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新家
湘西迷月2025-07-02 20:209,589

三日后,离尘子将轩辕易的尸身和遗言送到了玉栏堤卫城,轩辕琉和轩辕野为他举办了一个隆重的葬礼,然后,绝口不提复仇的事。

  离尘子没有参加葬礼,在向轩辕琉和轩辕野交代完轩辕易的遗言后,他就离开了。轩辕易的死,自然让他觉得很沉重,但是轩辕易的一些话,似乎又为他解开了些什么。在一间小旅馆里安静的呆了两天后,他离开了玉栏堤卫城,登上了去洛云冈市的汽车。

  无上神教接管了灼日栅栏后,将它更名为神罚之城,并着手在岩山北侧建立监狱,当这个监狱建成之后,所有离芜高地的囚犯都将被关在这儿,这也是为什么圣殿会将这儿更换成这个名字的原因。

  像轩辕易所想的那样,逃出灼日栅栏的许多民众开始逐渐返回到了这儿,在付出了一些劳动并且接受一些勒索后,他们被无上神教获准居住在这儿,随着返回的人口越来越多以后,人们开始在无上神教的安排下开始了建设工作。岩山顶部是最先动工的地方,因为神罚之城的分教堂就设在这里。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与离尘子不再有关了,就像离芜高地的一切都不再与昆氏家族存有半点瓜葛一样。

  但在离尘子的心里,永远记下了轩辕易的这最后一战。

  ……

  慕容蒹葭有点担心,因为她今天去市场买菜的时候,听说灼日栅栏分据点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而且无上神教已经占领了那儿。她不知道离尘子现在怎么样了,做饭的时候,她甚至怀疑离尘子已经死了,因为离尘子给她和西门赐的两万三千金盾,基本上够她们几人在涂阳市过上几十年。

  她怀疑离尘子是故意支开她们,或者说,为了保护她们。

  想得越久越多,她就越能肯定自己的想法,现在距离她们离开灼日栅栏已经快个把月了,按理说离尘子若是要找来的话,早就应该到了的。

  晚上时,慕容蒹葭把自己的担忧说给了西门赐听。西门赐听完之后吓了一跳,略微思索了一小会儿后,他差点没哭了出来。

  “笨蛋,不许哭,你明天什么都不要做了,就在这附近转悠,万一先生找我们找不着,以为我们不在这一带而改去其它地方了怎么办?”慕容蒹葭拍了西门赐一个耳光后,嘱咐道。

  西门赐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心说先生没准还是死了,要不以先生的精明、能耐,早就该找过来了呀。

  与此同时,离尘子正板着脸躺在几百米外的一间旅馆房间里发呆。这是他来到涂阳的第四个夜晚,四天来,他每天都会在这一带寻找,却硬是死活找不到慕容蒹葭和西门赐的身影。

  他也有点担心,自己的兜里现在还有一个半金盾,虽说还可以管上几天,但若是花完之后还找不到西门赐和慕容蒹葭,他就该另想办法了,因为他知道在涂阳市并没有百里悠然商会的分会,这儿是公侯帝国最东部的城市,百里悠然的生意却也还没做到这儿。

  离尘子无法找到慕容蒹葭等人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一带实在是比他想象中的宽得太多了,一条条宽敞的街道纵横交错,人来车往的太过熙攘,而且街道边的一个个住宅区里每一幢楼房都至少有十一、二层高,而且怎么看都极其相似。离尘子第一天乘车到这儿下车时,刚看了没几眼就觉得有些犯晕了。更让他犯晕的是这儿的人口,无论拐进哪条街道里都能碰见一大群男女老少,每个人还都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拦下个谁问问话别人还真不怎么爱搭理。问过几个都得到了冷冰冰的回答“不知道”或者“不认识”后,离尘子也懒得问了。

