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池程把我载去爸爸的公司。
没有谁能忍受伴侣的背叛，我相信只要爸爸看了照片，他对妈妈的容忍就到头了。
他们这场错误的婚姻已经持续太久，是时候结束了。
到了公司楼下，打发走池程，我独自上楼。
助理叔叔告诉我爸爸在开会。
透过办公室大开的百叶窗，我看见爸爸在对着电脑屏幕说话。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我们的合照。
旁边还有个小一点的相框，是妈妈的单人照。
我酝酿好情绪，推开门，用哭腔喊了声：「爸爸！」
他吓了一跳。
「淳儿怎么了？」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哭过，他慌忙拿纸巾帮我擦眼泪。
「是不是哪个混蛋欺负你了？！给爸爸说，爸爸去揍他！」
我摇摇头，翻出妈妈和那个男人手牵手进酒店的照片，举到他眼前。
「妈妈和我同学的爸爸在一起了。」
爸爸脸色瞬间苍白。
他接过手机，退后几步坐到沙发上，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两人。
8
爸爸是爱妈妈的。
妈妈老说他是大老粗，但她不知道这个大老粗其实心思细腻，感情上比谁都敏感。
有一次我去他的书房找资料，无意间发现他年轻时写的日记本，见证了他对妈妈无声的热爱。
爸爸对妈妈是一见钟情。
这个平日里不会甜言蜜语的大男人，描述第一次见到妈妈的场景，说好像仙女降临，在他心里开出了花。
他在日记里记录下妈妈跟他说过的，屈指可数的几句话，还有她所有的喜好。
跟妈妈婚礼前一天，他兴奋得睡不着，半夜从床上翻起来，在大街上狂奔，被环卫阿姨当成变态追。
……
他所有炙热的爱被封闭在这小小的笔记本里，现实中却自卑地不敢开口。
可是婚后，他日记本里关于妈妈的片段越来越少，直到消失。
今天以前，我以为他的爱早已经被妈妈的冷漠消耗完。
半晌后，爸爸声音沙哑地问我：「这照片是哪儿来的？」
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说辞，吸了吸鼻子回答：「是池程发给我的，他和朋友在酒店外吃饭，无意中撞见了。」
他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可能是角度问题，这人也许只是你妈妈的朋友，不要多想。」
朋友会手牵手去酒店？
我想反驳，他却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
「淳儿，爸爸还有工作，你先回家。」
这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我明白了，他哪里不知道妈妈出轨了。
可不论是想替妈妈保留在我心里的形象，还是他对妈妈仍有期待，不想拆穿。
可以确定的是，我想借此让他们离婚的目的失败了。
9
我消沉了两天，直到开学看到郑思筠。
课间，她给大家展示生日礼物，卡地亚的新款手镯。
身边围满了人。
「哇筠筠，这个镯子是哪个帅哥送你的啊，要好几万呢，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交男朋友了？」
郑思筠看了眼后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池程，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悻悻地收回目光。
「别乱说，是我阿姨送的。」
她又笑着加了句：「我爸爸的女朋友，他们就快结婚了。」
「哇，你阿姨可真大方，和周知淳的爸爸有的一拼。」
「不过说起来，这个镯子，周知淳好像也有一个。」
一时间，我变成她们的焦点。
郑思筠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说起来我和她交集并不多，可从开学第一次见面我就从她身上感到了敌意。
不过她擅长忍耐，我懒得计较，两年多同班下来，也算相安无事。
直到去年她妈妈生重病住院。
她家条件不好，班主任号召同学们献爱心捐款。
我回去说了后，我那个心软的爸爸立马开了张支票。
郑思筠眼含泪水，在全校师生面前向我鞠躬感谢。
然而下了台，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两眼发红，愤愤道：「周知淳，你今天给我的羞辱，早晚有一天，我要加倍还回去。」
「……」
从那以后，她开始在班上拉小团体，经常暗戳戳内涵我仗着家里有钱看不起人，号召同学们孤立我。
现在又迫不及待想让我妈给她当后妈。
我得成全她。
我瞥了眼她手腕上的镯子，淡淡道：「哦，这个系列买了太多，戴腻了，随手送人了。」
说完，不去看她们尴尬的脸色，走到池程面前，敲他的桌子：「陪我去打水。」
池程伸了个懒腰，起身乖乖跟在我后面。
出了门，他一把将我勾住我脖子：「你打水什么时候要我陪过。快说，是不是又在利用我？」
