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离尘子的安排后,巩东阙禁不住心里发苦,离尘子这哪叫安排,分明是在欺负人。
离尘子也知道自己对巩东阙提的条件有些苛刻,可是诸葛沧海在出城口送别时说了,速战速决,不能迟疑。要想达到效果,还真得欺负欺负这个实力不如自己的巩东阙不可了。
说起来,离尘子就只提了三个条件。三个条件都很简单,一是所有的联合军官兵一律撤出溧阳卫城,可在离城五千米处择地驻扎,二是联合军必须交出在溧阳卫城抢掠的所有物资,三是对溧阳卫城的战损进行赔偿和对被联合军“无辜杀死”的溧阳卫城守军、协防军进行优渥抚恤。
同时离尘子还告诉巩东阙说,向无上神教求证的事无需他操心,在他赶来溧阳卫城前,已责成溧阳卫城未来的安民官诸葛沧海办理。
“不行,我不同意!”巩东阙听完后忍不住脱口说道。
“你有什么权利不同意?你们的行径是在侵略我公侯帝国,屠戮溧阳卫城万千良善子民,让你们撤出溧阳卫城是因为你们无权占据,允许你们离城五千米驻扎,是因为考虑到你还需要时间印证,溧阳卫城内的物资属于帝国民众,不是你们,另外,战损赔偿和抚恤的事,我俩说了不算,等你们无上神教派来代表后,再与帝国谈吧。”离尘子好一通抢白过后,推开举枪围着自己的联军士兵,一屁股坐在了路基石上。
巩东阙刚想分辩,一名师团尉官急匆匆的跑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皱着眉头听完后,巩东阙怒不可遏的分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疾步跨到离尘子面前,大声喝问道:“你和你的人居然杀死我的盟军三千余人?!这又怎么算?!”
离尘子心里一乐,心说庄超凡等人还真不赖,嘴里却毫不示弱的反问道:“我们杀苍寂冰原的人与你何干?他是你的盟军,又不是我的盟军,溧阳卫城的事帝国只是单独照会贵教,这里的意思还需要我特别说明吗?你巩东阙可以推说不知道照会的事,但我溧阳卫城子民与苍寂冰原有何仇怨?另外,我们只杀苍寂冰原的士兵,已经对你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和忍让,难不成你们无上神教对入侵之敌从来都是礼遇有加客气待之?”
巩东阙被他这么一驳,倒也不好说什么,不过面子还是要挣的,眼珠转了转后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就等着苍寂冰原对你们的报复吧。”
“行,我们等着。”离尘子毫不在意的说道,“要不一会儿你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让我先把剩下的苍寂冰原士兵杀光,如何?”
巩东阙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人到底是市长还是杀手呀?怎么口口声声喊打喊杀的这么暴力呢?
离尘子瞧见巩东阙忍气吞声的模样像足了受委屈的老娘们,倒也觉得好笑,不过心知不能把这巩东阙逼得太急了,要不惹急了圣女让她再干一回亲征倒也不是好事,便起身温言说道:“巩东阙师团长,你为无上神教转战南北征衣未洗,堪称劳苦功高,可拖拽上苍寂冰原这些垃圾分享你的战果未免就太不明智了,呼啸平原也就罢了,可暗麓之森山高林密,不是这些只会在冰原上拉雪橇的家伙呆得下的,你想想,这儿的事了之后,你必定继续挥师直捣暗麓之森,何不干脆让这些死剩下的玩意儿就此回师,这对你,对神教,都是好事呀。”
巩东阙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然认同了离尘子的说法,苍寂冰原的士兵训练程度低,武器装备差,自然不可与他的师团士兵媲美,从离芜高地一路同行而来,彼此间的磕碰、猜疑早就导致罅隙丛生,这会儿再经离尘子这么一提,巩东阙居然有些后悔当日怎么不把这支盟军留在恩降之城,哪怕是参加建设也好。
可这会儿后悔已然来不及,罅隙什么的不说,这才多少点时间就被离尘子和他的下属杀了三千多号,这可如何交代是好?而且若这溧阳卫城拱手让人,又如何实现以它为军用物资中转站及跳板进攻暗麓之森呢?
