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膛汉子李中魁捂着左耳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镇子中心的一个大宅子里。
“镇主!镇主!有硬茬挑事来了!”李中魁扑进院子后便大呼小叫的喊道。
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墙左侧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石头伸出地面的部分看上去颇像离尘子前世用过了笔架,在这块黑色石头最中间的凹槽中,此时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削少年,眉毛稀疏,薄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鼻翼不停的舒张着,似乎呼吸都有点困难,活脱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精芒一闪,呵斥道:“李中魁,你似乎忘记了我的规矩。”
李中魁连忙跪下来,噼啪噼啪在自己的脸上一连扇了几个耳光,直把自己的红脸膛扇得乌青一片后,这才敢开口说道:“镇主,请原谅,镇子里刚才有人对兄弟们动枪了。”
“是寻欢客吗?”少年淡淡的问道。
“不是的,他们径直进翁南的旅馆休息去了,应该是从这儿路过的,天黑无法走道,便住了下来。”李中魁回答道。
少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喉咙里不时传出难听的嘶嘶声,似乎连吸一口气都无比艰难,咳嗽过后,少年的脸颊上出现了两片诡异的红晕,他慢悠悠的坐了起来,挥挥手道:“既然不是来花钱的,就杀了吧。”
李中魁连忙把头一点,说道:“为首的那人枪法不错,我怕就靠我那几个人收拾不了他。”
少年摇了摇头,说道:“一顿乱枪,也就差不多能了事了,去吧。”说罢,他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身子又歪斜着躺了下来。李中魁还待再说些什么,看了看少年的模样后,在心底叹了口气,爬起来告了退。
……
这个少年镇主没把离尘子当回事,不代表在欢乐镇混迹成了人精的李中魁也敢不把他当回事,同大宅子里退出来后,他又前后忙乎了一通,联络了好些人手,这才把胆气弄得壮了一些,领着众人朝着离尘子下榻的旅馆跑去。
靠近旅馆附近时,李中魁叫了个手下把旅馆老板翁南叫了出来,问道:“让你盯着的那俩人还在吗?”翁南点了点头,看到李中魁身旁这二十来名荷枪实弹的汉子,表情有点不愉起来:“李中魁,我得先说好了,弄坏我房子你可得赔偿我。”
“放心吧,我顶多弄坏那一间,不会影响你的其他客人的。”李中魁自然知道翁南担心的是什么,眼珠一转后,说道,“那俩人背囊里应该有不少好货,一会儿弄好了,除了赔偿你的损失外,还算你一份。”
翁南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问道:“镇主他知道这事吗?”
“自然知道,要不我怎么敢坏他规矩呢。”李中魁把手里的枪抖了抖,答道。
“那就好,对了,他们在二楼走廊最里角的房间里,你留神点,万一子弹穿过墙壁打坏对面希姆混蛋的房子,他可是会找你麻烦的。”翁南在躲开之前提醒李中魁道。
“你就放心吧。”李中魁应了一声后将手一挥,身旁的二十来名汉子便围了上来。
布置好了以后,李中魁率先举枪冲进了旅馆。
当楼梯上传来乱七八叫的脚步声时,离尘子睁开了眼睛,一反手捏晕了西门赐后,一拽一塞便把他丢进了床下面,然后拔出了腿侧枪套里的手枪,接着用手指一拨,将枪套旁的弹匣弹出来放在了床板上,身子却是懒洋洋的往后挪了挪,靠在了床头栏杆上。
仙识中,门外已经出现了数道人影。
“外乡小子,你李中魁爷爷来找你来了,识相的,乖乖把背囊和枪丢出来,李中魁爷爷可以放你一条活路,如果你试图反抗或者逃跑,那么非常不好意思,你就只能吃枪子了。”李中魁举枪对准了房门,狞笑着大声说道。