  不过,离尘子觉得这儿挺新鲜的,路面平坦,道旁树整齐,街道上随时都干干净净的,每隔那么一段路,就会有一个穿着黄马褂的男女持着大扫帚背着个撮箕扫地,每隔上半个小时,便会有一辆汽车一边摁喇叭一边在地上洒水,就是水的辐射量有点高,比他以前在镔铁山矿洞喝的清水还差上一筹。

  不光这些,这里的店铺也各式各样的颇为繁杂,有卖衣物的,有卖食品的,有卖饰物的,甚至还有些店铺专门给人剪头发或者梳头,有些店铺倒是有些类似于呼啸平原或者离芜高地的酒馆,只不过从外表看上去要高档些罢了。街道上的车多得吓人,每过分把钟就会有一辆车从他身边经过,离尘子第二天在路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把车看够了也看烦了。

  他转悠了四天,累了的时候,就坐在路边的长凳子上休息,把第一天在车站买的一本《涂阳市概况》翻开看看,一开始他以为书里的数据有错误,但几天下来,他是真的相信涂阳市占地六百二十平方千米,常驻人口二百九十余万了。

  躺在床上发呆的离尘子不仅担心,他还有点烦,除了烦之外,他的头还疼,烦是因为这儿的人总会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他的袍子、靴子以及背上的剑箧,有些女人还对他的长发指指点点,他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周围蓄发的男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没人像他这样在头顶上挽个道髻而已。

  除此之外,他还总会被人骚扰:第一天,有个穿得很花哨的娘娘腔从一家店铺里冲出来问他是否需要修剪头发,被他谢绝后,那人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又眼含春水的问他是不是想找个伴;第二天,有两名中年男人问他背后的盒子是不是古董,愿不愿意卖给他们;第三天,几个少年男女每人端着一个纸箱子要他捐钱,说是要救助离芜高地的灾民,被离尘子拒绝后,这几个少年居然冲地上吐了口唾沫,骂离尘子是守财奴;今天更是离谱,经过一家店铺门前时,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少妇死活说他是她的情人,连哭带骂要亲要抱纠缠了他半小时,若不是周围人多而且这少妇确实是喝醉了,离尘子差点没当场捏晕她……

  这可如何是好?离尘子呆呆的想道。这儿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不适应,就拿现在睡的这个房间来说,居然不给住客发钥匙,每次回来都得叫人来开,那人也没有钥匙,拿张卡在门口晃一下就开了,进门后还得让那人拿卡在墙壁上晃一下,摁几个按钮,房间里的灯才会亮,水才能用,挂在墙壁上的据说是叫做“数字映像”的家伙才会闪烁,没灯其实没关系,反正到了晚上外面的灯光也能照进来,没水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支付不起太多的水费,那叫“数字映像”的家伙不闪更不要紧,因为他压根就不想看那玩意,但是,每天早上出门时都会被楼道里的中年妇女询问“客人,您今天不换衣服吗?”这一点就真的真的太让他反感了。

  要换也要我有啊,离尘子在心里对这名中年妇女说道。他的换洗衣物,早落在灼日栅栏里很久了,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元府七阶归真境,略微抖散点元力出体,衣服自然也就干净了,几天不换衣服不代表衣服就一定脏嘛。

  睡吧,睡吧,不修炼了,太吵,头疼,静不下心啊,睡吧,睡吧……离尘子努力催眠自己。

  明天还是用跑的,多转几圈吧,临睡着前,他这么想道。

  ……

  临近中午时,离尘子优哉游哉的走进了一家书店,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么高档的书店,宽敞,明亮,青岗石地板光可鉴人,大白天居然还点着白色的电灯,银白色书架上放满了大小不等书籍,而且还都是崭新的书,临街的墙上开着四扇大窗,窗前有几张软椅。

  离尘子冲着迎上来的店员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书架前浏览起来。这儿的书不像呼啸平原或者离芜高地的书店那么胡乱摆放,而是按照门类整齐的码在一起,至少,离尘子觉得这样很方便。