离尘子见他沉默不语,知道该是说出诸葛沧海设计的那番话的时间了:“我今日允你驻扎城外,就是让你就近监督,如我妄言欺诈,无上神教圣女亲征灭了这溧阳卫城也是轻而易举,你说对不对?”
巩东阙点了点头,圣女亲征,普天下还真无不可克之地。
“巩东阙师团长,你我二人之间并无仇怨,说起来,也就是各尽其职罢了,待这里的误会弄明白后,若巩东阙师团长剑指暗麓之森,我承诺,溧阳卫城辟出专属仓库,协助师团长进行物资调运中转,也算是为师团长拿下暗麓之森稍尽绵薄之力,另外,师团长在暗麓之森收货的战利品,也可委托溧阳卫城转运或者出售,如何?”
巩东阙心里一喜,不过一个疑问随即也涌上了心头:“你不是洛云冈市的市长吗?溧阳卫城的事你如何做的了主?”
“这个嘛,师团长若是放心,我俩借一步说话。”离尘子压低声音说道。
巩东阙犹豫了一小会儿后,点了点头。
……
天亮后不久,溧阳卫城内响起了急促的跑步声,无上神教圣殿第三师团的官兵和苍寂冰原的残兵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集合地点——北区兵营训练场,他们共同的指挥官巩东阙则早已站上了训练场左侧的训话台,脸上带着微笑,身旁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离尘子懒洋洋的歪在椅子里,一只脚挂在扶手上荡呀荡的。
“圣殿师团的士兵们,昨晚,那支可耻的部队偷袭了我们,连累在城墙上驻守的三千盟军士兵捐躯,对此,我表示深深的遗憾,但是,逝者已矣,我们要用坚实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继续完成无上神赋予的神圣使命!”巩东阙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昨晚吃了个败仗。
扫视了台下密密麻麻的官兵一眼后,巩东阙把脸一板,说道:“现在,战况有所变化,我命令!全军携带自有的武器装备及十日口粮,撤离溧阳卫城,在西南方向五千二百米处驻扎,后续事宜,各联队、支队指挥员会做出解释和安排!现在,整装!”
巩东阙倒也治军有方,一声令下后,所有的士兵都开始丢弃身上多余的物品,虽然不见得所有人都能做到兜干袋净,但从地面上物品数量来看,士兵们私藏的倒也有限。
瞧见士兵们这样,巩东阙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离尘子身边笑着说道:“孟青市长,如你所愿,我已安排两百名亲卫协助你清点整理物资,但这溧阳城内安民的事,却还得你自己做了。”
离尘子点头起身,说道:“如此就多谢了,希望日后能与师团长多多合作。”
“孟青市长,你总是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我,好像不是为友之道呀。”巩东阙笑着说道。
离尘子取下面具后冲着巩东阙呵呵一笑,问道:“这样总行了吧。”
巩东阙蹙起了眉毛,问道:“孟青市长,你脸部皮肤溃烂的这么严重,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吗?”
