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女将自己的推断陈述出来,“一般来说,致命的毒都会有反应,但有些慢性毒药,除了不会出现明显的反应,甚至还可能无色无味,来达到一种其他的目的,但不一定是非要立即致命的作用。”
夏无涯想了想,“那你能不能查出这是一种什么毒?”
“这需要时间。”琴女将背上背的药箱取下,顺势打开箱盖,在里面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她从里面拿出一只毛笔和一张纸,将了尘食指缝隙间的白色粉末,用毛笔小心的刷了一些在那张纸上,然后将那张纸折好,放会了药箱内。
琴女又道:“如果不是之前入闻大师的事情,我很有可能今日会错过这个细节。”
夏无涯不解的望着她。
琴女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记不记得,入闻大师第一次到琴舍时,曾经提到,他因为招人暗算,情急之下,用内力将毒逼出体外的事情。”
夏无涯的反应一直都很快,他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了尘大师很有可能在事前就已经招人暗算,中了一类慢性的毒药,但不足以致命。”
琴女望着他微微点头。
夏无涯又开始思考,因为案件到这个时候,似乎又出现了转折,在结合之前到疑点,这无疑是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这时,他转过身去,望着站在一旁的了缘大师,“大师,请问少林寺近段时间之内,有没有新进的人员?”
“这~”了缘正在思索这个问题,过了片刻,他皱眉道:“没有啊!”
夏无涯在想,莫非自己的推测出现了偏差,“那了尘大师与寺内哪位师兄有过口角,又或是矛盾吗?”
了尘直接便摇了摇头。
这便怪了!
夏无涯逐渐破开的迷雾,便又再次的聚集了起来。
接下来,他们又揭开了另一张裹尸布。
痴心的尸体与方丈大师说的基本符合,这具尸体早已经面目全非,死状甚为凄惨,残肢断臂之间、但见血肉横飞,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站在他们身后的了缘大师眼圈微红,面露伤感,他声音略显的沙哑,“仿若尘世间的浮沉,只在弹指一挥间罢了!想来,了尘与痴心的音容笑貌就似昨日发生。”
“唉————”
了缘紧闭双眸,仰天一声长叹后,方才徐徐念叨道:“或许是孽是缘、缘起缘落之间,只可叹,世事无常!!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少侠还不是特别了解,虽然是一些过往旧事,也是一段缘份,唉~”
夏无涯与琴女见他长嘘短叹之间,无不为之动容,或对于他来说,这两人不幸遇难,本就是一件令人倍感遗憾与感伤的事情。
了缘大师回忆起十多年前的一些陈年旧事。
十多年前,了尘云游四海归来,在距离少林寺外不远的地方,他突然听见一阵婴儿师声嘶力竭的啼哭之声。
于是,了尘便寻着那哭声朝着丛林中找去,果不其然,不久后,他在一片草地上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看上去似乎是刚刚被遗弃不久。
了尘用手将那孩子从地上抱起,仔细地端详着那个襁褓之中的婴儿,竟发现这孩子是个男婴,从孩子那是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中,他发现一丝异样,于是他决定先将那个孩子暂时带回少林寺再说。
最后,他们发现这个孩子果然与众不同,但或许,这正是他会被遗弃的唯一原因。
原来这个婴儿身上并没有残疾,只是在他的血液之中,发现一种奇怪的现象。一种奇异的毒素,正蕴藏在孩子的血液之中,让他备受煎熬,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啼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又或许是这孩子的命很硬,所以才会一直坚持着,等待着有人来发现自己。
不过如佛家有云,或又是一种缘分,冥冥之中,让他与了尘相遇。
之后,一向慈悲为怀、宅心仁厚的了尘,便将这个孩子留在了少林寺内,由自己亲自来负责照料他。
即便在当时,他知道这个孩子如此与众不同,他也没有放弃一丝的希望。
一个男人要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带大,已经不易,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孩子。
了尘见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十分的执着,于是给他取名为痴心。
痴心能长大,经历了很多的波折,无论是对于了尘,还是他自己本身,他在成长的过程之中,都经受了许多的磨难与考验。
只因为他的这种体质与众不同,寺内的很多僧人都不看好他,因为如他这般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身上的毒素都会发作,引起他全身高烧不退,全身刺痛而备受煎熬。
但了尘总是无微不至、不厌其烦的守护照料于他,但回头想想,痴心的至爱血亲都已经将他抛弃了,如同将这幼小的生命放弃。
但如了尘这般的陌生人,还是一个出家人却视他为己出,可见了尘大师的心境是多么的无私。
时间总似在见证着一切,在了尘大师无微不至的关怀备至下,痴心终于在磨练的煎熬中,一次次的侥幸活了下来,这其中心酸唯有这二人心知肚明。
但了尘对痴心的要求一直不高,他并不要求痴心长大后,一定要待在少林寺出家为僧,他很尊重痴心内心的意愿,并没有给他受戒。
痴心当时待在少林寺内,只是作为一个俗家弟子。
在他十三岁那年,是他自己要求的剃度出家,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少林寺弟子。
自那之后,了尘便肩负起了另外的一个身份,不但待痴心亲如父子、还为他指点迷津,亲自指点他的功夫,并为他授业解惑。
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如同一家人一般,这些事情,少林寺的其他众僧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大家对痴心都非常的照顾,又知他身体状况不好,因此,寺内劳作的事务,通常都不会交给他。而他多数时间,会在藏经阁内翻阅一些少林秘诀。
痴心虽外面有些憨厚痴傻,但实则对武学有着得天独厚先天的天赋。
他经过自己不断地努力与勤奋,在之后数年的时间,竟然将身上毒发作的时间,渐渐地缩短,已从最初的经常发作,到之后的几年才偶发一次。
讲到这里,了缘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唉~不想,他二人历经了千辛万苦,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的下场,怎不让人备感惋惜。可叹,天不遂人愿吖!!”