离尘子把枪口略微抬了抬,再次调整了睡姿,以便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门外这几人战力最高的也才勉强过了二级,只要他们敢开枪,离尘子一点都不介意弄死他们,之所以等到现在还不开枪,只是因为离尘子想减少一些杀戮罢了。
“耶呵,够种啊。”李中魁等了半分钟还没看见动静,便移动枪口狠狠地击出了一个点射,在那扇脏旧的木房门上开出了三个大洞。
“外乡小子,下一个点射,瞄准的可是你的头了!哈哈哈!”李中魁得意的喊道,他不仅带了七名手下封堵了房门,还指使剩余的十余人站在旅馆外的巷道上将枪对准了窗户,只要离尘子二人试图跳窗逃走,这十余人就会把枪里的子弹往他们身上招呼。
“外乡小子!”李中魁第三次这么称呼离尘子时,回答他的是一枚手枪弹。
“呯!”,这枚手枪子弹直接穿过房门上的破洞,射进了李中魁的头颅里。李中魁周围的人只瞥见李中魁的后脑勺突然一仰,然后就看到了一块很不规则的东西从李中魁的额头上飞了出去。
距离李中魁最近的汉子低头扫了一眼额头一片血肉模糊的李中魁,然后用紧张到变形的声音大喊道:“李中魁死了!李中魁死了!”前额头骨都被打飞了一大块,脑浆都被搅和成了一团松散的物事,不死行吗?
几名汉子面面相觑后,不知道是谁先大喊了一声打,反正最后所有人的枪管都对准了那扇木门,狠狠地喷出了连绵不断的枪焰……
枪焰喷出的瞬间,离尘子右肘一收,往床板上一撞,木床的四个床脚应声断裂,离尘子的身体骤然一沉,连同床板一起平平的掉到了地上,然后,他从枪声中听到了一声来自身体背后的闷哼。
不好意思,忘记你还在床下了,离尘子在心里给西门赐道了个歉。
此时,密集的子弹刚刚掠过他的头脸上空。
那扇房门上的枪洞越来越多,有好几处甚至已经连成了直径十几厘米的大洞,把走廊上那昏黄的灯光透了进来。不过门外的汉子们似乎并未打算就此住手,他们继续将房门打得木屑飞溅,在房间内的墙壁上弄出一排排毫无规律的弹洞来,很有点不把这间房拆散不罢休的味道。
守候在巷道里的扛枪汉子听到枪声后也加入了拆房子的行列,在楼内枪声响起十秒钟后,他们便把那两扇原本都已经非常破烂的木窗打成了一堆碎木片。
离尘子可没有等到敌人子弹打光换弹匣时才还击的习惯,他不紧不慢的扣动着扳机,轻松到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可他的每一声枪响过后,门外必定会传回一个痛苦的惨叫声。
算上打死李中魁的那一枪,离尘子在二分半钟内总共开了八枪,然后,他的房门外就再也射不进来一颗子弹了。
哀嚎声倒是还有的,不过也越来越弱小。
太弱了,离尘子摇摇头评价道,然后右手接连两抖,第一次抖出枪里的弹匣,第二次则是换上了一个新弹匣,然后,他把枪插回了枪套里,伸脚将另一张床下的背囊挑到了手边,伸手探进去一摸,掏出了几个圆溜溜的物事。
巷道里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这十余名汉子中至少有六人停止射击更换弹匣,剩下的几名也放缓了射击的速度,因为他们从枪声里判断出,似乎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要不怎么楼内已经停止射击了呢?
一秒钟后,他们借着巷子里的昏暗灯光看见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窗户里掉了出来,不,是扔了出来。
当眼力最好的那位看清这几个黑乎乎的圆球状物品是什么东西后,他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补救了,“嘭”、“嘭”、嘭”、“嘭”!几声几乎连在了一起的爆炸声中,气浪夹杂着尖锐的弹片四散飞射,瞬间便覆盖了这十余名汉子所站立的范围……
所有的哀嚎声都几乎被同时掩盖在了爆炸声里。
妈的,延时爆炸玩得挺溜啊,眼力最好的那位在咽气之前这么骂道。
爆炸声震醒了西门赐,当他脑袋晕乎乎的掀开压在身上的床板爬起来后,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另一张床上闭目养神中的离尘子。
西门赐一边摸着似乎已经麻痹了的脖颈,一边打量着那已经裂掉了大半的房门和墙壁上密集的洞眼,愣了半晌后,他犹豫的问道:“先生,刚才打仗了?”