离尘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后,一边戴回面具一边回答道:“还算好,希望能尽快治愈吧,要不这个面具,还不知道得戴多久。”
巩东阙深感同情的点了点头。
中午前,巩东阙便将联军全数撤离了溧阳卫城。中午过后,庄超凡、巫鲨等六十人进城接替巩东阙留下的两百名亲卫,分别把守联军之前设立在城内的五间战利品仓库。入夜后不久,蔷薇带着她的小队赶到了城内,向离尘子报告说,已经通知好驻扎等候的警备处、运输司车队以及那些官吏、士兵,他们最晚将于明天中午前抵达。
……
离尘子在溧阳卫城等了九天,终于等到了期盼中的消息:无上神教认可溧阳卫城并入公侯帝国版图的事实,不过圣女开出了一个条件,公侯帝国不允许插手无上神教在暗麓之森的战事。
这个消息对巩东阙自然也是好事,打暗麓之森对一名率军人物意味着什么不需多做说明,所以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进城与离尘子分享了自己的喜悦。
“孟青市长,可别忘记你的承诺哟。”巩东阙在酒过三巡后笑着调侃道。
“来,饮了此杯,祝你攻无不克。”离尘子举起了酒杯,他自然明白巩东阙那点花花肠子,不过他也很佩服巩东阙胡诌的能耐,他居然说服了苍寂冰原那晚死剩下的士兵加入了无上神教,然后上书称,苍寂冰原随同圣殿师团作战的士兵已在玉栏堤卫城、溧阳卫城及暗麓之森前哨战的三次战斗中死伤殆尽。不过离尘子也知道这封上书只是为了堵苍寂冰原的嘴,巩东阙一定还有一份收服苍寂冰原兵力的密保呈送无上神教高层。
他无疑猜得很对。
或许是因为溧阳卫城现在太敏感的原因,所以各方的动作都要比往常快上不少。巩东阙的军队刚刚开拔,公侯帝国的谕旨和观察团就已来到了溧阳卫城。
接待他们的自然是离尘子和诸葛沧海,以及那票侥幸逃得性命的洛云冈官吏。
接完暂留溧阳卫城负责安民工作的谕旨后,离尘子耐着性子领着宣旨官及观察团在溧阳卫城里转悠了四个小时,带他们看遍了所有遭遇战火破坏的地段、房舍,以及那些刻意没有收拾的“平民尸体”——实际上他们生前都是苍寂冰原的士兵。
所以,这些在帝城养尊处优的家伙看到的,都是残垣断壁、血迹斑驳和遍地垃圾,当然,很多地段实际上没被战火破坏过,但离尘子现在手头有庄超凡这些暴力残忍的家伙,搞点“背景”出来又怎会给人看出猫腻。
宣旨官与观察团捂着鼻子目睹完溧阳卫城的“惨象”后,离尘子和诸葛沧海将他们带至了新的驻军营地——数间搭建在训练场上的破旧帐篷,歪歪斜斜的帐篷前歪歪扭扭的站着十几名面黄肌瘦的青年男女,身上披挂着破旧的军装,手里空空如也。
视察完难民营般的军营后,离尘子又引着众人来到了真正的难民营——溧阳卫城最破败的南区。看到难民的惨象后,宣旨官第一个落下了眼泪,观察团的成员们要么落泪,要么低声叹息……
“各位,溧阳卫城的现状就是这样,钱粮已被抢掠一空,地面交通、空港全部损毁,战损赔偿还得等帝国与无上神教洽谈之后,近六万难民要吃要喝,诸位务必陈情皇室,早日委任新市长及官员到任,我毕竟是洛云冈的市长,久留此地,非常不妥……”离尘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离尘子的话音刚落,诸葛沧海背对着一众“钦差”悄悄将手掌一曲一放,难民群里的数位男女随即大声哭喊道:“孟青市长!您留在溧阳卫城吧!救救我们这些遭难的可怜人吧!”十数秒钟,类似的呼声便由起初的数人的戏份演变成了“大合唱”,成千上万的真假难民含泪疾呼:“孟青市长!您留下吧!”“孟青市长!我们需要您做我们的市长!”“孟青市长!您是民众的救星!”
离尘子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轻叹一声后,将头侧向了一旁,仿似不忍心看到这些衣衫褴褛的难民,诸葛沧海连忙凑到宣旨官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大人,您给这些遭难的人们说几句话吧。”
宣旨官一愣,随即明白诸葛沧海是想让自己出面安抚,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在一名观察团成员的搀扶下登上了一张临时架上的桌子。在桌子上站稳后,宣旨官扫了一眼面前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难民,心里还真有点发虚,好歹镇静了下来后,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喊道:“帝国的子民们!”