  他停在了科技类书架面前,这看上去似乎有点让人无语——修道寻仙人士居然对科技文明产生了兴趣。

  半个多小时后,离尘子花了半个金盾买了四本书:《机械文明溯源》、《公侯帝国科技简史》、《现代机械人图鉴》和《我们曾拥有过的那些飞船》。或许是因为离尘子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缘故,两名店员给了他最优渥的折扣:赠送了一本与科技有关的娱乐类书籍《机械人选美集锦》。

  离尘子面无表情的道了谢,因为他不想应付店员的微笑,其次嘛,这些书贵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有了书籍,离尘子转悠的心思也就没了,沿着书店前的人行道走了几分钟后,在一个交叉路口旁停下了来,然后坐在一棵道旁树下翻看起了那本《公侯帝国科技简史》,没几分钟他便沉浸在了书里。

  一千多米外,西门赐正蹲在一段围墙边吃面包,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蹲下来吃东西了,早上出门前,慕容蒹葭塞给他二十普塔,相当于十分之一个金盾,然后让他走渴了找饿了自己买东西吃,这其实是慕容蒹葭来到涂阳市这些天以来,对他最大方的一次了。

  这听上去有点少,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一普塔可以购买两个150克的面包或者一瓶二百克装的清水,西门赐现在已经吃第三顿了,也还只花了两普塔。西门赐吃东西的原因是他真的饿,出门后,他便顺着周围的街道转悠了起来,而且还是用跑的,因为他觉得这样做遇上离尘子的概率或许会比慢悠悠的走大上一点点。

  离尘子看得太入迷,一直到华灯初上这才想起该回旅馆了。路过一家杂活商铺时,他把兜里的最后一个金盾换成了零钱:半个金盾加一百普塔。为此,他还支付了一个普塔的手续费。

  离尘子换零钱倒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在这片区域使用零钱的几率要远远大于金盾,身上揣些普塔更方便。

  在距离旅馆还有几步路的一家食品店里,离尘子花了两普塔买了一块掺有果肉的面包,算是把自己的晚餐解决了。

  与此同时,西门赐正气喘吁吁的爬某幢高楼的楼梯。两分钟后,他出现在九层的一扇房门前,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西门赐举手摁响了门铃。

  门开了,一名瘦小的少女从门后探出了半边脸,扫视了西门赐一眼后,问道:“请问您找谁?”

  西门赐连忙掏出了纸条递了过去,说道:“你好,看这纸条上的住址是你们家吧。”瘦小少女伸出手了接了过去,扫了一眼后,她冲着西门赐说了句请稍等,然后回头冲着屋内喊了起来:“姐姐!你来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几秒钟后,一个比之前瘦小少女略微胖那么一点点的少女出现在了西门赐面前,打量了他几眼后,扬了扬纸条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西门赐心里一动,问道:“是你写的吗?”

  “是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少女说道。

  “哦,对对,你好,我叫西门赐。”西门赐脸上堆起了笑容,心里却暗自嘀咕先生怎么会有这小屁孩写的住址呢,“我有些事想请教一下你。”

  “我是施芬,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施芬有些失望,刚才看到妹妹施菲递过来的地址条时,她还以为是离尘子找她来了,不料兴冲冲的拨开妹妹一看,却是一个目光闪烁不定皮笑肉不笑的陌生男子,若不是好奇他与那位先生之间的关系并且还想知道那位先生的消息,她早就关门不理了。

  西门赐眼珠转了转,说道:“是我家先生给我的这张纸条……”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这少女有何反应。施芬听后楞了楞,问道:“你家先生?你是?”

  “先生就是主人,我是他忠诚的仆人。”西门赐微笑着说道,他现在已经能基本确定这少女跟离尘子是认识的。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施芬脱口问道,问完后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连忙把脸侧向了一旁,故作是在留意门框。

  西门赐这下便是更有底了,略一犹豫后开口说道:“我家先生前段时间一直说,自己喜欢上了涂阳市的一名少女,前两天,他突然离开了家,然后,我们从他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这张纸条……”西门赐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资料太少了嘛,而且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离尘子是不是已经来到了涂阳市,继续忽悠意义也没多大。

  施芬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惊喜:“你是说,他来涂阳市找我来了?”