“嗯。”离尘子从鼻孔里应了一声。
“先生,您怎么睡到我床上去了?”西门赐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好像调换了。
“你有意见?”离尘子淡淡的问道。
西门赐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敢有意见吗?门边那一堆尸体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
就在西门赐还在拼命分析发生过什么事时,离尘子开口了:“西门赐,你不是说过这里杀死个把人没事吗?”
西门赐愣愣的点了点头,答道:“是啊。”
“那我怎么感觉,好像会有点事呢?”离尘子这倒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确实隐约觉察出了一丝淡淡的危险似乎正在靠近,这不免让他把二者联系了起来。
西门赐身体猛地一个哆嗦差点又趴了下去,心说就门边这堆大脚板,您也敢叫是杀个把人?
“先生,要不我们离开这儿吧?”西门赐觉得最好的办法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对离尘子的战力还是有点信心的,但离尘子是离尘子,他是他,他可没有离尘子的能耐。
“黑灯瞎火的,往哪儿走?”离尘子反问道。西门赐赶紧闭上了嘴巴,过了这个镇子就是连绵二百余千米的红石滩地,在这种离芜高地最难辨识方向的区域里走错方向的危险丝毫不亚于沙漠,这会儿若是没头没脑的往黑夜里扎,九成九的会迷路,更何况二人从梦幻水工厂里带出的食物已经基本告罄了。
“躺回床板下面!”离尘子心头警念大升,呼喝出声后,脚尖一点弹起身体便冲向了天花板,“嘭”的一声巨响过后,他已经撞穿木梁覆石的屋顶直冲而上,半空中身子一拧,轻轻巧巧的站在了屋顶的破洞前方。
六十多米外,一条淡淡的人影正飞速的朝着他掠过来。
离尘子甩手击出了一枪,那道人影的身体很诡异的一摆过后,射空了,离尘子又一连射出了三枪,那人影又是扭曲了几下,停在了距离离尘子二十余米外的一个屋顶上。
来的是一个戴面具的长发女人,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紧身战斗服,略一看去身材不错,大腿左右两侧绑缚的皮套里插着两把半米长的无柄薄刃,身形刚刚落定两手便是一晃把薄刃抓在了手里,面具后的双眸闪着寒光盯住了离尘子。
“是你杀了李中魁和他的手下?”女人的声音极为沙哑。
离尘子点了点头,把手枪插回了枪套,问道:“你想替他报仇?”将枪插回枪套的举动倒不是因为轻敌,而是他认为自己对付一个堪堪六级战力明显以速度敏捷见长的女人,有一只手,够了。
“在文泰岁镇主大人治下动枪杀人,死罪!”长发女人双手一错,左手的薄刃护住上身,右手却是向后一甩,双膝一曲,就待发力冲来。
“等等。”离尘子蹙了蹙眉,在长发女子的讶异眼神中,他摇了摇头,问道,“你们是不是习惯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杀人?”
