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医生。
她微缩着身子,垂了头。
在看到周凛烨这一刻时,还是低低叫了句:“烨哥。”
“烨哥?”
听到这声亲近的叫,许韵晚硬是一愣,看看杜医生,又看看周凛烨。
“你们,认识?”
“西昂是老秦前妻。”周凛烨介绍,表情复杂。
“杜医生?”许韵晚给搞迷糊了,“我明明记得宋朝阳叫她湘……”
“姐”字还没有吐出来,许韵晚的眼睛就落在了杜医生的工作牌上。
西昂。
xiang湘。
原来秦高远前妻的名字里并没有湘字,湘是西和昂合拼成的!
恍然大悟之下,许韵晚脸上也浮起了窘色,不由得看向秦高远。
但见秦高远脑袋勾得老低老低,一个劲地看着地面。
两手插在袋中,一只脚在地上踢来踢去。
做试管婴儿,结果碰上前妻……
这种事儿,想想都觉得尴尬。
她也终于明白,秦高远为什么要突然避开。
“烨哥怎么过来了?”杜西昂的目光在许韵晚身上落了落,又移到周凛烨身上。
两人的站姿亲昵。
比起跟秦高远来,眼前这女孩跟周凛烨更似情侣。
“过来看看。”周凛烨没有点明。
杜西昂哦了一声,也没有再深探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道:“今天取精失败,应该是精神太过紧张造成的,要不明天再来吧。”
“也行。”
周凛烨看一眼垂头靠在墙边踢地板的秦高远,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知会一声。”
杜西昂笑笑,“回来好几天了,知道你们忙,没好意思打扰。”
她笑得明显勉强。
“我记得你以前学的不是这个专业。”周凛烨又道。
杜西昂回头看看自己背后的空间,两手互磨了磨,“总觉得,多帮帮别人也是好的。”
许韵晚知道杜西昂和秦高远为什么离婚,听到这话,心尖不由得一跳,生出一股涩涩的疼痛。
她看得出来,周凛烨这些问话多数是替秦高远问的。
不由得又去看秦高远一眼。
才看到一半,脸就被一只肘挡住。
周凛烨边听杜西昂说话,边用肘压住许韵晚的脸。
片刻后,将她的脸给扳了回来。
许韵晚:“……”
杜西昂嘴里说着话,也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互动。
越看,越迷糊。
杜西昂还在工作,三人没有久留,一起走出来。
下楼后,周凛烨径直领着许韵晚离开,秦高远在门边站了一阵子。
等到他们的车子启动时,秦高远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韵晚多少能猜到秦高远离开是为了什么,免不得心下担忧。
他放不下杜西昂,孩子的事儿……
“别担心。”周凛烨的指轻拍在她的肩上,“秦高远知道轻重。”
许韵晚回头,看向他。
但见他目色平和,唇角自带柔软。
他……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会看心?”她轻声问。
周凛烨笑起来,长指在她的鼻尖上点着,“你这愁容都写在了脸上,还需要看心?”
许韵晚:“……”
孩子的事儿关乎悦悦的性命,她自然会愁了。
次日。
许韵晚没有去医院。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秦高远尴尬,只发信息给他,让他取完精后告诉自己一声。
许韵晚这一等,从白天等到黄昏,也没有等到秦高远的只字片语。
倒是等来了杜西昂的电话,约她见面。
杜西昂于她来说,是一个情感复杂的存在。
不能生育,值得同情。
但也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被卖给秦高远……
这一层,她又无法原谅。
许韵晚想了好久,才答应杜西昂见面的提议。
杜西昂约的地方离医院不远,穿过一条街就到了。
那是一处街边公园。
树木青翠花朵娇艳。
树下是一条河,成群的锦鲤在水里游动,打得水花乱溅。
杜西昂就站在河边的栏杆处,低头拈着些面包屑投喂给水里的鱼。
虽然年纪已入三十,但皮肤保养得宜,她看起来美丽端庄,宜家宜室。
许韵晚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来了。”杜西昂看到她,表情不太自然,但还是笑了笑。
许韵晚默不作声地来到她面前,“杜医生有什么事?”
杜西昂丢完面包,用手理了理发,眼神有些乱瞟,“我找你来的主要目的,是希望你们能换个医生。秦先生的状态始终不行,这么拖下去,取不了精做不成孩子,会耽误你们的时间。”
显然,秦高远今天没给自己信息,又因为杜西昂而没取成精。
许韵晚无奈地叹一口气,“那好吧,谢谢杜医生提醒。”
说完,淡淡勾首,走出去。
背后,杜西昂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许韵晚的敌意,细长的柳眼眉不由得一缩。
只把她的恨意当成因为知道了自己是秦高远的前妻。
想到这里,她快步跑上去,又拉住许韵晚,“我和秦先生离婚后,私下里没有再见过面,你放心,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
许韵晚淡漠地看着杜西昂的手。
片刻后没有表情地推开,“我不在乎秦高远跟你什么关系,这些事儿,没必要对我说。”
说完,再度抬脚。
让她和颜悦色地对待一个曾经买下自己身体的女人,根本做不到!
许韵晚回去后,又联系了新的医生。
不过再打秦高远的电话时,已经处于失联状态。
许韵晚找了他一天一夜,找得嘴都起了泡。
最后还是周凛烨找到的他,说是会亲自押着他去医院。
许韵晚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也想和秦高远好好聊聊,一路去了医院。
到达医院时,只看到蒋程在,不由得惊讶,“他们人呢?”
蒋程面色古怪,还是指指楼上,“在顶楼。”
不知道二人在顶楼做什么,许韵晚抬脚奔了上去。
才推开顶楼的门,就听得呯一声。
有重物砸地的声音响起。
她惊了一下,抬眼看过去,看到空阔的屋顶,周凛烨只穿着一件白衬衣站在那儿,手还握着拳头。
外套,被扔在了不远处的地板上。
他眼睛如鹰般落在对面的地上。
那儿坐着满身狼狈的秦高远。
他的衣服被扯破了,脸上也挂了彩,嘴角还溢出血来。
秦高远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坐在那儿,两手撑地,头也不抬,“你要不解气,直接把我打死,我一声不会吭!但阿峥,我真没办法……没办法去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