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文泰岁血花飞溅的横飞过来后,离尘子蹙了蹙眉,在文泰岁临身前的最后一瞬退了几步,恰好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随着沉闷的扑响,文泰岁重重的落在了屋顶上,若不是他身体瘦削并无多少重量的缘故,说不定这屋顶都会给他砸出一个大洞来。
薄刃一挥,刃尖贴在了文泰岁的左眼皮上,与此同时,离尘子的耳里传来了简冷爪的哭喊声:“求求你!别杀我老师!”
离尘子的手一滞,略略收回刃尖一些后,扭头瞥了简冷爪一眼。
“我恳求你,放过我的老师吧!”简冷爪趴在屋顶上,涕泪交流的哭喊道。
谁让你们先要动手的呢?离尘子没好气的又扫了简冷爪和文泰岁几眼,收回了薄刃,冲着双眸里充满了怒火与仇恨的文泰岁说道:“我叫离尘子,可别忘了。”说完后轻轻一跃,穿过那扇早没了木框的窗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真霸气!”西门赐连忙奉承道。
霸气?有吗?我只是回答他之前的问题而已,离尘子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后,脚尖一勾把背囊踢给西门赐,然后一把拎住他掠回了屋顶,脚尖轻轻一点,抄起简冷爪后问道:“带我去你老师的家,我就不杀他。”
简冷爪怔了几秒后,点了点头。
有简冷爪指路,离尘子很快便找到了文泰岁居住的大宅子,将简冷爪和西门赐丢在院子里后,离尘子又掠回刚才打架的地方,踢晕文泰岁后将他拎回了大宅子。
尽管很奇怪离尘子为什么让自己给文泰岁二人包扎伤口,但是西门赐还是很认真的从背囊里拿出了绷带和药粉。文泰岁的伤很重,另外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气色看上去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西门赐就略微偷了点懒,在伤口处洒一些药粉后便草草包扎了事。简冷爪的伤却是不算重,在替她包好左腕的伤口后,西门赐割开了简冷爪的裤腿,然后慢悠悠的捏摸着帮简冷爪把断开的腿骨合拢,不过他的动作明显有揩油的嫌疑,若不是担心离尘子看出这一点后可能会责罚他,他甚至愿意再帮简冷爪检查一下大腿骨有没有受伤。
文泰岁继续破口大骂起来,简冷爪怕文泰岁的辱骂惹恼离尘子导致他痛下杀手,可是又不敢出言阻止,只好在那儿暗自着急。不过离尘子倒是很快发现了简冷爪脸上的焦灼表情,对文泰岁的辱骂没有半点介意的他决定让简冷爪的心情平缓一下,便顺手把文泰岁的双臂拽脱臼后,指使西门赐将其双手反绑并且还在文泰岁的嘴上缠了好几圈绷带,绷带尚未缠完,文泰岁便因为伤重脱力和气恼交加晕了过去。
“没事的,他只是晕过去而已。”离尘子搬了张椅子坐到了简冷爪身旁,瞥了一眼那块奇怪的大黑石后,问道,“你老师好歹也应该有点手下吧,怎么这都半天了,一个人影都没看见?管理很松散吗?”
简冷爪一愣,心说瞧这个凶神兴致勃勃的样子,不会是还想找人来杀吧?也难怪她会这么想,欢乐镇以前的镇主就是个非常嗜杀的主,外号一不杀,意思是只有一种人他不会杀,哪种?死人。这答案和外号一样的搞笑,却是很好的道出了嗜杀的程度。
简冷爪觉得眼前的离尘子比较“一不杀”也不遑多让。
离尘子瞧见简冷爪好像有点不愿理他,倒也没有在意,而是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的闭目养神起来,任由简冷爪坐在自己身旁的地上也不去管。
西门赐扫了简冷爪和晕厥过去的文泰岁几眼,从背囊里摸出那把塞斯12K散弹枪扭身拔足就要往大宅子里钻。
“回来,里面没人。”离尘子说道。
坐在地上的简冷爪又是一愣,心说他怎么知道的?