“断臂小子,你只需要把命拿来就是了。”长发女人喝道,虽是光线昏暗,她却已经看出了离尘子的左臂少了一多半。
“等等!”离尘子又一次喝止了长发女人,“我警告你,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离开我的视线,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长发女人传出了一阵怪笑,双眸里寒光瞬时大盛:“小子,好好记住是谁杀你的,我叫简冷爪!”话音未落,这名叫简冷爪的长发女人双腿一动,身形一晃便冲着离尘子射了过来。
转瞬即至。
离尘子身体略略一晃,一连几声短促的碰击声响起后,简冷爪突然闷哼一声径直落入了离尘子适才冲上屋顶的破洞里,离尘子则是轻描淡写的跨了一步,随着踏入了破洞。
半秒钟后,房间里传来了一声不属于二人的惨呼。
简冷爪怔怔的站在了一张床板上,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被划开,任由面具旁的系带勾挂在脖子的两侧,露出了一张精致美艳的俏脸,右手则是紧紧的握着左手手腕,手指间,血迹赫然。离尘子平静的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可简冷爪却连半点出手的勇气也没有。
从她扑击到离尘子身边到掉下破洞,前后至多不过两秒,期间她一共挥出了六刀,连离尘子的衣衫边都没蹭着,离尘子却在闪躲的瞬间抽暇夺下了她的双刃划伤了她的左腕,并顺势割开她的面具却没有伤到她脸上的肌肤。
“你到底几级战力?”简冷爪骇然问道。
“你的武器我很喜欢,我要了,所以,我不杀你,你走吧。”离尘子往后退了一步,将两柄薄刃用仙识扫了扫,说道。
“你到底几级战力?”简冷爪咬了咬下嘴唇,问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离尘子蹙了蹙眉头。
“杀了我。”简冷爪脸色一黯,仰起了脖子,一副任离尘子宰割的模样,面具划破之后她便存了死志,因为她一直就知道美丽面容是激发男性兽欲的催情剂,新时代里,在战斗中被击败俘虏的女人甚至长相清秀的男人往往会在被杀死之前还要经历上一次或者数次肉体上的羞辱,在很多时候,这种羞辱会被放大延长到一个恐惧的程度。
“为什么?”这下轮到离尘子惊讶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还真没遇到过像这样能活还要讨死的傻蛋。
简冷爪眨了眨眼睛,倔强的说道:“独臂小子,别以为你俘虏了我就可以羞辱我,我简冷爪是文泰岁镇主大人座下的勇士,只有战死,不会偷生。”
一番话说出来后,离尘子倒是对这个简冷爪高看了两分,略一思忖后,开口问道:“你们这个文泰岁镇主大人,是多少级啊?跟你是什么关系?”
简冷爪一愣过后,脸上浮现出了一缕骄傲,眼眸里瞬时充满了向往的神采:“文泰岁镇主大人是离芜高地超级战力之下的第一强者,也是我的老师。”
“先生,你们能不能,不站在床板上说话……”床板下传来了西门赐有气无力的声音。
离尘子斜瞥了床板一眼,对简冷爪说道:“如果我放了你,你会怎么办?”
“我不要你放我!文泰岁镇主大人一会儿就会来收拾你的!他会把你碎尸万段!然后让你的尸体……”简冷爪的声音越来越高,表情也越来越疯狂,按照她的理解,离尘子口中的“放”意味着他将采取另外一种形式来征服自己。
“好吧,你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如你所愿,我不放你,等着你的文泰岁镇主大人来。”离尘子说完后轻描淡写的踢出了一脚扫断了简冷爪的两条小腿骨,冷哼一声后说道,“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这么大声,我很讨厌这一点。”
简冷爪强忍着痛楚滚下床板,贴到了墙边,死死的瞪着离尘子却也不再说话。
离尘子又扫了她两眼,打消了捏碎她肩胛骨的念头,转身跃上另外那张床上躺了下来,瞥见西门赐已经灰头土脸的掀开了床板,便说道:“看好她,也别靠近她。”这样的提醒是很有必要的,简冷爪尽管双腿已断并且身上再无任何武器,但收拾个羸弱的西门赐却是不在话下的。
好在简冷爪并没有这样的打算,除了猜测离尘子的来历以外,她还细细的回忆了刚才在屋顶上与离尘子的打斗过程,寻找不足。不得不说,这是武者的一个好习惯。
……
文泰岁要比离尘子想象中来得更快。
比文泰岁还要快的是他的子弹——离着离尘子所在的房间足有一千多米时,他就扣动了扳机,然后,一支硕大的高速机枪喷出了一团枪焰,一枚弹头呼啸着射进了房间。
离尘子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讶异,但这并没有妨碍他的动作:他右手一挥薄刃,在子弹飞临简冷爪的额头之前截住了它,甚至他还有暇将刃身一颤,将这枚子弹击飞了出去。
“看来你的同伴想杀死你。”离尘子将西门赐再次踢进床下后,对简冷爪说道。
