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先前穆三娘与古月儿、李诗诗总是在众人面前故作对抗之态,实则是在刻意掩饰她们彼此之间的姐妹关系。
“我们自认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不知大人是从何时开始起了疑心的?”李诗诗目光盈盈,轻声问道。
“这个嘛……”江言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欲言又止。
实则,江言是在昨晚陷入遐想之际,偶然间灵光一闪想到的。既然他需要迎娶的“虎狮狼”并非指胡侍郎,那么,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一位佳人呢?
江言在京城结识的美人不过三位,分别是穆三娘、李诗诗和古月儿。他在心底暗自灵魂发问,倘若凶手就在这三位女子之中,自己最期望迎娶哪一个呢?
思索良久,江言得出结论,小学生才做选择题,他自然是全都想要!所以,若说是三女合谋杀人,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
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江言仿若醍醐灌顶——杀人者:狼狮虎,这六个字果然还存在着另一种解释。
狼,即娘,暗指穆三娘!
狮,即诗,便是李诗诗!
虎,即胡,正是古月儿!
这种大胆的猜测虽说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更像是机缘巧合,诸多疑点难以阐释清楚。从证据链的角度来看,依旧是胡亭山更像是凶手,尽管江言内心笃定他并非真凶。
正当江言满心疑惑之时,穆三娘主动送来一碗阳春面,这才有了后续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
如此一来,江言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因而对那碗格外鲜美的阳春面多留了个心眼,这才得以未被毒药所侵。
“其实我早就对你们有所怀疑,只是未曾料到你们虽姓氏不同,却竟是亲姐妹。”江言神色平静地说道。
“那是因为,父亲被害之后,伯仁钱庄勾结官府,将我们姐妹三人分别卖到了异地他乡,跟随了不同的人家。”穆三娘陷入回忆,缓缓说道。
“我的命还算好,被扬州提刑按察使穆大人搭救,收为义女,才有了如今的造化。”
“大姐也不差,从乡绅大户家逃了出来,流浪至京城,有幸被刑部仵作收养。”
“最可怜的当属二姐,她才华与样貌皆是最为出众,却被卖到了艺馆。好在她懂得人情世故,善于周旋,这才保住了清白之身,还成为了京城的花魁。”
李诗诗接着补充道:“其实我们三人也是到了京城之后才重新相认的。去年伯仁钱庄在京城开设分号,我偶然间听闻李伯仁想用账本要挟胡亭山,便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大姐。”
古月儿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听爷爷讲述了许多刑部的事情,对这位胡侍郎有所了解,猜测他定会杀人灭口。为了亲手报仇,我们三姐妹这才商量出这个计划,抢先一步杀死李伯仁,找到账本,再嫁祸给胡亭山,借助朝廷的力量将他铲除,毕竟他的一阳指太过厉害,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穆三娘最后补充道:“我在现场留下那六个血字,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嫁祸胡侍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告知父亲的在天之灵,女儿们终于亲手为他报了仇!”
江言听完三女的陈述,内心已然原谅了她们,并不打算将她们抓捕归案。
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横亘在江言面前。要想完成位面任务,他必须迎娶这三姐妹,然而此刻双方显然处于对峙的局面。
虽说三姐妹下毒未遂,以江言的武功,要收拾这三个女子可谓轻而易举,但他又不是鲁莽之人,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提出条件威胁?——“只要三位小娘子答应嫁给本官,本官便饶过你们!”——这般龌龊的话语,江言实在难以启齿。
正当江言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之际,穆三娘却掏出一份文书:“大人可还记得,伯仁钱庄案件的一号卷宗里,少了一份关键证据。”
“本官当然记得!”江言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那是原主父亲与钱庄原来的老板杨慈济,为两家后辈定下的娃娃亲,而他本人正是男主。
“大人请看,这便是当年家父为我们定下的婚约。”穆三娘将文书递给江言。
“你们……你们竟然是杨伯伯的女儿?”江言又惊又喜地问道,“可是卷宗中记载,当晚牢狱起火,你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古月儿轻轻叹了口气:“起火确有其事,但我们早已被差人们提前偷运出来,卖到了外地。他们并不认为三个弱女子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倒不如换些银子,这才没有赶尽杀绝。”
“我懂了!”江言微微仰头,笑道,“你们试图下毒与我谈条件,就是想解除婚约。为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不惜坦言杀人之事。其实大可不必,你我父辈都已离世多年,这张婚约自然也就失效了。”
“大人误会了,其实我们……”李诗诗脸颊绯红,想起了江言的“欲说还休”派诗词理论。
穆三娘又瞧了眼古月儿,只见大姐瞬间秒变小萝莉,鹅蛋脸也变成了红苹果,扭捏地撒娇道:“不要了啦,羞死人,人家也说不出口!”
“你们这两个当姐姐的,一点都不豪爽!”穆三娘吐槽道,“我来说,其实我们并不是要大人取消婚约,而是希望大人履行婚约!”
“大人亲手诛杀胡亭山,为两家报了仇,父辈们在天之灵定然希望看到我们履行婚约,这也算是他们遗留的心愿。”
“而且,大人年少有为,文武双全,义薄云天,胆识过人。能嫁给大人是我们的福气,这是每一个年轻女子都会有的梦想!”
“大姐!二姐!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穆三娘说完,扭头再看古月儿和李诗诗,两女早已害羞得躲了起来,都藏在了柱子后面,一个手捋发梢望天,一个手捏裙角看地。
穆三娘若是看过美剧,此刻定会脱口而出“what the fuck!”
就连江言本人也被穆三娘这一番热情洋溢、慷慨激昂的表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道:“那……你们……刚才……还要毒死……为夫?”
穆三娘急忙辩解:“官人误会了,那情花毒是用我们三人的发丝配制而成的,要解毒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我们姐妹三人一起,与大人……”
说到此处,穆三娘也终于害羞得说不下去了:“总之,我们并不想毒杀大人,只是为了胁迫大人履行婚约。”
江言心想说“不用胁迫,我正求之不得呢。”但如此直白地承认有悖于他的涵养,所以他依旧采取了欲说还休的策略——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筷子,继续吃面。
虽说还是那碗阳春面,并未添加海鲜,但江言却觉得仿佛吃出了鲍汁的鲜美滋味。
叮咚,江言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脑海中浮现出一行提示。
【此位面任务已完成,即将返回万界密室。】
江言在心中暗自呼喊:“别呀,最重要的任务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