按照西门赐的意思,大宅子里至少应该有个内宅吧,内宅里好歹会有些女人吧,这些女人多少会有点姿色吧,不占便宜吓唬吓唬总可以吧,却不料脚刚一动就被离尘子喝止了,只好灰溜溜的蹲到了离尘子的椅子左侧,一个劲的打量脸上多少恢复了点血色的简冷爪。
几分钟后,文泰岁苏醒了过来,勉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后,他用脏兮兮的手指了指离尘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西门赐瞄了离尘子一眼,瞧出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就知道自己的先生压根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便一个箭步窜到了明显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文泰岁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才会后悔呢,你知道我家先生是谁吗?我家先生可是万中无一的高手,灼日栅栏赫赫有名的梦幻水工厂知道吗?那就是我家先生的,就凭你还想跟……”
正说着,文泰岁的头颅猛地往上一仰,爆出一大团血花脑浆后倒在了地上。
简冷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呼,然后就再无动静了。
西门赐的双腿发抖了一小会儿后,愣愣的转回了身体,问道:“先,先生,您杀,杀他干,干嘛?”
离尘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说我哪愿意杀啊,谁让你把家门都爆出去了,万一文泰岁的朋友摸去报仇,仅凭慕容蒹葭几个中流战力难保不失,总不能指望轩辕易天天在水工厂里坐镇吧。
“去我背后左侧第二间房子里弄点食物和水,然后,”离尘子扫了晕倒在椅子旁的简冷爪一眼,对西门赐说道,“把她也杀了。”
“啊?!”西门赐傻眼了。
……
天色微亮,离尘子和西门赐便出发了,为了不引起骚动同时也是为了躲避那些有可能存在的黑枪,离尘子领着西门赐在欢乐镇的屋顶上转折腾掠了好几分钟,直到跃入一小片石林,这才算是真正的离开了镇子。
文泰岁的大宅子,文泰岁那少了半个头的尸体被拉到了那块大黑石旁,简冷爪则软软的扑在他的尸体旁,背上一片血肉模糊:临走前,西门赐闭着眼睛冲着她的后背开了两枪,其中一枪射穿了她的心脏。
这看上去似乎很残酷也很冷血,但是离尘子和西门赐都知道,在新时代里,敌人之间的常态就是这样,人们似乎总是会为了一些小事拼得个你死我活,斩草除根也无疑是最好的防止报复的办法。
离尘子把责任归咎到了西门赐身上,他对西门赐说,如果不是西门赐多嘴说出了灼日栅栏和梦幻水工厂,这两个人可以不用死,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杀死他们。
西门赐不敢进行任何分辩,他的双手仍旧哆嗦着,在他看来,把子弹射入一名漂亮女人的身体远不如绑架她并且把她蓄养成为女奴,可离尘子不这么理解。
对杀人一贯没有心理负担的离尘子在新时代里称不上是好人,离着坏人呢也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因为新时代里的好人也是需要杀人的,他们往往可能比坏人还杀得更多,只有敢杀人的人才能够活下去,那些不敢杀人或无力杀人的人,或者死亡,或者沦为奴隶。新时代里,杀人的好人和杀人的坏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只有一点:好人根据需要决定杀不杀人,坏人根据自己的喜好决定杀不杀人,譬如被离尘子和西门赐杀死的文泰岁和简冷爪,就在盘踞在欢乐镇的数年间,“临时起意杀戮”了若干回。
离尘子二人离开欢乐镇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个身影飞快的跃入了文泰岁的大宅子,动作敏捷得像是两头七魄黑豹,其中一人翻看完文泰岁和简冷爪的尸体后,从衣袋里掏出纸笔开始抄写起来:简冷爪的腿上,留下了一串已经凝结了血痂的歪斜字迹——灼日栅栏梦幻水工厂离尘子……
这是她用指甲一点点划出来的,在文泰岁身死导致的昏厥中苏醒过来之后,她一直在做着这个。
她很幸运,离尘子没有撑开仙识,因为他需要运转元决抵抗“虚弱”,另外,他觉得简冷爪太过于弱小,弱小到不足以对自己产生任何伤害,所以,他忽视了。