“滚下去!我们只听孟青市长的话!”难民群中响起了一个高亢的男声。
“对!请孟青市长给我们讲话!”一些“难民”纷纷附和说道,反对声很快如浪潮般席卷了整个难民营地。
宣旨官的即兴演讲刚起了个头就被人打断,脸色着实有些难看,不过看到数万民众愈发喧闹,声势惊人,双腿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若不是碍于周围有观察团盯着不想丢脸,她没准早就尖叫一声跳下桌子躲到离尘子身后去了。
“大人,孟青市长近段时日为了安置难民,不辞辛劳,废寝忘食,这溧阳城的难民们看在眼里,均对孟青市长心存感激,对孟青市长的布置也言听计从,所以……”诸葛沧海连忙趋前解释了一番,说完,把宽大的右袖随意的挥了挥。
难民群中立即传出了高亢的呼喊声:“不把孟青市长给我们留下!我们坚决不加入公侯帝国!”
“我们只相信孟青市长!”
“强烈要求把孟青市长留在溧阳卫城!”
瞧见难民们纷纷举拳高呼,宣旨官和观察团的成员交换了个眼神后,自行跳下桌子,走到背对着难民们站立的离尘子身边,温言说道:“孟青市长,还是你来给民众说几句吧。”
离尘子转过身后,一脸为难的对宣旨官说道:“这个,怕是不妥呀。”早就窜到他身旁的老诸葛也插话说道:“大人,这些难民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们只认孟青市长,今天安抚妥当自是没有问题,但待来日市长回洛云冈市后,万一溧阳卫城的民众群情激动,闹出点什么事来,市长对帝国不好交代事小,民众纷纷离城而去,那就是大事了。”
宣旨官一时语塞,诸葛沧海说的话句句实情,离尘子还真不太合适出面做这个。就在她两难之际,视察了大半天也没出声的观察团团长宗司马凑到了三人面前,笑着说道:“眼下民众呼声殷切,孟青市长就暂时勉为其难出面一下嘛,我等回到帝城后,自当将所见所闻据实回报皇帝陛下,孟青市长高才大能,民心归附,也是帝国之幸,孟青市长受陛下恩眷,也当多多为陛下分忧才是。”
“宗司马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诸葛沧海脸色一沉,说道,“孟青市长品格高尚,胸怀广阔,有勇有谋,在洛云冈市广施仁善、体恤民众那也是路人皆知,这次为溧阳卫城事急从权,仍旧恪守帝国律令,宁可自掏腰包雇佣强助也未动洛云冈市一兵一卒,对皇帝陛下堪称忠勇有加,从无上神教与苍寂冰原联军手中夺回溧阳卫城至今,安抚民众,修复设施,调运粮草,忙得是形销骨立,可有何人听过市长有半句怨言,替陛下分忧分到这份上的,放眼整个帝国,又能有几人?”
在场的观察团成员和宣旨官一听之后,倒也连连点头,公侯帝国的市长们历来养尊处优,能这么卖命的极为罕见。
诸葛沧海话锋一转,提声说道:“市长先用武力攻入城内,严词驳斥联军,迫使其离城驻扎,这才让这溧阳卫城以及硕果仅存的数万民众幸免于难,后又领着从洛云冈市抽调的数十官员及侥幸未死的协防兵勇,在这溧阳卫城含辛茹苦了这么久,这才有了诸位大人看到的安稳局面,市长屡屡上书陈情,帝国自然已对事情前因后果了若指掌,按例,市长及协助的官员以及协防兵勇,理应获得嘉勉,可诸位大人前来,可曾带有褒奖谕旨?‘暂留溧阳卫城负责安民’,难不成帝国从来都是这般对待有功之臣吗?这不是罔顾孟青市长等人在溧阳卫城洒下的心血吗?”