听他一席话,对于现在的夏无涯再说,不但没有解惑,倒是更加迷惑不解了。
但凡事,总有一个最终的结果。
回到四方斋,接下来便是琴女的工作了,因为唯一的那根线索,就是那种白色的粉末,到底是何种毒药,或许这将成为揭开整个案子的关键突破口。
数月之后,在琴舍里面。
任无名闲来无事,又来串门儿,正看见夏无涯正坐在一张石桌子旁边发呆,而另一边与他不同的,琴女正在屋子里忙活着什么。
两人一动一静,倒是形成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
“在想什么心事?怎的今日有人来了,都没个人出来招呼一番。”
任无名人未至,声先到。
夏无涯扭头见到是任无名,于是笑道:“呵呵,原来是任大帮主,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琴舍。”
如此算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任无名走到他身边,顺势坐下,微微一笑,道:“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夏无涯轻声道:“呃?!”
待任无名坐稳之后,他用手牵了牵自己的长衫,稍作整理了一番,抬头道:“最近,一品红内有些事务,需我亲自操办。所以,我最近准备出一趟远门,要去西域走上一趟。故此,到这里来与你二位道声别。”
夏无涯道:“任兄要去西域?”
任无名若有所思,“对!一些之前搁置太久的事务,不过也纯属在下个人的私事,想想拖得再久,到最后终要解决。所以,确需到西夏走上一遭。不过如无意外,倒是不久之后便能赶回。”
夏无涯问道:“西夏距离长安不远万里,难道你准备一个人前往?”
任无名想了想,“这一次,我会带着琉璃前往。”
“这就好!此番路途艰辛,一个人出门在外,多少有些顾虑,若两个人能结伴而行,至少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夏无涯缓缓地道。
任无名打量着他,“我看夏兄一脸的愁云,如果没有猜错,想必是最近又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
于是,夏无涯告诉了他自己前段时间去少林寺的事情。
“夏大哥。”就在这时,琴女从屋子里面径直朝着他们走来,一脸严肃的道:“有发现了!”
夏无涯直接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是什么毒?”
“是一种含有曼陀罗成分的毒。”琴女望着夏无涯道。
“曼陀罗?”任无名皱起双眉表情略显得质疑,继而道:“我倒是曾经听说过,这种花好像产自西域,而并非中原所有,不过我至今都没有见过这种奇花。”
夏无涯好奇道问道:“曼陀罗……我从不曾听说过这种花,那这种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本就对花草没有爱好,而人皆是如此,对自己喜欢的感兴趣便会去了解。否则,也不会去涉及。但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他们当然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曼陀罗是一种毒花,其毒服用过量一样可以致命,但若将其加入炼药,又根据其他药物相互之间的作用,会产生格外不同的效果。”琴女说着,转身指着屋内一只笼子里面关的松鼠,“关于我之前从少林寺带回的这种白色的粉末,我之前取了一些白粉夹在一些食物中,然后将食物喂食给松鼠,所以,我已经在它身上已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实验。”
夏无涯将目光望向那只笼子里关着的松鼠,那只原本活蹦乱跳的松鼠,现在似乎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活泼,反而有些呆滞,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妥,于是他不解的望着琴女道:“它好像不如之前灵活了?”
琴女开始向他们分析起,这几天松鼠服药之后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