……
欢乐镇距离沙海不足三百千米,并且没有任何商道和军用道路,所以离尘子和西门赐走得很慢,因为他们需要每隔一段路便停下来纠正一下方向,以免迷路。
好在这三百千米内还分布着村落和镇子,他们可以在花费一些代价后,询问出正确的方向和距离来。
当他们行至第三个村子旁的干燥洼地时,追兵到了。
离尘子在拽倒西门赐后的第一个念头是遇到劫匪了。不过在试探性的作出几个动作后,他发现追击他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劫匪,因为对方的判断很准确,射击精度出奇的高,而且武器的威力,也够大。
更重要的是,从枪声和子弹落地可以判断出,攻击他们的人足有三十名以上。
离尘子不认为用现在的躯体去硬抗子弹是一个好主意,拖拽着已经有点吓软了的西门赐扑进一条石沟里后,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带点大家伙出门。
“先生,是谁在偷袭我们吗?如果他们要抢劫,干脆丢给他们好了。”西门赐一边跟在离尘子身后爬行,一边建议道。
“少做梦了,他们是来杀我们的。”离尘子呵斥道,对方连续开枪后并没有出言威胁也没有试图包围他们,明显就压根没打算让他俩或者。
西门赐立时吓坏了,他可是没有离尘子的能耐,不过被这么一刺激之后,他爬行的速度倒是增快了不少。
子弹紧紧的追着他们,离尘子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二人翻进了石沟子里隐蔽了身形,这些子弹早就在身体上穿出几个大窟窿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敌人似乎并不打算太靠近他们,只是用射击压制,逼迫他们前行,但离尘子知道,只要自己离开这条石沟冲过这个村子,敌人绝对会加大火力的覆盖面,到时候,想不成筛子都有点难。
离尘子倒还有点信心毫发无损的逃离,但是如果还要带上西门赐,那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想到这里,离尘子不由回身扫了西门赐一眼,西门赐或许是从离尘子的眼神里看出了异样,连忙哭喊道:“先生,您可别丢下我啊。”一边往离尘子的脚跟处奋力爬去。
离尘子叹了口气,心说你这货怎么把本仙人想得如此不堪?
若不是头顶上还不时会呼啸着掠过子弹,离尘子一定不介意先把这货揍上一顿,打掉他几颗牙齿什么的。“跟紧点。”离尘子呵斥道,然后回身继续爬行起来。
子弹一直紧紧的跟着,“啾啾”的落在石沟的左侧,完全封堵住了离尘子二人蹿进村子里的机会,石沟往前百来米外,是一个通往滩地的斜坡,如果二人爬上这块已经脱离了村子范围的滩地,则意味着自己将成为活靶子,但是在这个只适合隐蔽不适合战斗的石沟里负隅顽抗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所以离尘子明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回事,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爬行,一边忍受着蝼蚁们把一排排的子弹打得左右石屑横飞……
百米距离很快便爬到了头,可敌人却还留在数百米之外耐心的射击着。离尘子爬到斜坡前时把身子一翻背靠着斜坡抽出了一柄薄刃,眯了眯眼睛问西门赐道:“想活命吗?”西门赐看见薄刃后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点了点头,坚定无比。
“爬过来。”离尘子命令完西门赐后,薄刃一转割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许多年以后,每当西门赐被人问题左肩后那块巨大的疤痕从何而来时,西门赐都会以一幅无比怀念的表情仰望着天空,然后在悠悠的一声叹息后说道:“许多年以前,我和主人离尘子大帝经历了一次无比凶险的战斗,就在那次战斗中,我们一起面对了数十名凶残的敌人……”每次说到这里时,西门赐都会用一种带着得意的欷歔结束回答,用沉默来引导猜测……
事实,其实是这样的: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离尘子一边用薄刃将手里的发丝做成毛笔,一边喝令道。西门赐虽然不知道离尘子想干什么,但仍旧手忙脚乱的扯掉了衣服,再接着,他抓着裤带子怯生生的问道:“先生,要全脱吗?”