“是我的老师来了!这下你死定了!”简冷爪大声说道。
离尘子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同时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文泰岁多了几分认识,一个能将枪口毫不犹豫的对准被俘虏了的手下的人,绝对称得上冷静果断残酷无情,文泰岁选择在第一时间里将子弹射向简冷爪的要害,摆明了就是不想被离尘子用来要挟自己。
离尘子猜度的很准确,文泰岁这么做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对自己能救回简冷爪并无多大把握,一个能够生擒简冷爪的人,即使比他差,那也差的有限,因为他知道简冷爪的综合战力虽然只是六级,但是速度和敏捷,却是已经摸到了九级的门槛。
文泰岁的第二枪和第三枪射了过来,离尘子挥击薄刃击飞这两枚子弹后,文泰岁已经接近到了他的三百米边缘。离尘子丢开薄刃拔出手枪一连射出了五枪后,文泰岁已经丢开手里的高速机枪扑到了窗前十余米的位置。
离尘子想也不想的反手抓起简冷爪朝他丢了过去,自己的身形却是一腾,穿出头上的破洞蹿上了屋顶。他对面的屋顶上,文泰岁将简冷爪丢在了脚边,看向离尘子的眸子里闪着寒光:“你是谁?”他这么问道。
“你的枪用得不错。”离尘子没有回答文泰岁的问题,而是由衷的夸赞了文泰岁,能把一支高速机枪当狙击枪玩的人,倒也当得起他的一句表扬。
文泰岁的心里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离尘子之前射出的那五枪,他只避掉了两枪,剩余的三枪则是撞击在了他的双膝和右肩上,虽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这无疑是一个警告:对手很强。
“你是谁派来的?”文泰岁问道。
这一次离尘子仍旧没有回答他的打算,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就是镇主文泰岁?”
文泰岁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点了点头。
“老师,杀了他!”简冷爪趴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道。文泰岁的脸一沉,心说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身形却是猛地一动,闪电般的射向了离尘子。
一连数次白芒闪过之后,两条人影瞬时分开,又回到了之前对峙的状态。
文泰岁眼眸里的寒光中带了点惊骇,刚才他团身合刀而上,一连劈砍了十一刀,除了第六刀跟第十刀划中了离尘子外,其余的九刀纷纷落空,不仅如此,自己的身上却是被离尘子打中了一拳,若不是自己的体质强悍并借势后退的话,这一拳很可能会打断自己的一条臂骨。
文泰岁不敢再主动出击,离尘子也是如此,在战力攀升至九级后,他的肌体抗打击能力却退回到了三级以下,刚才文泰岁合刀袭来时,他满心以为凭借自己的敏捷和反映足以避开所有的攻击并顺势反击,却没料到不仅没能做到完全避开,而且只抓住了一次攻击机会,却还被对方借势弹回了原地。
如果手里有把剑就好了,离尘子在心里这么说道,眼睛却是盯紧了文泰岁。
瞧见离尘子右上臂和左腰处渐渐晕染出来的血团后,文泰岁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幅度。
“给你两个选择,臣服于我,或者,死。”文泰岁说的很慢,也很坚决,他不认为自己能收服像离尘子这样的高手,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拖延一点点时间,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离尘子瞥了他一眼,答道:“能到达这样的战力不容易,如果你愿意退走,我可以不杀你。”
“杀我?哈哈哈。”文泰岁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狂笑过后,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是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吧,我可以再给你一分钟。”
离尘子刚刚冷哼出声,便感到了伤口传来一阵怪异的痒痛,心里一动,收回仙识往体内一探,就发现两处伤口附近的血肉正被一股力量快速的搅动着,不仅如此,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似乎也随着这股力量的搅动不断的失去……
“你在刀上喂了毒素?”离尘子目光一寒,喝问道。