不错，除了张好看的脸，还长了脑子。
我早就看出来，郑思筠暗恋池程。
想必也是因为他，才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既然这样，那我不得好好刺激下她。
10
郑思筠比我想象还要沉不住气。
下午体育课，老师让我和她一起去拿体育器材。
下楼梯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往胸口按，接着尖叫一声，滚下楼去。
框里的排球跟着滚落一地，有几个还砸到她脸上，看起来惨极了。
远处老师同学们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
很明显，郑思筠想栽赃是我推了她，落实我傲慢看不起人的污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这样能影响到我？」
「我爸爸每年给学校捐了那么多钱，你爸爸做了什么？」
「就他那穷酸的样子，你觉得老师会偏向谁？」
她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几个同学把郑思筠扶去医务室。
她扭伤了脚，头上还肿了个大包，除此外，没多大的事。
可她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闹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惊动了班主任和年级领导。
我被叫到办公室。
班主任还想大事化小，安慰了她几句就想算了。
郑思筠怯怯地说：「我给阿姨打了电话，她说想见见老师。」
一句话堵死了后路。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闯进办公室。
「筠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
她着急地把郑思筠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看到她额头的大包后，脸色一沉，对准一屋子领导发难。
「我们家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希望你们校方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我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原来当我妈自愿充当起母亲的角色时，竟也是像模像样的。
说来好笑，高中都快毕业了，妈妈还不知道我在哪所学校读书。
她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
我拿奖接受表扬时，她也没有兴趣到场见证。
就连现在同处一室，她也没有注意到我。
班主任出来打圆场。
「郑同学的家长，您先消气，事情还没弄清楚，等调查完，学校一定会做出公正的判定。」
「我认为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筠筠额头上肿这么大的包，推她的人必须——」
没说完的话在转头看向我这个肇事者时戛然而止。
我朝她笑了。
怎么样妈妈，你要和我相认吗？
11
显然，她不会。
我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几分僵硬地移开视线。
「该怎么解决你们学校看着办，不能让我的孩子受了委屈。」
她说的孩子是哪一个呢？
埋在她臂弯里啜泣的郑思筠，环手又将她抱得紧了些。
在场领导们面面相觑。
在没摸清这个全身名牌的女人是什么背景时，他们谁都不敢得罪。
还是班主任出面：「要不周知淳同学，你就道个歉？」
我没说话，她又问郑思筠：「思筠，你愿意原谅周知淳吗？」
郑思筠擦掉眼泪，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愿意的，我相信周同学以后应该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我面色冷凝。
「收起你这副可怜相。」
「我做什么了，用得着你来原谅？」
她吓得往我妈怀里钻：「阿姨。」
我妈火又上来了，都忘了跟我划清界限。
「就是这个臭脾气，随了你爸，看看人家筠筠，多懂事。」
呵，三句话不离我爸。
都快让我产生错觉，她其实很爱爸爸。
「我的女儿当然随我。既然你是别人的家长，那么就没有权利来评价我的女儿。」
带着怒气的粗犷声音从门外传来，爸爸大步走到我身边。
「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安慰完我，他看向妈妈，语气从未有过的冰冷：「这位郑同学的家长，我想我们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12