“趴下来!”离尘子用脚勾住了背囊,扯开袋口从里面摸出了一小瓶药水,然后将手里的薄刃一挥,西门赐只觉得自己的左肩后猛地一凉,然后便感觉到有什么从皮肤下面流淌了出来。
西门赐下意识的反手一抹,当看到满手都是湿漉漉的血迹后,他扭头正要汇报自己受伤时,就看到了离尘子正用药水瓶里的药汁涂抹着一块血淋淋的皮肤,似乎,似乎这块皮肤是……
西门赐不敢吱声了,不仅不敢吱声,还猛地扭回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尽管左肩后疼得火烧火燎的,他硬是扛着连哼都不哼。
用仙识检查完药汁的渗透情况后,离尘子抓起薄刃一挥,将这片皮肤分成了两块,然后丢开薄刃抓起笔头,仙识一凝,在皮肤上书写了起来。
手腕急速转圜了几下后,一张“镜象”符箓和一张“迷雾”符箓大功告成。离尘子将迷雾符箓一卷塞入怀里,接着右手一抖,镜象符箓远远的丢出了七八十米外,符箓落地之后,离尘子拾起一枚小石子一弹,然后一把抓起薄刃冲着西门赐说道:“穿上衣服,等会儿跟在我身后跑,不要跑歪了。”
西门赐连忙点了点头。
……
距离二人数十米外的石沟里,符火一闪,数秒钟后,西门赐惊骇的发现自己的正前方多出一个自己,哦,还有一个背着背囊抓着薄刃的离尘子,就连那二人身旁的景物也是一般无二。
“快跑!”离尘子冲上了斜坡,西门赐揉了揉眼睛,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忍不住回身瞥了一眼,看见那个“离尘子”和“西门赐”正背对着他们冲向反方向的斜坡。
太奇怪了!西门赐在心里嘀咕道。
这样的话同样出现在了追兵的心里,特别在他们的首领徐长寿的心里,这句话在一瞬间重复了三次。
怪不得他和他的下属们讶异,他们遥遥的追上了离尘子二人后,并未急着开枪射杀他们,而是远远的尾随了一段路程,然后等他俩进入洼地之后才选择了开枪,因为他们熟悉这里,他们知道,离尘子二人的选择只有两个:跳进石沟里等死,或者在爬出石沟后死。
徐长寿很得意,因为文泰岁的哥哥文零丁说了:无论是哪支雇佣兵小队带回了凶手的尸体,都将获得高达五万千克盐券的奖赏,如果是活的,奖赏翻倍。
徐长寿的雇佣兵小队在欢乐镇方圆数百千米内的实力只是中流,但是他够幸运,因为他追上了离尘子。当他看到离尘子二人的衣着身形与目击者所描述的毫无二致后,他为奔赴其他方向追赶的那几支小队感到悲哀。
五万千克盐券呐,足以让他这个雇佣兵小队把装备狠狠地提升一大截,并且还有剩余在欢乐镇上寻欢作乐一段日子了。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从此脱离雇佣兵的冒险生活,在欢乐镇里买上一栋好点的房子然后再买上十几个漂亮一点的女奴厮混上好些年。
如果离尘子此时知道这帮家伙居然只为了五万千克盐券的“小钱”就追着他和西门赐射击,会不会暴跳如雷?