“你说是毒,那就姑且把它当做毒吧。”文泰岁桀桀的笑着,将反握在手里的短刀亮了出来,“这是一把被大神甫加持过的武器,只要被这种武器割破一点点皮肤,就能尝试到什么叫做‘虚弱’,你一定已经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不断流失吧,放心,不会持续很久的,顶多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就能恢复,不过,你得先保证自己活得过两个小时才行,哈哈哈哈。”
离尘子的眼睛却是一亮,心说这离芜高地的神系中人果真有点“存货”,治疗算一种,虚弱算一种,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让人无缘无故暴体而亡的,应该是“催化”,这么算起来,至少有三种小法则可以让自己夺取了。
心念一转,离尘子运转元决分出元力向那两小股力量围去,十数秒钟后,他又将元力纳回了漩涡里:此时正在他身体里的肆掠的“虚弱”,因为被固化过的原因已经脱离了法则的范畴,根本无法被夺取。
就这么半分钟的时间,离尘子的体力已经下降了足足一半,在他十数米外与他的文泰岁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手中的短刀不时闪耀着诡异的寒芒。
这么下去明显不是办法,等体力流失得差不多的时候,自己就只能任文泰岁宰割了。离尘子心念一定,右脚用力一跺直接踩破屋顶坠入了某个房间里,然后卷起右袖遮住头面往房间右侧的墙面狠狠地撞去,“嗵”、“嗵”两声巨响过后,离尘子撞进了自己适才的房间,猛一屈身捞起之前扔在地上的一把薄刃后,头也不回的反手往后一点,“叮”的一声脆响过后,离尘子的身体朝前扑了半米,左脚用力朝右一拧,再次挥出薄刃,又是一声脆响过后,右臂骤然前伸一刺,将文泰岁逼出了房间,身体奋力一跃,回到了屋顶上。
文泰岁仍旧站在刚才两人对话时的地方,安静的仿佛从未动弹过一般,只是手里又多出了一把短刀。
离尘子的手里,却是抓着那把无柄的薄刃。
文泰岁心里的惊骇比之前增加了数倍,他能确定离尘子已经流失了不少体力,所以在离尘子踏破屋顶落下的瞬间,他便团身撞穿了离尘子掉进的那个房间里,却不料离尘子根本没停,而是一连撞破了两堵墙,然后捞起简冷爪的薄刃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挡住了他的一次刺击,然后转身再次破掉了他的一次挥砍,甚至还能精准无比的刺击他的左眼,将他逼退……
在中了“虚弱”之后还能如此,这得多敏锐多老练多强悍才能做到啊?文泰岁在心底问道,作为一个老牌的九级战力,文泰岁甚至跟离芜高地新晋的超级战力切磋过,在他看来,自己除了体质、抗性要差上一些外,战斗技巧和时机的把握绝对能反超他们。
薄刃入手后,离尘子对化解文泰岁的攻击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毕竟大寂灭六式攻防一体,仅仅凭借剑招,就足以破解掉有形有迹的物理攻击,至于无形无迹,连现在的离尘子都做不到的事,眼前这个文泰岁无疑也做不到。
仙识一凝,离尘子一边运转元决分化元力巩固自己的体力,一边凝神警惕,以他现在的程度,虽然可以做到一心二用边巩固边攻击,但那无疑会分散一部分注意力,文泰岁的短刀在近身后的攻击飘忽而又狠辣,并且离尘子现在也没有把握能用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抢攻干翻文泰岁,所以只能选择继续对峙。
这一架打得有点冤,离尘子在心底叹息道,自己和西门赐陷身险境不说,即使打赢了,还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另外,堂堂一个九级战力居然会只是一个镇主也明显透着诡异。
文泰岁也在警惕,他甚至开始怀疑离尘子具有化解“虚弱”的办法,否则以他以前对敌的经验,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敌人早就该双膝一软趴在地上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纹丝不动神采奕奕。
一旁的简冷爪明显看出了不对,早就紧抿着嘴唇不敢出声了。
我现在该不该抢上前去再攻击一次呢?或者,再等一等?文泰岁犹豫着,捏着短刀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加了两分力。
我就猜着你这病秧子似的小子绝对不敢过来,离尘子在心底嘲笑文泰岁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随着二人的无声对峙,远近的议论声也开始增多了起来:
“那不是镇主大人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跟他打架?”
