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把她的小手握住,“我饿了。”
身体烫得跟着了火似的,必须转移一下注意力。
许韵晚哦一声,忙拿过猪肝汤来,端到他面前,“喝吧。”
周凛烨眉头皱了皱。
两手垂在那儿没肯动,只用一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脸。
也不说话。
这眼神儿,就像一只想要吃肉骨头的小奶狗,直看得许韵晚心头发慌,又心生不忍。
她不得不拿起勺子,舀过一勺喂向他嘴边。
他依旧不接。
许韵晚:“……”
这人,抽个骨髓,把脑子抽坏了么?
“烫。”委屈巴巴的一个字,吐了出来。
烫吗?
许韵晚低头看着自己端着的碗。
碗是隔热的,烫与不烫,还真试不出来。
她只能低头在勺子里吹气,吹完,再用唇角碰碰,看是不是凉了。
“好了。”某人终于满意。
矫情吧。
许韵晚把汤递过去。
他张嘴将汤含在嘴里,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去。眼睛却落在她身上,让许韵晚莫名觉得,那咽下去的不是汤,是她。
脸蓦地发烫,她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差点把汤撒掉。
周凛烨伸手握住她的腕,唇角勾起一丝雅痞的笑,“不过喝个汤,你紧张什么?”
许韵晚:“……”
她看过去,看到那抹笑融进了他眼里,性。感又迷人。
心跳,突然漏掉一拍。
周凛烨没有再逗她,握着她的腕去舀汤,舀完又握着她的手递到自己嘴边。
不觉得麻烦吗?
直接舀多省事?
不对,他刚刚一副双手无力的样子,敢情是骗自己的?
只是想让她喂?
许韵晚突然意识到上了他的当,懊恼不已,抽回手去。
周凛烨已经喝饱,拿过纸巾缓慢地拭着薄削的唇角。
动作慢条斯理,又高贵得紧。
眼底的笑没有退去,“想抱你,又怕抱出冲动来,想亲你,又觉得这种情况下有些流氓,只能喝口你尝过的汤试试味儿。”
悠悠的排异反应还没过,他也不想这种情况下去满足身体的欲望。
许韵晚:“……”
这男人,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一股子正气,变坏了啊。
接下来几天,是最为紧张的时刻。
周凛烨和许韵晚放下了一切活动,紧张地守在悠悠的病房外。
从早上守到晚上,从晚上守到早上,生怕出一丁点问题。
好在五天后,悠悠终于度过了艰难的排异期。
医生宣布完这个好消息,许韵晚长长松了一口气,抱着周凛烨哇地就哭了起来。
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人生里没有多少事值得她哭,但悠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周凛烨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抚她。
医生终于允许家长进去看望孩子。
不过考虑到感染问题,只许一名家长进去。
周凛烨轻轻推了推她,把这个机会给了她。
许韵晚进行了一系列消毒后,穿上无菌服,全副武装走了进去。
周凛烨则极尽所能地趴在窗户口,希望能多一点看到里面的情形。
这模样,竟有几份可怜。
悠悠已经醒来,还不能说话。
只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找着她,嘴角动了动。
许韵晚看到她,眼泪差点滚下。
最后强自忍住。
无菌病房,哪怕一丁点的污染都会导致不敢预想的事情发生。
不敢冒这个险。
悠悠朝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大大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和周凛烨的眼睛一模一样,连眼神都像是直接拷贝过来的。
“悠悠别急,等你出了这里,妈妈就可以抱你,亲你。”许韵晚压下心中的欲望,对她道。
悠悠委屈地扁扁嘴,到底没哭,红着眼睛勾了勾头。
看到小家伙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许韵晚的心都扯痛了。
探视的时间没有多长,悠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疲惫地又睡了过去。
许韵晚走出来时,已不见周凛烨的影子。
这几天来,他衣不解带地陪着,想来工作上的事堆满天,去忙去了吧。
许韵晚没多想,慢慢走出来,也打算让肖莉把工作带到医院来。
悠悠醒了,她也有心情处理公务。
刚走到拐角处要打电话,就见蒋程大步走来。
他棱角分明的四方脸上带着些凝重,看到许韵晚停了下来,“许小姐,您能不能帮忙劝劝爷?”
“周凛烨?他怎么了?”许韵晚莫名其妙地看向蒋程。
蒋程犹豫又犹豫,“这件事他不让我跟您说的,但……”
“有什么你直接跟我说吧,我不会让他罚你的。”许韵晚道。
蒋程咬了咬牙,还是道,“要不,您自己去看看吧。”
许韵晚不明所以,还是按着蒋程告诉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达门口时,刚好看到屋里临时设立的办公桌,桌上堆得满满当当,全是文件。
独不见处理文件的人。
她敲了敲门。
“进。”是周凛烨特有的凝着力量的声音。
许韵晚推门进去,才看到周凛烨站在侧角位置,背对着她,衣服半敞,衣袖落在肘间。
背部的衣服滑落下来,垮垮地垂在他细窄有力的腰间。
这本是一副极好的男人身材,许韵晚的眼睛落在他的背上时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背上,是一片大面积的伤。
伤口已然结痂,却明显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血痂间被一道道红黑割裂开来。
一些血水从裂纹处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他的背……
许韵晚猛然想起那天自己被车撞的时候,他用身体做了她的垫背。
之后,还看到他背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敢情那时候,他的背就受伤了?
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不是沾上去的,而是从伤口处渗上去的!
看到这一幕,许韵晚懊恼得差点拍自己两巴掌。
让他带着这么重的伤去给悠悠做骨髓手术,这几天更是让他和自己一起日夜不眠地呆在医院,自己简直不是人啊。
“怎么是你?”周凛烨久久没见背后人出声,免不得回头。
结果看到的不是蒋程,而是眼前这纤纤弱弱的小姑娘。
他愣了一下,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
立刻意识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迅速将衣服拉上去。
许韵晚哪里容得了他隐藏,跑过去拉住他的后衣领不准他藏,“让我看看。”
“都是一些小伤,没什么好看的。”
“那么严重,怎么能叫小伤?”许韵晚的声音都抖了,“我都看到了!”
面前的男人无奈地叹一声,还是乖乖地松开。
许韵晚迅速扒开他的衣服,看过去。
刚刚远看就已足够触目惊心,如今近看,更加恐怖。
伤口已经感染,松松垮垮的血痂下全是脓水,整个一片背都浸在血水中。
“不要命了吗?”眼睛红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忍着,估计就当着周凛烨的面哭出来了。
真该对着他哭一通!
当然,她也无心去哭,眼下最要紧的,是给他疗伤。
许韵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去了护士台,找人帮忙拿药来。
护小姐很热情,立刻打电话给了药房。
“您稍等会,药马上送过来。”护士知道许韵晚是悠悠的母亲,指指旁边让她坐着等。
许韵晚哪里坐得下,站在那儿捏着两根手指走来走去。
“请问,是您叫的药吗?”数分钟后,一道和气的声音响起。
许韵晚抬头,看到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的头发和其她护士一样束在脑后,目光温婉柔和,气质也与众不同。
“是,是我要的。”许韵晚被她的气质惊了一下,迅速接过药。
低头时,看到她的工作牌上有一个秦字。
或许因为秦高远的缘故,她对秦姓人特别敏感,只撇了一眼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