数秒钟前,徐长寿还一边慢跑一边开枪射击,数秒钟后,他以及他身旁的手下便“噗”的一声趴在了地上。不趴不行啊,眼前的景物突然像涟漪一般的一晃过后,徐长寿和他的手下便看到了一排人很诡异的骤然出现在前方数百米处,正举枪朝着他们射击。
在下意识的开枪还击了几次后,徐长寿觉察出了异常,且不说对面的景物突然变得与刚才完全不同这一点,对面的人很诡异的与他们同时趴下射击这一点也不论了,只看见对方的枪焰,却听不到枪声,看不到子弹飞过……
这是怎么回事?徐长寿百思不得其解。
临出发事前文零丁警告过他: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对方格外擅长近身作战,但身体的韧性似乎有所不足。所以徐长寿才选择在数百米外开枪射击并死活不愿离离尘子二人太近,身为四级战力的他自然知道连九级战力文泰岁都能杀死的人,只需要在百米内一个冲锋,就能轻易的扑到他一米以内扭断他的脖子。
可是,可是现在他连敌人的身影都看不见!
“首领,对方好像没再开枪了。”徐长寿身旁的一名手下悄悄说道。
徐长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恰好瞥见有一个人影抬起了头,他连忙趴了下去,反手摸出绑缚在腰带上的望远镜,小心翼翼的举了起来。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唯有风声拂过。
徐长寿很谨慎的把脸抬起一半,把眼睛凑了上去,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拿着一副一模一样的望远镜……
徐长寿脑瓜子一转后,做了几个动作,当看到对方也依葫芦画瓢做了一遍只是方向是反的而已之后,他一边咒骂着一边爬起来举枪往前方冲去。
“起来!追击!一定是他妈的无上神教的破玩意!”徐长寿吼道。
徐长寿能在欢乐镇一带混得像模像样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当看到自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之后,他一头扎了过去,然后便摔在了一条石沟里,爬起身往前一看,两条淡淡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了,左右一扫发现身旁没有任何下属的他想了想后转身又“撞”了回去。
然后他冲着正傻愣愣的站在“镜子”前“顾影自怜”的手下们喝道:“冲过去!”
半分钟后,当最后一名手下也“撞”过来后,那两条淡淡的人影又淡了不少。
“追!”徐长寿大声喊道。
西门赐终于尝试到什么叫做风驰电掣了:离尘子像拎条小哈巴狗似的拎着他的腰带拔足狂奔。西门赐只好尽量蜷缩着身体,咬紧牙关以忍耐那剧烈的颠簸。
离尘子的步伐不大,看上去浑没有半点飘逸出尘的感觉,不过双腿交错的频率快得惊人,西门赐只听到耳旁呼呼的风声掠过,眼前的坎坷地面便唰唰唰的往后退去了。
但对于西门赐来说,这明显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徐长寿和他的手下们提速追击了五、六千米后,眼前已经失去了离尘子二人的踪迹,扫视了一小会儿二人消失的方向,徐长寿终于放弃了独吞成果的打算,安排六名手下回欢乐镇向文零丁报告,自己则减慢了速度,顺着离尘子留在滩地上的足印追去。
徐长寿又追踪了两千多米后,有点不敢追了,因为他眼前的一百多米处很诡异的出现了一大片的白雾,像这种原本应该出现在空气比较湿润区域的东西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生疑的事情,要知道这一片连绵的滩地下,干燥得几乎连一滴水都找不到。
“还追吗?”徐长寿的一名心腹犹豫着问道。
徐长寿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地休息,准备食物和水,等文零丁大人的援军来了再说。”说完后心里却是哀叹了一声,五万盐券就这么飞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徐长寿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沙海的边缘仅有一百三十千米左右,按照他对的推测,以离尘子的速度即使是拎着个人也足以在四个半小时内逃进沙海里。沙海里不仅地貌变幻莫测,不时肆掠的大风还会刮来或刮走沙粒,把离尘子的踪迹变得难以搜寻起来,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片沙海以六百余千米的宽度隔绝了荷池绿洲与这片无名滩地,在这六百余千米的沙海里,绝对找不到任何生物和水份。
……