  “我想应该是吧。”西门赐没敢把话说满。

  施芬被西门赐那漏洞百出的谎言误导后,很快便为离尘子的处境担忧起来,因为西门赐还吞吞吐吐的说了,离尘子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盲”。

  “他应该就在这一带。”西门赐脸上的表情很是肯定。

  “这一带范围不小的,他一定是迷路了,不行,我得去找他。”施芬蹙着眉说道。

  西门赐心里乐开了花,心里却是在想,虽是有些意外,但多一个“本地人”找总是要强上一些的,脸上却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施芬却是主意已定,“我们分开找,你找到了通知我,我找到了,哦,对了,我找到了怎么通知你呀?”

  “我在这附近也有一个朋友的。”西门赐掏出纸笔把租住的地址写给了施芬。

  “那就这样吧,你先忙你的去。”施芬接过纸条后挥了挥手,转身进屋换衣服去了。西门赐瞥了两眼已经关上的房门,心说这么着急干什么,好歹也请我喝杯水再说嘛,没礼貌。

  怏怏转身下楼后,西门赐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一溜小跑回家找慕容蒹葭汇报情况去了。说起来,他却是不怎么相信施芬会真的去找离尘子,不过他知道如果离尘子去找刚才那少女,就一定能看到他留下的地址,这也就是他来找施芬的原因。

  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从少女的神情、反应来看,先生似乎又在开始招惹女人了。

  非常正常呀,反正先生现在身边也没人了,西门赐在心里这么想道。

  ……

  六天后,离尘子终于跟大家团圆了。在这六天里,施芬和西门赐不知道跑了多少冤枉路费了多少口水,硬是没看到没找到也没打听到。

  团圆的功劳得归于卫月,这个小家伙第一次跟慕容蒹葭出门买菜,刚一钻进肉菜商场就看见了离尘子。当时离尘子正在认真的盯着一堆很像土豆的块茎类植物,其实它叫粉芋。离尘子还在琢磨这种由全自动机械培育的新型转基因与旁边那堆原生态粉芋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叫父亲的声音,然后,他的长袍子被人拽紧了。

  离尘子低头一看,是一脸笑眯眯的马尾辫小姑娘卫月,再抬头一看,同样扎着马尾辫的慕容蒹葭双眸里正冲着他“唰唰唰唰”迸射着惊喜无比的光芒。

  “你俩怎么也在这儿?”离尘子愣了愣后,蹦出了这么一句来,心里却是苦笑着说道,可找着你们了。

  没有暴露出自己兜里只剩下四普塔这个秘密的离尘子自然也没有让慕容蒹葭发现自己的喜悦,淡淡的微笑过后,他抱起了卫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一旁的慕容蒹葭便是一怔,心说先生这是怎么了?是在跟卫月开玩笑吗?

  离尘子倒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有点高兴过头,糊涂了那么一下下,按说这种现象是绝不可能出现在离尘子身上的,毕竟人家那是仙级灵魂呀。可是别忘了,他现在还伤着呢。

  西门赐见到离尘子时,自然是高兴坏了,当着慕容蒹葭的面没皮没脸的表了番忠心后,又把这些天来的奔波忙乎受的苦诉了一通,末了,他提到了施芬,离尘子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了愣,这才想起飞艇上的那个小插曲来,一笑过后,他吩咐西门赐抽空去给施芬报个信,免得施芬白忙乎。

  西门赐口里应着,心里却也没当回事,他已经从离尘子的态度里推敲出这施芬跟离尘子没什么要紧的关系。晚餐时,他就把这事给全忘了,结果施芬又多转悠了两天,如果不是每个月的上半月都有几次飞行任务,她没准还得再找下去。