双方家长都到场了，气氛愈加僵持，班主任让我和郑思筠先回教室，他们大人来处理。
我等到天黑了，爸爸才出来，说了句「没事了」后，就带着我回家了。
他一路上都很沉默。
我很敏感地察觉到，这一次，爸爸对妈妈彻底失望了。
他可以容忍妈妈不爱我。
却没办法接受她把应该给我的爱给别人。
这比妈妈出轨对他的打击还要大。
我们到家后，没过多久，妈妈也回来了。
她很反常地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反而朝我们父女走过来，状似不经意地解释。
「筠筠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今天她爸爸有事不能去学校，才给我打的电话。」
爸爸没回她，找了个借口把我支上楼。
我趴在栏杆上，看到他点了支烟，走到落地窗前。
「不用骗我了，你和那个男人事我都知道了。」
「君窈，我们离婚吧。」
我妈满脸的不可置信。
「离婚？周啸，你敢再说一次？」
一直以来都是她嫌弃爸爸。
这些年无论她怎么作，对爸爸怎么发脾气，爸爸都是顺着她，主动求和。
她以为爸爸离不开她，所以肆无忌惮。
甚至她以为自己就算是出轨了，爸爸也应该哭着求她回归家庭。
如今被这个他从来就瞧不上的男人提出离婚，对她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我忍不住冷笑。
她永远这么自私。
爸爸站在窗前，手指间升起的烟雾渐渐弥散开来，声音里掩饰不住疲惫。
「一直以来，我想给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极力维持这段婚姻，但其实妈妈人在身边，心却不在，对她的伤害更大。」
他苦笑一声：「而且，这样把你绑在我们父女身边，要你天天面对不喜欢的人，对你也不公平。」
「君窈，离婚后去找你真心爱的人吧。」
妈妈死死地瞪了他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从她眼里看到了不甘心。
她不是应该开心，觉得解脱了吗？
可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只咬牙吐出一个字：「好！」
爸爸点点头，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我让律师起草离婚协议，关于财产分割——」
「不用！」
妈妈一把抄起放在沙发上的包，怒气冲冲地回房：「我已经等不及了，免得你反悔，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13
两人效率很高，很快就拿了证。
下午我回家的时候，刚好撞上妈妈拉着行李离家。
爸爸以她的名义购了房产，她当然不会留在这幢到处有我们父女生活痕迹的地方。
我们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停下来，叫住我：「知淳——」
我回头看她。
「不管你怨不怨我，我都要告诉你。」
「虽然我是你妈，但我更是自己，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这是在为自己的出轨找理由？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说过，她那个白月光的老婆其实是被累死的。
去年郑思筠的妈妈住院，班主任带着我们几个班干部去医院慰问。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时，我们着实惊讶了一番。
她形销骨立，脸色蜡黄，头发也稀稀拉拉的。
明明不过四十出头，看上去竟然像个老太太，与她那年轻英俊的丈夫对比实在强烈。
医生说她是因为长期劳累把身体拖坏了，又没有积极治疗，才拖成了绝症。
原来郑思筠的爸爸一直没有正经工作，家庭收入全靠她。
于是那个可怜的女人为了养育女儿，以及替丈夫维系艺术家的梦，像根没办法熄灭的蜡烛，把自己燃到了尽头。
不知道她能不能为白月光做到这种程度。
我乖巧地点头：「嗯，我理解，祝你和郑叔叔永远幸福。」
她像被噎住似的，说不出话来，匆匆拉着行李箱离开。
看着火红的车影消失，我跑到隔壁按响门铃。
池程开门。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天天往我家跑。」
我一把推开他：「我找的不是你。」
「程阿姨——」
「淳儿来啦，快过来，我刚烤了饼干。」
穿着家居服的女人手里端着瓷盘，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阿姨，我爸妈离婚了。」
14
可能我妈不相信，我是真的支持她去追求幸福。
因为我也为爸爸找好了幸福。
那个人就是程阿姨。
我初一的时候，她带着池程搬到我们这个社区。
听说池程出生没多久，他爸爸就发生意外去世了。