徐长寿停了下来,但是离尘子还在继续奔跑,元力漩涡不时分离出元力滋润他的肉体,消除他的疲劳,所以他跑得很轻松,只是姿势有点难看而已。
就在西门赐已经习惯了这种颠簸甚至打算是不是乘机眯一小会儿时,离尘子的脚步一停,把西门赐丢在了地上。
“西门赐,那边就是沙海了吧?”离尘子指着地平线上的那道黄线问道。
西门赐爬起来眺望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离尘子吐出了肺里的浊气,解下背囊后选了一小块略微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用力的搓揉了两把被风吹得有点干涩的脸以后,他吩咐西门赐道:“准备食物,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晚。”
西门赐连忙瞥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天就快要黑下来了以后,放弃了让离尘子再拎着自己奔行一段路程的决定,开始准备起食物和水来。
“先生,那些人还会追上来吗?”西门赐在把一块面包递给离尘子时,这么问道。
离尘子蹙了蹙眉,答道:“说不准,吃完了就休息吧。”他确实吃不准对方会不会追上来,虽然这里距离他掷出迷雾符箓的地点已经过去了近百千米,但是不代表那些追兵没有冒险穿过迷雾的胆量。
他们是什么人呢?离尘子在心里想道,现在距离天黑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如果在一个小时内没有接敌,那就意味着敌人基本上就会暂时放弃追踪,因为无论是离尘子还是追兵,都不见得就敢趁黑行动,在完全不能依赖视觉的环境下,就连拥有仙识的离尘子都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会安然无恙。
……
天完全黑下来的前一刻,离尘子躺在西门赐铺好的薄毯子阖目休息,几乎是与此同时,正打算往回开溜的徐长寿则终于等来了援军。
援军是一名漂亮到非人的女人,她的光头上纹着一个怪异的符号,几乎占据了她的大半个头顶,当她从十数米外一跃而至徐长寿面前时,徐长寿眨巴了两下眼睛,双腿便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颤,跟着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
“端木茜茜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徐长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谄媚、温顺一点。
女人冷冷的扫了徐长寿几眼,樱桃小嘴里突然发出一串好听的笑声,身体上最为傲人的部位也微微的颤动了起来,趴伏在她脚边的徐长寿心里却是越来越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个名叫端木茜茜的女人最喜欢在笑意盎然的时候出手杀人,笑得越厉害,手段就越凶残。
端木茜茜那凹凸有致的身体和诱惑的颤动让徐长寿手下中的两名看直了眼,他们刚加入徐长寿的雇佣兵小队没有多久,也没有听过端木茜茜的凶名,在他们的眼里,这名漂亮的美妇除了极具诱惑和速度略快一点外,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因为从她被紧身衣兜出的曲线来看,她身体压根连一把小匕首都没有。
“徐长寿,那人,往哪儿跑了?”端木茜茜的笑声骤然一收,冷声问道。
“那个方向,应该是去沙海的。”徐长寿回身指了一下方向。
端木茜茜美目一眯,冲着徐长寿手指的方向点射而去。
“跟上来!”端木茜茜的声音从风中隐约传来过来。
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徐长寿那两名看直了眼的手下便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惨嚎,因为他俩赫然发现自己的胸腹间不知何时被割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大量的血水喷涌而出,肠子、肝脏正慢悠悠的往外掉落,可是,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徐长寿无奈的用匕首割掉了这两人的脑袋,临死之前,他们正试图将掉出来的内脏再塞回去。
“听过的,没听过的,再听一次,刚才那位端木茜茜大人,是男人们的噩梦……”徐长寿压低声音对手下说道。
美艳、妖娆,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却又心狠手辣杀人无形,不是噩梦,难道还是美梦?