  离尘子很满意慕容蒹葭租住的这套房子,虽然略微觉得住在顶层对孩子上下楼不太方便,他还是一连找出了这套房子的若干个好处:首先是房子大,面积约莫有二百一十平方米,不用像在灼日栅栏那样拥挤;其次是房间够多,四个卧室一个餐厅一个客厅两间厕所外加一个阳台,所有人住得都挺宽敞的;楼层高,光线好视野也好,站在阳台上举目眺望能够看到远近山峦上的郁郁苍苍,颇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再然后就是很方便,出门穿过一条街道就是肉菜商场了,商场外围的商铺众多,商品也琳琅满目,虽是略感嘈杂,但瞧上去一派融融恰恰和和睦睦的景象,倒也舒心;最后,就是阳台很是别致,伸出足有四米,没事放张木榻小憩一会儿,也是件美事。

  晚餐过后不久,离尘子正微笑着看着四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嬉闹,慕容蒹葭就拿着一叠金盾走过来汇报了。

  “先生,这儿的租金是五金盾零二十普塔一个月,一次性交了一年,购置了几架床花了两金盾零四十普塔……”慕容蒹葭一笔一笔的算着,“……每天所需的生活费大约是三十五普塔,这里一共还剩下二万三千一百七十二金盾,零散的四百多普塔我都放在餐厅的橱柜里。”说罢,慕容蒹葭把手里的金盾递向了离尘子。

  “家里的事,还是你来负责的好,钱也由你管着。”离尘子捏了捏额头,说道,“这些钱应该也够花上一阵子了,先就这么着吧,吃穿花用的,无需事事请示的。”

  慕容蒹葭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您现在虽是单身,但迟早会有主母、夫人的,我管着不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我身边现在也就只有你们夫妻俩跟这几个孩子了,况小云那边我倒很是放心,只是许久不见,倒也有些想念,主母夫人那些话,以后不许再提,有空时,替我买几本书回来也就是了。”离尘子刚刚经历灼日栅栏那场刻骨铭心的战斗没多久,这会儿倒也想先安宁几日,复仇也好,晋级也罢,暂时也不愿多想,反倒是觉得跟孩子们和西门赐夫妇在一块过过小日子也不错。

  “那先生也不能不在身上揣钱吧,这半天总能听见你兜里的普塔响。”慕容蒹葭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笑意,以她堪堪八级战力的耳力,自然能听出离尘子衣兜里没几枚普塔了。

  离尘子的脸热了一下,顺手摸出兜里仅剩的四枚普塔,假作询问岔开了话题:“对了,这普塔是用什么合金做的?”慕容蒹葭还没来得及回答,四个孩子便已是凑了上来,离尘子干脆每人发了一枚,然后笑呵呵的跟孩子们乐成了一团,算是把被慕容蒹葭挤兑出的尴尬给盖过去了。

  给孩子们发普塔这事在许多年以后在西门赐的授意下载入了《大帝的传奇》一书中,书中是这么写的:离尘子大帝深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并经常以此教育他的儿女们。大帝的儿女们在八岁之前是绝对没有零花钱的。离尘子大帝第一次给儿女们发零花钱时,每人只给了一普塔(注:公侯帝国基础货币,在当时仅能购买到一个面包)。

  值得一提的是,卫洪卫荒卫月卫成一直都没有舍得花掉这枚普塔。若干年以后,他们在征战先后殉职,处理他们的遗体时,他们的辅官扈从从四人的贴身衣袋里分别发现了离尘子当年发给他们的那枚普塔,最后,它们辗转回到了离尘子手中……

