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涯带着入闻回到四方斋后,并立即朝着琴舍走去。
入闻一路上东瞅瞅西看看,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嚯,这地方可真够气派的,但我以前好像去过这样的一个地方,又好像没有去过,唉!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和这个地方差不多。”
夏无涯初听他说话时觉得语无伦次,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久而久之,多听几回,等听惯了他说话的方式,倒慢慢地也把他要说的话听明白了。
夏无涯推测,他应该是之前被人偷袭受了伤,因为时间拖得太长没得到良好的医治与照顾,所以脑子出现了点问题,但一切还得等琴女替他诊过脉之后,才能下定论。
此时,琴女正坐在石凳旁边,手里拿着一本医典,聚精会神的翻阅着。
“琴女,你在正好,我还怕你出门了呢!”夏无涯一进门便道。
琴女一抬起头,看见是夏无涯,赶紧道:“夏大哥你回来了,尧姐姐之前还到处找你,你一个人刚才去哪儿了?”
“只是随便出去走了走,刚好在路上遇到这位大师,大师说他身体不适,所以他想找你给他看下病。”夏无涯说着,将入闻搀扶到琴女的正对面,让他坐在那里。
哪知道入闻刚一坐下,就立马又从坐位上面弹了起来,口中嘟哝道:“洒家,洒家不要女人给看病,算了,算了……这病我也不想看了,我去也!”说完,正准备转身一溜烟儿离开。
“给我站住!回来!”
琴女一听这话,一股莫名之火直冲脑门,她大声道:“你这大头番僧,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给我再说一遍,女的到底怎么了?”
入闻轻声道:“没怎么!反正惹不起,洒家躲得起!”说着,又准备离开。
“不许走!”琴女快步追上前去,用两只手分别拽着他的衣角,激动道:“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女的到底怎么了?要不然我就不放你走出琴舍的大门,哼!”
入闻摔了几下袖子,想要挣脱琴女的纠缠,见还是挣脱不了,于是只好无可奈何的道:“哎~呀,我对所有女人都距而远之,我是出家人嘛,都说女人似虎,我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你说你拉着我做什么嘛?我不看病了还不行吗?”
“嗯,你这话好像是有点道理……诶,不对,什么女人是老虎啊?女人又不吃人,更不会吃出家人。”琴女厉声道:“我怎么瞧你病的不轻啊,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我告诉你,有病就得治。就你这把年纪的人,那身体可是拖不起的。再说了,来我这里的病人,都是带病来,病好送走。如果我让你这一个颠僧逃了,人家还以为是我技术不行呢!”
琴女用手指了指头上的牌匾,肃然道:“这名声我个人倒是不看重,可要是砸了这琴舍的金字招牌,那可就扫了四方斋的脸面。大头僧,我问你,门口那副对联你看到没,当今天子御笔亲赐。那你说,是你这颠僧的脸大,还是天子的脸面大?”
入闻憨憨的用手挠了挠自己的眉心,口里嘟哝道:“洒家又不认识什么天子地子,我又没和他比过,格老子的,我咋知道他的脸有多长,有多宽啊!哎呀,头疼,头疼!”
“好哇!说话带脏字是不对的,你可是个出家人啊,出家人六根清净,你,”琴女低头一看,见他手里竟然还握着一只酒葫芦,“咦~你还偷酒喝,你太过分了,你破了少林寺的规矩,我要去方丈大师那里揭发你这个大头僧,这叫破戒,你懂不懂啊?”
“哪儿跟哪儿啊?”入闻的五官瞬间都扭曲到了一堆儿,两条又粗又长的虎眉直接连成了一条毛笔线条,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焦头烂额道:“少林寺关我屁事啊!我又不是中原人,我是西域的番僧,是你自己不懂吧!你丫头脑子有问题吧,你还给别人抓药看病,我看你是补药喝多了,脑袋进水了你。嘿~还方丈,我还方圆呢!”
夏无涯顿时语塞,留人就留人吧!琴女的一番激昂之词,放在他的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
一个颠僧说话已经语无伦次,再加上个歪歪道理的小女子,这下可就要有好戏上场了。
他心中暗道:趁着自己还没被这二个糊涂蛋儿弄颠之前,还是明哲保身,赶紧脚底抹油,开溜算了。
趁着两人理论之时,他轻轻地踮起脚尖,慢慢转过身去……
“我不管你那么多,今天说什么我都要给你治病。给我坐下,”琴女突然对夏无涯喊道,“还有你,你也过来,帮我摁住他。”
哪知道还没等夏无涯迈开脚步,琴女就喊住了他。
“哦~”夏无涯假装啥事也没有,赶紧走了过去,然后用双手摁住了入闻的双肩。
琴女指着夏无涯和入闻,不满的数落道:“一个坏家伙,一个颠头僧,我告诉你们两个,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好意思说女人像老虎,本小姐那么温柔,我哪儿凶啦?”
夏无涯与入闻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两人都面露委屈,相比之下,夏无涯顿觉自己更委屈,喃喃道:“小姐,我今天怎么又得罪你了,我可从来没说过女人似老虎。”
琴女撇了他一眼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疯僧不就是你给我找来的大麻烦吗?”
琴女说着又冲着入闻道:“还有你这大头僧,来找我治病可是你自己先提的,如今吊起本小姐的胃口,又不让我给治了,你有病啊!我看你真的有病,还病的不轻,要走可以,把你脑子里面的毛病给治好了再走。”
“哦。”入闻突然又变得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却再也不敢反驳琴女一句。
他都不说话了,夏无涯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就凝聚下来,片刻的安静之后。
琴女先给入闻把了脉,夏无涯发现她的脸色仿佛越来越凝重起来,全然不似之前那般轻松无畏。
琴女望着入闻,皱眉道:“大头僧,你之前是不是受过很重的伤?”
入闻道:“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当时在自家打坐修行,趁我不备,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从窗外用一只暗器击中了我。”
“你真傻,那只暗器有毒啊!而且还是剧毒。”琴女关切的道:“为什么你事后没有去医馆呢?”
入闻晃了晃自己的大头,喃喃道:“洒家从不去医馆。”
琴女疑惑:“为什么?”
入闻笑道:“我哪里需要去什么医馆,事后,我直接用体内的真气,将那些毒都逼出了体外。”
琴女震惊的打量着他,不想这癫子还有这般本事。
片刻之后,她方道:“就算你用内功将毒都排出了体外,但是这种毒并非是寻常的毒药。我料那黑衣人是想要致你于死地,又或许,他知道你的本事很大,所以这种毒是专门针对你的巨毒。若不是你能用内力将身体里的毒尽数逼出,你只怕早已经不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