宣旨官与观察团成员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诸葛沧海见诸人如此,冷哼一声后走到了离尘子面前,缓缓跪下后哀声说道:“主人呐,您富甲一方,美婢成群,本应在家享受人生才对,何苦在这受人差遣遭人嫉恨哪,这回,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
离尘子倒还没说什么,宗司马却急了,心说就眼下这情势,如果孟青市长真被这白胡子劝得撂挑子了,谁能收拾这个烂摊子呀?这么一想罢,连忙蹿过去拽起了诸葛沧海,皱着眉说道:“你糊涂呀,孟青市长年轻有为,正该是创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的时候,你怎么能劝他回家呢?”
“什么大事业?不过是替人做嫁衣吧,名留青史?有功不赏,让忠臣心寒的‘史’,不留也罢!”诸葛沧海高声说罢,把袍袖一甩,挽着离尘子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低声哀求起来。
难民群中的“要人”见这般情景,连忙扬声凑起热闹来:“孟青市长走!我们也走!孟青市长留!我们也留!”一时间吵吵嚷嚷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宣旨官也急了,瞪了宗司马一眼后,将离尘子拉到一旁偏开众人,说道:“嘉奖一事,我等来时皇室已有定议,直待我与观察团回到帝城,即会颁发,孟青市长在这溧阳卫城的辛劳,帝国何尝敢忘,孟青市长在这溧阳卫城众望所归,我现在只担心若是据实奏报的话,帝国说不定会让你留在这儿,怕是对你和东宫有所不利。”
宣旨官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不可闻。离尘子听清后心里一动,心说原来你是伽师的人,当即也压低声音说道:“溧阳卫城现在这般情势,我也始料未及,不过我愿留在这儿建设溧阳,无他,民众堪怜而已。”
“既然孟青市长如此怜惜这些难民,我等定将市长的仁善据实上奏,只是这建设不易,还请市长来日勿怪我等。”宣旨官微笑说道。
“若能活得数万性命,缔造出帝国第九城市,诸位居功至伟,待今日民众居有其所时,孟青再当面向各位致谢。”离尘子轻轻点头。
……
第二日上午,宣旨官和观察团悉数返回帝城,离尘子等人送行完毕后,径直赶回尚算完好的原城守府邸。
给洛云冈借调来的官员们布置完任务,离尘子便起身走进了内宅,诸葛沧海将领命的官员们送出门口,也立即走进了内宅,待他推开一扇大门走进一间偌大的房间时,这原本可容纳上百人的原城守娱乐室里已经挤进了差不多两百人。
两百人里,除了庄超凡、简平原、巫鲨、蔷薇及他们的副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在近五天内从公侯帝国各个城市赶来的第一批精英,他们中的一小半隶属百里悠然商会,大部分则是诸葛沧海奉离尘子之命从各个城市高薪聘请来的英才。
除了原百里悠然商会的成员外,其余人等的职业千奇百怪,有设计师、教师、医生、工程师、机械师、舞者、钢琴师、小商贩、屠夫、老鸨……他(她)们有一个共同点——是所在行业的佼佼者,并且都在最近的一年内进入了百里悠然商会的人才名单……
在未来的一个月里,还会有更多的专家、英才赶到新溧阳市……
原本按照离尘子的计划,这些工作得等到自己入住新溧阳市板上钉钉后再开始,但是诸葛沧海说,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且,新溧阳市的建设已经刻不容缓。
既然诸葛沧海这个老人精都这么说,离尘子便干脆把工作提前,反正早做迟做都得做,早做更比迟做好。
……
帝城内,皇室却还在为新溧阳市头疼。
