非无药可解,只要大人肯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我们保证大人性命无忧。”
江言冷哼一声,冷笑道:“哼,你们这是在威胁我?果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
“除了顺从,大人似乎别无选择。”古月儿笑嘻嘻地说道。
“未必吧。”江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挺直了腰杆,刹那间变得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与刚刚中毒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大人!你,竟然自己把毒解了?”李诗诗满脸诧异地说道。她所下的情花毒只有一种特殊解药,而且必须在特定人的协助下方能见效。
“我根本就没有中毒。”江言冷冷地笑道,“刚才出的那些汗,便是我在催动内力,此刻你们的毒已然全部被我逼出了体外。”
“这怎么可能?”穆三娘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情花毒素一旦进入体内,只需一盏茶的工夫,就会被机体迅速吸收,就算大人武学造诣天下第一,也绝无可能用内力将其逼出。”
江言笑道:“因为在吃下那碗面之前,本官就已经怀疑你们三个了——狼,狮,虎。”
江言依次指向三人,目光坚定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