这些年来，程阿姨一边照顾儿子，一边打拼事业。
她在我心中，是和爸爸一样完美的人。
五年前，两家公司在业务上有了往来，爸爸和她相处的时间比和我妈妈都多。
爸爸常在我面前说，程阿姨是个很优秀的合作伙伴。
我却不满足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母爱，因为爸爸给我的爱已经足够多。
直到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来例假。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吓得大哭。
青春期生出的羞耻心，让我没办法找爸爸说这种事。
而妈妈，算了。
最后我想到了程阿姨。
她刚搬来就上门给我们送了烤饼干，她笑起来很温柔。
我鼓起勇气敲响隔壁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裙子上的血污。
把池程赶回房间后，她告诉我这是女生都会经历的阶段，不要害怕。
她给我换衣服，教我生理知识，把我揽进怀里，给我揉肚子。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抱起来和爸爸是不一样的。
为了接近她，我甚至主动跟池程交朋友。
后来身体发育了，她还带我去商场挑选适合的内衣。
她替我妈妈承担了那些全部应该由母亲履行的责任。
既然这样，不如就让她当妈妈吧。
尤其后来，当我发现她也喜欢爸爸时，想撮合他们的心到达顶峰。
如今机会总算是来了。
「阿姨，爸爸要开始新生活了，我想亲手给他做个蛋糕庆祝，您可以教教我吗？」
「这个当然没问题，但是淳儿——」
她语气有些担忧：「你确定这对你爸爸来说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吗？毕竟他那么爱你妈妈。」
「放心吧阿姨，离婚是爸爸主动提出来的，我猜他是想明白了，想去追求真正的幸福。」
我对着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她脸都红了，刮刮我的鼻尖掩饰：
「你一个小丫头，哪懂那么多。」
15
蛋糕做好的时候，爸爸也回家了。
我关上灯，躲在角落，在他开门的瞬间跳出去：「爸爸，surprise！」
他很配合地倒退两步，按着心口假装被吓到：「女儿，爸爸老了，不禁吓啦。」
我哈哈大笑，把蛋糕举到他面前：「爸爸，我亲手做的，庆祝你开始新生活。」
这是我第一次做东西给爸爸吃，他开心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说要全部吃光光。
然而在他强大的精神背后，我察觉到了落寞。
跟妈妈离婚，对他而言并不是毫无感觉。
可是他早已习惯独自承受所有痛苦。
我假装没有看出来，开口道：「爸爸，你猜是谁教我做的蛋糕？」
「谁啊？」
「程阿姨，她什么都会，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
我感叹：「谁有幸娶到她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啊！」
我的心思瞒不过爸爸。
他放下叉子，问我：「淳儿，你想要程阿姨那样的妈妈吗？」
爸爸一直将我没有得到过母爱这件事归结到自己身上，觉得亏欠了我。
如果我主动要求他重新给我找个妈妈，不管对方是谁，我相信他都会一口答应。
我的爸爸是这世上最好的爸爸。
他呵护了我前十八年，那么，我也要他余生能收获幸福。
我握住他的手：「我确实很喜欢程阿姨，但是爸爸，这次我希望你能先考虑自己。」
「爸爸，告诉我，你对程阿姨是什么感觉？」
这个总是能敏锐洞察商场变幻的人，面对感情却很迟钝。
「我不知道。她是个很好的朋友，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放松。」
这不就是书里描写的契合的灵魂？！
看来有戏。
我正要开心，他突然又皱起了眉。
「我大老粗一个，没文化，长得又丑，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妈妈对他的评价已经刻进骨子里，让他完全失去了自信。
我按捺住怒气，指着客厅：「不如你自己问问她。」
程阿姨绕过隔断走过来：「周啸，你一点都不丑，你很好。」
16
爸爸和程阿姨毕竟不是年轻人了，对待感情更加慎重。
但两人一致决定换种方式相处。
成不成先接触看看。
妈妈就不一样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和白月光再婚。
他们去餐厅、剧院约会。
郑思筠的爸爸一天一束花，哄得她眉开眼笑。
她心情好了，就给那个男人买豪车，买名表，带他出入各种高端场所。
像是要报复爸爸主动提离婚，她在朋友圈疯狂秀恩爱。
而郑思筠大概也知道了她这个新妈妈和我的关系。
开始刻意在我面前展示新妈妈送她的新衣服，各种奢牌首饰。