宣旨官和观察团成员在新溧阳视察时头疼了好一阵,不过在他们把皮球传给皇室后,就变成了公侯六世、东方汀娜第一帝后、伽师太子、熙熙第三帝后、木缈帝妃以及宫廷律政处集体头疼。
首先是头疼对离尘子的奖赏,其次是对离尘子的任命。宣旨官那日说的却也是真的,皇室本已议定,等离尘子执行完毕安民工作,实现溧阳卫城的平稳移交,便去掉他“洛云冈市代理市长”中的“代理”二字,赏赐住宅一座美婢四名以及金盾五万,并全国通报嘉勉。可是这会儿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儿刚拟完赏报备好奖励,宣旨官和观察团便回奏了溧阳卫城的见闻,并口口声声称,孟青市长在那儿深得民心,民众们期望他留下。
这就变得有些不好办了,按照原来的赏格吧,肯定不行,要求孟青市长返回洛云冈履职,就意味着在帝国头上扣下了一顶“置民意为无物”的帽子,可若是将其留在溧阳卫城当市长,先不说对投诚的寇笑天失信,对“忠心耿耿的孟青市长”也不太好,毕竟洛云冈市虽是后继市,但条件与一个打烂了的溧阳比,那可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呀。
所幸宣旨官和观察团团长宗司马进言说,孟青市长愿意留在溧阳。可问题又来了,孟青在溧阳任职市长,看上去是平调,实际上等于是流放呀,赏赐就得相应提高一些吧?但之前的住宅一座美婢四名金盾五万已经是帝国律法规定的最高赏格了,这十余年来也就当初投诚的完颜饮墨和尹东城二人各拿过一次,总不能为了彰显帝国对孟青的奖励改动律法吧?
另外孟青市长的施政能力也有些可疑,担任洛云冈市市长期间除了在应付难民潮中让人眼前一亮外,施政方面表现平平,虽说有赴任不久的成分在里面,但他真的会比在溧阳卫城担任了近七年城守的寇笑天更适合当这个市长吗?要知道在溧阳当市长可不比在洛云冈,洛云冈无论城市建设还是民众意识,都完全融入了公侯帝国,而溧阳呢,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在这样的一个新市当市长,需要考校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但似乎孟青市长已经完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收拢民心。
那他到底是能,还是不能,谁也说不好,所以,大家都很头疼。
除了以上所说的这些外,公侯六世头疼,更多是因为担心离尘子“太嫩了”无法服众,自己若是顺应民心,很容易被人驳斥为偏袒熙熙。
东方汀娜头疼,是担心离尘子在新溧阳市给她设置阻挠,干涉东方集团的进入。
伽师太子头疼,是在担心离尘子在新溧阳市进展不利甚至铩羽而归。
熙熙头疼,则是因为新溧阳市临近交战区,怕她的情人有危险。
木缈帝妃头疼的原因是自己未能让暗地投靠她的寇笑天担任新溧阳市的市长,怕其转投他人。
宫廷律政处头疼,则是因为以新溧阳市目前的情况,许多方面都得特事特办,这无疑会让帝国律法的持久、唯一性受到挑战。
他们又集体头疼了六天后,离尘子的特别信使诸葛沧海以汇报的名义来到了帝城。看过离尘子的亲笔奏报后,这些人的头疼病集体痊愈。
离尘子的奏报洋洋洒洒几千言,起头便是大段歌功颂德,称颂公侯六世文成武德天下第一,帝国声威之下,天下争相归附,接着笔锋一转,狠狠的开展了自我批评,说自己擅权僭越,先斩后奏,实实在在是有负恩眷,恳请皇帝陛下往死里责罚,万万不要客气;随后把新溧阳市目前的局面描述了一回,把新溧阳市说得是又穷又苦一文不值;紧跟着用大量的篇幅阐述了自己的施政计划,从城市重建规划、官员配置、税率升降、爱国宣教、医疗卫生、商业促进、工业复兴林林总总说得是详详细细,然后,言辞恳切的表示希望帝国在财力、物力以及政策上予以大力支持,最后,又狠狠的表了一番忠心,问安结尾。
除了这份亲笔奏报外,离尘子还附上了自己所需要的支持明细,以及若干建议。当然,还有些私信却是公侯六世看不到的。