  ……

  一连几天,离尘子都过得很快乐,每天看看书,跟孩子们玩闹一小会儿,或者,跟西门赐和慕容蒹葭说这几年来在苍寂冰原的一些趣事。

  几天后,离尘子就没那么高兴了,因为有人当着他的面对他表示鄙视,而且还是程度很深的那种。

  鄙视离尘子的人是他的邻居徐景福夫妇四人。

  徐景福年方三十有二,虽说英俊潇洒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他在市政局人口稽查处供职,收入不错,倒也娶了三个年轻妻子,狄玲珑、闻保怡和娄静,不过这三个都是正妻,因为这三个女人都不愿意做侧妻而且泼辣都在伯仲之间。

  按理说,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的离尘子是不可能跟他们有任何交集的,但事实上恰恰相反,在离尘子与西门赐几人团聚的第二天,娄静便注意上他了。

  既是邻居,两家的阳台自然是挨着的,娄静第一次见到离尘子,就是在阳台上。

  娄静不是什么好鸟,没嫁给徐景福前是涂阳市某间酒吧的“酒夫人”,顾名思义,你若是在那酒吧里从她手里买走足够多的酒,她就可以当你的夫人,临时性的那种罢了。徐景福能够娶到娄静的最大原因倒不是说他光顾了娄静多少回,而是因为娄静觉得徐景福长相神态有些像她的第一个男人:一个瘦弱的普通少年。

  但娄静看到离尘子出现在阳台的那一瞬间,她差点惊呆了。因为她差点以为离尘子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同样的羸弱,同样的瘦削,同样的栗色长发,同样的深邃眼眸,还有,无比相似的气质。娄静看呆了,看傻了,看得连自己是谁,都差点忘了。当辨出离尘子的长相确实不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所能拥有的忧郁轮廓后,娄静很惊奇的认为自己爱上了离尘子。

  离尘子从阳台返身走回房间时无意扫过她的那平静一瞥,成为了让她内心最为悸动的眼神。

  没少给徐景福戴绿帽子的娄静决定再给自己的夫主扣一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她开始想着招勾搭离尘子了。一开始她是守在阳台里等离尘子然后冲他抛媚眼,不过这招明显不管用,离尘子连正眼没有瞧向她那边;接着娄静就出了大招,站在阳台上脱衣服秀身材,这回离尘子倒是注意到了,短短的一瞥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皮肤粗糙肌肉松弛该挺的垂该红的乌黑。

  离尘子脸上嫌憎的表情被娄静看在了眼里,然后,她怒了,恼了,一溜烟跑进屋找徐景福说,邻居有一男子刚才在阳台上远距离猥亵她。

  远距离猥亵?徐景福听完后纳闷的琢磨这句话里的含义。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子不是个玩意,不过这会儿既然娄静开口这么说了,自己不表示表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虽然很是疑心娄静勾引人家不成恼羞成怒,但就冲着这一点,上门找找对方的晦气,也是应当的。

  徐景福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莽撞就是答应了娄静的求婚,答应完娄静替她出气后,他好言好语的宽慰了这个明显有点装腔作势故作纯洁的荡妇,然后一溜烟跑下楼去找住宅区管理所查离尘子家的底细。确认对方没有任何来头后,徐景福决定“登门拜访”,当然,他也压根没打算跟离尘子动手,打架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可不是他这个在市政局供职的公务人员该做的事。

  羞辱,我要羞辱你,我要找到你的缺点,好好的羞辱你,徐景福在心里对从未谋面的离尘子说道。娄静提出要跟徐景福一起去“怒叱那小子的无耻”,一旁闲得发慌的狄玲珑、闻保怡便也来了兴趣。

  然后,纯属没事找事型的一家四口敲响了离尘子家的门。

  门被敲响的时候,慕容蒹葭买菜未回,西门赐替离尘子采购木榻去了,四个孩子呆在房里写字,很少亲手开门的离尘子只好亲力亲为。

  看见门外站的一男三女后,离尘子平静的问道:“找谁?”