她和她爸爸搬到了妈妈的别墅，妈妈还亲自给她布置了一间公主房。
听到这些，我心里毫无波动。
开始暗自计算时间，等着看好戏。
我妈实在是个恋爱脑。
当初外公不同意她跟郑哲交往是有原因的。
这个男人空有一张好皮囊，毫无内涵。
端着艺术家的清高作为遮羞布，来掩饰他好吃懒做的本性。
除此外，他还好赌。
前妻赚的那点微博收入，只够他过过手瘾。
婚姻期间，他就没少勾搭富婆。
奈何人家都不是傻子，把他玩完就甩了。
现在好不容易傍上了我妈这个傻白甜，还不彻底放飞。
他赌博的金额一次比一次大，奈何十赌九输，欠的债越来越多。
他以为我妈是座挖不空的金山。
可他不知道，妈妈的工作室根本不赚钱，这些年全靠爸爸无条件支持。
于是等妈妈离婚时分得的财产几乎被耗尽后。
这对结婚不过三个月，分离几十年的旧情人反目了。
17
再次见到妈妈是在一个寻常放学后。
程阿姨烤了我最喜欢的饼干，等我和池程回家吃。
一周前，她和爸爸宣布正式开始交往。
现在每天都能吃到她做的美食，回家变成了期待。
可刚踏进门，我久违地听到了我妈的声音。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走进了才发现，她像个女主人一样，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还打翻了程阿姨烤的**。
我简直想笑。
跟爸爸结婚二十年，她从来没有当这里是家。
却在跟别的男人结婚后，跑回来认家。
原因很简单。
最近郑思佳在学校里总是上课打瞌睡，黑眼圈严重，还长了满脸痘痘。
听和她走得近的人说，她爸爸欠了一屁股债，新妈妈不愿意再帮忙还。
于是每天都有讨债的人上门闹，不分日夜，搅得他们家鸡飞狗跳。
不就是爱情的泡沫被戳破后，我妈妈又想起对她予取予求的爸爸。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大步走过去，挡在郑阿姨身前。
「这是我和爸爸的家，程阿姨是爸爸的女朋友，以后这也是她的家，你没有权利让她离开。」
她气得手指颤抖：「周知淳，你是我生的，现在竟然帮着外人！」
「我这不是跟您学的嘛。」
她呼吸一滞，话含在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很好，不用我提醒，她已经想起了上次在学校发生的事。
不得不承认，我讨厌她，可又遗传到了她。
比如胳膊肘喜欢往外拐。
比如小心眼爱记仇。
看到她此刻宛如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我心里痛快极了。
妈妈，你终于知道被血肉至亲背叛是什么感觉了吧。
18
眼见拿我没办法，她又把矛头对准了程阿姨。
「你早就喜欢上周啸了吧，勾引别人的老公，你不知道羞耻吗？！」
我想把她赶出去，程阿姨拉住我，拍拍我的手，示意我相信她。
「我和周啸是在你们离婚后才开始交往，不管是从道德还是法律上，都没有人有资格指责我。」
「尤其是像你这种婚内出轨的人。」
「你！」
我忘了，程阿姨能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还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怎么可能是任人揉捏的人。
「还有——」
她把我揽进怀里：「淳儿是多好的孩子，这么多年，你关心过她一句吗？」
「我敢说，我比你更爱她，你根本没有资格做她母亲！」
我妈被怼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最后她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还有周啸。」
「他那么爱我，只要我回头，他一定会重新接受我的。」
话音落地，爸爸和池程回来了。
看着散落满地的饼干，和三个剑拔弩张的女人，他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越过满含期待望着他的妈妈，走到程阿姨的身边。
「对不起，你辛苦烤的饼干被毁了。」
「没关系，重新再烤就是了。」
「好，我陪你一起做。」
妈妈完全被忽略了。
她怔怔地喊了声：「周啸。」
爸爸叹了口气。
「君窈，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夫妻一场，我可以帮你请律师，跟他离婚，至于更多的，我帮不了你了。」
「你以后自己保重。」
一句话完全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妈妈像被抽空了力气，倒在地上。
我想她终于明白，没有谁的爱是廉价不求回报的。
……
高考结束后，爸爸和程阿姨举行了婚礼。
我和池程两个准大学生被拉去当花童。
当着满场宾客，我紧紧抱着他们。
「爸爸妈妈，新婚快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