公侯六世不头疼了,因为离尘子的施政方案步骤紧密环环相扣,他从中看出了离尘子的老到,既然服众不会是大问题,公侯六世觉得自己应该马上顺应民心,抚慰忠臣,不过他取消了对离尘子除通报嘉勉外的所有奖赏,以示对他“擅权僭越”的处罚。
东方汀娜的头一点也疼了,离尘子在奏报外的建议中,点名希望帝国能把新溧阳市的基础建设交给东方集团来做,这可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足以让东方汀娜和她的哥哥东方迢在吃饱喝足后对自己的忠实追随者大肆宣赏,弄出一个众乐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来。
伽师太子轻松无比,离尘子抛出的施政计划超出了他的预期,在给他的私信中更是提到了一些能挠到伽师太子痒处的玩意,这让伽师太子彻底放下了心,一心设想如何襄助离尘子成就好事。
熙熙看完离尘子的私信后喜笑颜开,因为离尘子在信里说了,想她,念她,约定待新溧阳市的老幼院建成后聚首,并把自己与巩东阙的私下协议简单的提了提,嘱她一定把心放稳,不可因为担心他而干涉新溧阳的事。
木缈帝妃的后盾达斯密托集团在离尘子的邀约之列,如果离尘子能够准奏,那么达斯密托集团将与东方集团一起瓜分新溧阳市的房地产市场,对于达斯密托集团来说,离尘子递过来的这杯肉羹已经超过了寇笑天的能力上限。
宫廷律政处已经完全顾不上头疼了,因为公侯六世已经降旨命令,律政处速速参考离尘子的计划和意见、建议,从新溧阳市的实际情况出发,制订出一部专门针对新溧阳市的临时法令,保障新溧阳市的重建工作以及孟青市长在新溧阳市的绝对权威。
公侯六世对离尘子奏报中提到的一种说法很感兴趣:建设期间,新溧阳市不需要驻军,因为他已经说服民众志愿担任城防和治安工作,替帝国省下了这笔开支,不过为了督查、引导这两项工作的开展,他决定设立一个编制四人的警卫处。
公侯六世觉得这种事值得推广,至少在没有兵祸之虞的区域里,确实没有蓄养大量耗钱耗粮的兵员,因为帝国其实根本就没指望这些士兵抵御攻击或者进攻,与他们相比,机械人小队的性价比更高。
当离尘子组织民众把新溧阳市城区内所有需要拆除的建筑都拆得一干二净后,帝国的旨意来了。
“原洛云冈市代理市长孟青即日起去职,改任新溧阳市市长,五年重建期内,授市政官员选拔任用权,望能恪尽职守……”宣旨官笑盈盈的读罢后,将谕旨一合交予了离尘子,说道,“孟青市长,陛下慧眼,对您赋以重托,我相信新溧阳市在市长的引领下,阔步前进。”
离尘子微笑颌首,回身将谕旨递给了诸葛沧海。
诸葛沧海接过谕旨时,双手竟有些颤抖,授市政官员选拔任用权是什么概念?意思就是在两年内,这新溧阳市全听离尘子一个人的,他要谁上,谁就上,要谁滚蛋,谁就得卷铺盖。诸葛沧海替离尘子书写奏报时,对公侯六世能应允这一条没抱什么期望,之所以写上去只是为了让公侯六世驳回,然后求平衡而应允其它更低一些的要求,却没料到连这一条都准了。
离尘子却也知道,这里面少不了伽师太子的功劳。
有了这份谕旨,加上律政处的特别法令也一同颁发了下来,离尘子便趁热打铁,用最快的时间组建好了自己的执政团队,成立了真正意义上的新溧阳市市政府。
有别于其它市的是,离尘子没有设置司和室,而是仅仅保留了处,当然,处的数量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它们分别是负责城防和治安管理的警卫处、负责商贸的商务处,负责粮食、饮水以及生活物资供应的物资处,负责粮食、蔬菜生产的农业处,负责税率调整税金收取的税务处,负责市政府与辖内各行业联络沟通的外事处,负责人口管理的户籍处,负责律法刑责的司法处,外加一个目前只负责推倒城墙的建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