“镇主似乎不敢上前,是不是受伤了?”
……
文泰岁很想堵住耳朵不去听,可是九级战力的他却偏偏耳力惊人听了个一字不漏。这些议论中的九成是在怀疑他为什么一动不动,另外的一成,却是在褒贬不一的谈论离尘子……
这明显让文泰岁的脸面有点挂不住了,当一句“平日里收这收那现在被人欺负上门了都不敢动”的评价传入耳朵里后,文泰岁终于忍不住暴喝了一声,脚下狠狠一蹬,再次团身合刀飞向了离尘子。
“我要将你砍成碎片!”文泰岁在半空中骂道。
我要是你就不会浪费力气说这些废话,离尘子在心里应了文泰岁一句,瞳孔一缩,手里的薄刃迎上了文泰岁的短刀。
“给我死吧!”文泰岁一边大吼着,一边把手里的短刀挥舞到了极致,一大串密集的气爆声响中,两把短刀如同翩飞在花丛中的蝴蝶一般灵动,同时文泰岁还发力把自己的速度提高到了极致——五秒钟内,他围着离尘子绕了十七圈,挥刀一百九十一次,观战的人们甚至没能看清他的身影和双手,只是瞥见一团黑影中,夹杂着一团上下翻飞的白光,至于离尘子,则早已淹没在了白光里。
五秒钟后,离尘子的轻哼声乍然响起,然后一团灰影脱离战团弹向简冷爪的身旁。简冷爪眼前一花,刚看清跃回自己身旁的是离尘子而不是文泰岁后,眼眸里的讶异正待升起,离尘子的脚尖便已经勾住了她的腰部一抛,将她抛到了另一片屋顶上。
震动再次引起了剧烈的疼痛,简冷爪发出一声闷哼后,瘫软在地。
黑影和白光又晃动了两秒,这才骤然停了下来:文泰岁左右环视一圈后,愣愣的瞪了站在简冷爪身体旁的离尘子一眼,身体突然一扑,两道血箭从他的膝盖下方飞快的射了出来,很快便将周围的屋顶溅上了大片的血点……
“你是谁?!”文泰岁奋力的嘶吼着,心里却是一阵凄楚和绝望,以一个九级战力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文泰岁已经觉察出离尘子不仅割开了他膝下的皮肤、肌肉、肌腱,还震碎了他的两条小腿骨,这样的伤情,意味着他从此以后都无法站起来了。
离尘子虽是重挫了对手,可文泰岁也在他的后背上割开了一道血口,“虚弱”再次进入他的身体并开始搅动、抽离他的体力,不过这对他已经造不成大碍了,在元力的滋养下,原先的两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至于后背上的这道血口,浅得更像是一道细细的血痕。
倒下的文泰岁获得了离尘子的尊重,离尘子冲着文泰岁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说道:“能把刀运用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可在文泰岁的耳里,这更像是讽刺或者鄙视。文泰岁一咬牙,身子一缩后再次暴喝,右手的短刀寒光一闪,割断了自己双膝以下的部分,然后左掌往屋顶狠狠一拍,借力朝着十几米外的离尘子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