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头,看到许西山正坐在沙发里闷声喝白酒,一脸的颓废,那点儒商气质荡然无存。
“二叔这是怎么了?”
许西山看到许韵晚,摇晃着站了起来,一把就握住了许韵晚的手。
“韵晚啊,二叔无能,二叔被人欺负了。”
才说完,眼睛就通红一片。
说实话,许西山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副样子。
尽管对他厌恶至极,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
原来于敏凤不甘于净身出户,不知道用了些什么手法说动了出轨对象,对公司动了些手段。
许西山的公司本就经营不善,这么一来雪上加霜。
“姓于的说了,要我把财产折价一半给她,还要现金,否则就让公司垮台!”
“小晚啊,公司如今状况这么差,她让我给她一半家产不等于要了我的命吗?”
“我知道你聪明,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我再聪明,能斗得过苏家?”许韵晚一点都不同情许西山,冷漠地反问。
“就算你斗不过,还有五爷啊。我知道,他一直对你有好感,小晚,且不顾我,这家公司可是你父母出资才建起来的啊,你忍心让他们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不得不说,许西山的确挺会抓心的,一下子就抓到了她的弱处。
许韵晚不动声色。
“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一定要说出五年前把我卖给了谁!”
“小晚……”许西山狠狠一怔,杵在那儿半天没敢动弹。
“这件事……我哪里知情?”
半晌才敢道。
许韵晚冷笑,“二叔,有些脸面不撕不等于不知道。”
许西山的脸上顿时浮起明显的尴尬。
他一心以为人设不倒,结果早被许韵晚识透!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西山没脸去猜。
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选择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这人的身份,你也知道,做这种事儿的,自然信息泄露得越少越好。”
“我只知道那人最先跟周景颢接洽,清歌那时跟景颢走得挺近的,她带着景颢到咱们家来商议过几次。当时公司相当艰难,但最终拍板卖你的是于敏凤。”
“我……好歹是你的二叔,其实十分反对的,奈何……”
许西山耷拉下脑袋,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为自己狡辩。
“后来听说周景颢有点反悔,于敏凤就唆使清歌拿了周景颢的电话,偷偷记走了号码,后来……事情就办成了。”
许西山尽量把错怪在于敏凤身上,目的就是激起许韵晚对于敏凤的恨。
许韵晚听得一阵冷笑。
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倒是挺大的。
她当年一心以为用心专一的周景颢,其实早就和许清歌相熟了啊。
是不是两人在更早的时候就滚过床单?
“电话号码呢?”许韵晚收起心思,直奔主题。
“我去找找。”许西山走到保险柜处,摸索一阵子,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来,“当初用的是这个号,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得上。”
许韵晚接过,迅速读完那组数字。
脸,阴冽如冰!
这组号码是周束的!
他有个很少用的号码,曾用这个号码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尽管只有一次,还是那种打完就消失的。
但她记忆力好,所以记得牢牢的。
就是这个!
原来,周束真是当年买卖自己的那个人!
无名怒火袭卷全身,她掐紧了指头。
指甲,刺透皮肤,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合作者突然就变成了设计者,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许西山被许韵晚周身阴冽的气息吓到,不由得一阵哆嗦。
原来生气的许韵晚这样可怕。
“那……公司的事?”他鼓了半天劲才敢问。
许韵晚没有回应,行尸走肉一般出了门。
许西山急得要死,可许韵晚这副样子他不敢强来,怕适得其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
许韵晚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些地方,等到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站在河边,泪流满面。
抹掉脸上的泪水,这才想到太晚没回家悠悠和郑希娅会担心,折身跳上车。
才到小区门口,一道影子就扑了过来。
“许老师,您怎么不去上课啊。”
是周影。
“我给您打了好多通电话,您一个都没接!”
周影脸上满满的担忧。
她认识许韵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因为担心,特意让司机把自己送到这儿来,却不知道她住哪一栋,只能在外头绕圈圈。
许韵晚这才低头去查手机。
上头的确有许多个未接电话,其中就有周影的。
她竟忘了要给周影上课。
“抱歉,我有事,忘了。”
看到周影,她的心情只会更复杂。
所有姓周的,都让她敏感。
语气,不由得泛冷。
周影是个敏感的孩子,已然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脸上浮起不安,“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与你无关。”
意识到牵怒到周影,许韵晚一脸歉意。
“不过,我可能没空去你家上课了,要不这样吧,我把复习资料给你带回去,你自己复习。”
她是真的没法去周家了。
周束成了她的买家,意味着悠悠是他的孩子!
她要如何面对周凛烨?
“许老师,我一定做错了什么对不对?”周影的眼泪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想不出许韵晚突然这样子的理由,唯有从自己身上找。
“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您跟我说,别这样好不好?”
周影是个坚强的孩子,很少在人前哭,更极少说这样软弱的话。
看着她这一副样子,许韵晚心如刀割。
“真的跟你没关系,真的。”
“可你却不要我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周影却与她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许老师,在我心里,您不仅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姐姐,很多事情五叔没法教我,全是您教的。”
“我以为,您会成为我的五婶,会陪我一辈子呢。”
“您现在也像妈妈一样,嫌弃我,要抛弃我了吗?”
她说到最后泣不成声,捂了脸。
许韵晚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关于母亲的事,如今看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谈及,已然知道,她一定受过很重的心伤。
许韵晚走过去,将她抱住。
“许老师,求您,别离开好不好?”周影拉着她的衣摆祈求,“就算要离开,也至少……至少等到我考试完啊。您不是承诺过要带我上升十个名次的吗?”
“我现在每天都很努力很努力,就是不想您失望,可不可以再等一等。”
这个向来冷漠,对外界没有什么共情能力的女孩,如今却用这样的语气祈求自己留下,她哪里还能拒绝。
况且,自己的确承诺过啊。
好久,许韵晚才点头,“好。”
她细细为周影抹去眼泪,心里有好多话想嘱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影乖乖地没有再缠着她,独自离去。
——
第二日。
许韵晚如约去了周宅。
周束的车子也刚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