  “就找你!”娄静冲到了离尘子面前,近距离的羡慕了一把他的完美皮肤后,退回徐景福身边,“我夫主听说搬来了个新邻居,所以,我们来看看。”

  徐景福白了娄静一眼,心说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我还说个什么劲。

  “不欢迎。”离尘子瞥了娄静一眼后,回身嘭的一下关上了房门,心说这不就是在隔壁阳台搔首弄姿的女人嘛。刚这么想毕,门又被敲响了。

  离尘子知道还是那一男三女,心说不理睬吧,这几人没准还会继续敲下去,便重新拉开了门,然后,一个绿色的小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市政局人口稽查处,现在我不是以私人身份,而是以政府官员的身份要求进入这间房子,你,只能配合,无权干涉。”徐景福仰起了下巴,刻意模仿了一把他的上司,流利的说完这套官方用语后,他手指一动,翻开了绿色小本。

  离尘子扫了小本一眼,略一思索后,很配合的打开了门,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在意这个所谓的“市政局人口稽查处”,而是确实有点好奇这一男三女来自己家干嘛。

  “谢谢。”徐景福板着脸走进了屋子,娄静瞪了离尘子一眼后,也跟着走了进来,狄玲珑、闻保怡却是连正眼都没瞧离尘子,径直仰着下巴走在了最后面。

  “哇!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徐景福一脸惊骇无比的模样,心里却是爽到了极致,先别说其他的,光看这客厅里的摆设和光秃秃的墙壁,他就能判断出离尘子这一定是“刚刚进城的乡下人”。狄玲珑、闻保怡抢先配合起了徐景福,装模作样的惊叹几声后,也不管离尘子同不同意,便一溜小跑的把这个家所有的门都推开看了个遍。一分钟后,她们开始数落起了离尘子:“哎哟哟,你看你这个,还叫家吗?还养着四个孩子哪,穷得光剩人口了,要什么没什么,木床木桌木椅子,见过什么叫软椅吗?数字映像呢?光脑呢?数字音乐机呢?……”

  “是啊,真的想不到,在这栋楼里还有人活在原始社会,对了,你好歹也该有件保鲜橱柜吧,难不成你还在吃咸鱼咸肉,哦,不不不,对不起,或许你连那个都吃不起呢……”娄静笑眯眯的挤兑离尘子道。

  瞧着三个妻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徐景福很是舒坦,说实在这几年来他也从未见过妻子们之间能这么团结,耐心等着妻子们把刻薄话风凉词说完后,他傲慢的再次仰起了下巴,打着官腔说道:“这位,不,你不配称呼为先生,我为你的生存环境感到悲哀,为了表现出我是真诚的怜悯你,来,我愿意赠予你两普塔。”说完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两普塔丢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这下娄静抓到机会了,连忙大惊小怪的说道:“我最仁慈善良的夫主,您给的太多了,他们懂得怎么花吗?”一旁的狄玲珑、闻保怡格格的笑着,心里却是在暗恨娄静说,就你能,就你爱演。

  看到卫洪四人不知何时已悄悄的站在房间门口安静的看着他后,之前一直是在当做看闹剧的离尘子开始觉得有些不痛快了,因为他看到了孩子们的表情,气愤中裹杂着些许胆怯、惶恐以及无所适从。

  冲着孩子们笑了笑后,离尘子用最快的时间将这一男三女请出了自己的家。

  一分钟后,离尘子把孩子们叫到了自己面前,微笑着说道:“记好了,有些讨厌的家伙,是不用跟他们客气的。”

  十多分钟后,徐景福摇摇晃晃的从走廊里站了起来,费力的摇了摇头后,他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正要迈步却差点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勉强撑住墙回头一看,咦,妻子们怎么躺在地上了?不对,我怎么会在这儿呢?我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徐景福正纳闷着,便看见慕容蒹葭拎着一些蔬菜一脸诧异的走了过来,连忙往一旁让了让继续挠头。

  慕容蒹葭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差点没跟迎上来的离尘子撞了个正着。

  “慕容蒹葭,我们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寒酸?”离尘子问道。

  慕容蒹葭一怔。

继续阅读:第七十五章 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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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老子是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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