……
端木茜茜追出了七千米后,天完全黑了下来。
脚步急停,端木茜茜的眼眸里突兀的闪耀出一缕淡淡的绿光,绿光中,她身周十米以内的景物朦朦胧胧的显现了出来,端木茜茜是在一年多以前就拥有了这种无惧黑夜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文零丁会让她前来追击离尘子的原因。
端木茜茜继续奔跑了起来,不过速度已经降低了不少,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即使能够黑夜视物,也不代表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不过好在离尘子留下的脚印很多,也很密。
她一边搜寻着脚印,一边向离尘子靠近,她能肯定离尘子现在一定是在宿营,同时也推断出,只要自己保持现在的速度,绝对能在天亮前的一刻,接近离尘子百米范围以内,只要进入了这个范围,端木茜茜便有充分的把握杀掉他。
近战,特别是贴身战是端木茜茜的绝对强项,她不喜欢用枪,因为她觉得那样会让杀人这样的趣事变得索然无味,她最喜欢用刀将敌人慢慢的杀死,一小片一小片的割,她喜欢听到惨嚎、求饶,喜欢看到绝望的泪水和冒着热气的血液泉涌而出,在端木茜茜的眼里,血液的颜色是最美丽的颜色,就像她身上这件紧身衣的颜色一样,能让她兴奋得发抖。
她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每当她觉得无法抑制自己的渴求时,她便会去杀人,男女老幼都可以,一个和十个也没区别,在酣畅淋漓的虐杀过程中,她能潮湿到让自己都有点难为情。
她杀人的最慢记录是用一百一十六个小时杀死一名绑缚在钢架上的七级战力,最快的一次,是在三十秒内杀死了四名六级战力和两名七级战力,这六名坤威兵团的军官居然试图轮流占有她。
当她杀死这六名军官时,自己还只是综合六级战力,现在,她已经到达了九级战力的巅峰。文泰岁在她手里,连一招都走不过,如果不是看在文零丁的面上,端木茜茜一点儿都不介意杀死那个病怏怏的家伙,因为她一直都讨厌他。与文泰岁的身份不同,她是离芜高地排名最靠前的那一小撮通缉犯,轩辕兵团甚至为了杀死她还出动过超级战力,但她依然活得很滋润,并且曾多次嘲笑过文泰岁效忠轩辕飞熊的某个儿子。
可是现在自己却被文零丁安排来为文泰岁报仇,端木茜茜觉得这很可笑。
但她无法拒绝文零丁,因为文零丁跟她一样隶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不仅级别要比她高了一级,同时还拥有着远超她的实力。
所以她只能来。
……
与此同时,文泰岁丧身的大宅子里,文零丁安静的端坐在一张椅子里,前方几米外,是一堆码得很高并且很整齐的木柴,柴堆的上方,摆放着文泰岁和简冷爪的尸体。
文零丁的眼神很阴冷,就像他在十九年前背着弟弟文泰岁面对着一群劫匪时那样。那时的文泰岁还是个婴儿,文零丁也才十一岁,而他们的父母,也刚刚死去不久,文零丁在父母的尸体前发誓要让文泰岁好好的活下去,烧掉父母的尸体后,他背着弟弟离开了家乡,去寻找有水源的土地,可是却在路上碰上了劫匪。
劫匪搜去了文零丁身上最后的一小袋麦粒,然后把他和弟弟带到了一个荒村里。四年以后,他也成为了一名劫匪,像那些劫匪一样,抢劫、杀戮。二十一岁那年,他杀光了当年的那些劫匪,带着弟弟和剩下的劫匪离开了荒村。再后来,他成为了强者,一名可以抗衡离芜高地超级战力的强者,然后,他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弟弟文泰岁达到了九级战力。
现在,他在等待离尘子的尸体或者头颅到来,然后,他将亲手点燃这堆木柴、这座大宅子,让它们吞灭掉弟弟的尸体和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