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动静(下)
湘西迷月2025-07-02 20:489,479

夜深时,况小云在慕容蒹葭和公孙雅芝的帮助下总算安顿好了所有的孩子,不过她们三人今晚却得睡客厅了,离尘子因为家主的身份保全了自己的书房“不被侵犯”,这会儿,他正在看鹤童写给他的信。

  鹤童在信里提到了四个方面:

  首先自然是跟卫天等二十名孩子有关的,鹤童说这些孩子都很不错,还挨个把他们的脾性、优缺点一一道出,指出他们可以胜任什么,需要注意什么,后续的修炼应该如何开展。

  第二个方面鹤童谈到了离尘子自己,鹤童说据他推演,离尘子命数脉迹晦涩扑朔可又生机勃勃,契合人主之道,眼下碧衍行星表面上局势平稳,实则暗流奔腾,所以他劝离尘子应时而出,伺机平定天下,祛战火,活黎民,他还推演出,离尘子有一机缘在正东,但究竟如何,还须离尘子自己验证。

  第三个方面鹤童说出了他的一个疑问,鹤童与丫头自灭世之战便即来到这碧衍行星,当时这碧衍行星的生态与地球全盛时期几乎一般无二,物种也惊人的相似,可是前些时日他陪伴丫头出谷半月,发现如今的物种透着点蹊跷,一是再无飞鸟、昆虫,二是许多植物的生长明显有悖常理。他询问,离尘子是否注意过这些。

  最后,鹤童提到了那把“千寻”,说“千寻”已然修复完毕,正在用灵液温养,一年前便已自动晋级道器四品,但眼下出世的时机未到,所以他让离尘子多等待些时日。

  看完鹤童的信后,离尘子陷入了沉思,鹤童说出的第二个方面就有些让离尘子纠结了,凝聚实力争雄天下这等事,离尘子已然在做,但他却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契合人主之道,人主之道听上去好听,看上去也不错,离尘子却是清楚,这所谓的人主之道除了意味着可以君临天下之外,还预示着他将失去很多——道其实就是规则,规则的最大特色是平衡,是此消彼长,绝对没有十全十美一说的,但离尘子更清楚一件事,道不能违,鹤童既然推演出他契合人主之道,那么他离尘子就一定会成为人主,也必定会经历大得大失。若果说之前离尘子只是想争雄天下,蓄势灭掉无上神教和复仇岭求得仇消怨息的话,那么他现在就还真得好好考虑顺便把公侯帝国也喀嚓的事了。鹤童提到的“机缘”也很是蹊跷,若不是知道鹤童实力等同三玄仙人并且绝无诓骗他的需要,他还真怀疑这是一句胡言乱语。

  正东之处,翻过夹脊山脉一路往东就是了,离尘子思忖了一小会儿后,觉得自己倒也不妨去寻寻看,但绝对不是现在。

  至于鹤童的疑问,离尘子的了解有限,不过他已想好抽空去问问诸葛沧海,这白胡子知识渊博,没准还真知道一些什么也不一定。“千寻”晋级道器四品的事让离尘子在高兴之余还觉得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便也释然了,鹤童是在用灵液滋养“千寻”,速度哪里可能会慢。

  一念至此,离尘子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丫头,据卫宇说,这十余年来,丫头的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外表看上去还是一岁多的样子,心智略微成熟了一点,差不多能达到两岁孩童的水平了。

  看来你还会在这碧衍行星上待很久吧,离尘子在心里对丫头说道。

  ……

  在如何安排这二十名孩子的问题上,离尘子与慕容蒹葭、况小云的意见相左。两个女人希望这二十名孩子能留在离尘子身边学习,因为她们觉得,离尘子如果能够亲自指点孩子们,那么孩子们将来的成就绝对无可限量,但离尘子对她俩说,这样不行。

  离尘子却认为,孩子们已经拥有了不俗的实力,但很是缺乏阅历,虽说眼前的情势不太具备让这些孩子游历的条件,但让他们从底层工作做起,慢慢适应、融入新溧阳市的生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他决定让这些孩子先从事建筑或者务农做起,就像一个普通市民那样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况小云舍不得让孩子们这样做,这些孩子自进入百果园镇卫庄园的那一刻起,就从未离开过她,这么些年下来,她已经下意识的将自己当成了孩子们的母亲,哪有一个做母亲的愿意自己优秀的孩子像个普通人一样为了衣食住行辛劳,她认为,这些孩子虽不是离尘子亲生的,但他们都有权利在离尘子的庇护下过着舒适闲逸的生活,不奢求高高在上,但也要跟普通民众有个很好的区分,谁让他们的父亲除了战力强悍身家不薄外,还是这新溧阳市的缔造者,如果非得给他们安排工作,那也得是在市政府工作。

  “这是您的义务。”况小云红着眼圈提醒离尘子道。

  一旁的慕容蒹葭当即表明自己是跟况小云站在同一立场的,作为卫洪卫荒卫成卫月的实际监护人,她很能明白况小云的想法,因为她也认为孩子们应该得到离尘子的庇荫,她很希望离尘子能被况小云说服,如果卫天卫地等人去当建筑工人或者务农,那就意味着卫洪四人以后也将经历同样的过程。

  慕容蒹葭迄今还不敢称呼离尘子为夫主,但不意味着她不敢撒娇,她安慰完快要哭出来的况小云后,嘟着嘴蹲在离尘子面前摇晃起了他的膝盖:“先生,您就听况小云一次吧,先别说心疼孩子是您该做的,就光看在况小云含辛茹苦拉扯孩子十余年的份上,您好歹也该依她一回呀。”

  离尘子摇了摇头,说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思,如果你们真是想为孩子们好,那就让他们去经历这些,新溧阳市不允许有人例外。”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让这新溧阳市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富有凝聚力的一个城邦,那么就必须让民众感受到公平公正。

  “如果先生非要这么做,我就带着孩子们回迷梦山谷去。”况小云忍不住顶了句嘴,实际上她已经被离尘子说服了一多半,心里也明白离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就像她了解新溧阳市与其他城邦的不同一样,可就是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很有些不吐不快的味道。

  慕容蒹葭连忙扭头提醒况小云:“你怎么跟先生说话的?还不快跟先生道歉。”她很清楚,违拗离尘子的后果从来都比较严重。

  离尘子微微一笑,把手一挥说道:“不需要道歉,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况小云和孩子们,本应该给你们更为安定舒适的生活,但我现在不能光想着你们,我还得考虑新溧阳的十余万市民,我期冀新溧阳是一个团结的城邦,一个骁勇的城邦,一个人人都可以为了城市荣誉而牺牲自己的城邦,你们既是来了,也就如我一般成了这城邦的一员,为了整个城市的安宁和荣誉,我们需要追求或者固守一些规则,譬如平等……”

  况小云和慕容蒹葭听着听着,慢慢低下了头。

  第二天,慕容蒹葭和况小云领着二十四名孩子前往户籍处登记了个人信息,然后在职业分配表上写下了从业意向以及保证服从分配的字样。让慕容蒹葭和况小云感到讶异的是,户籍处登记处员的态度并未因为这些孩子是市长的儿女而有所改变,她们就与面对其他市民时一样,闻言细语,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一天后,除了卫月以外,其他的孩子都接到了一份工作通知,九人会去东方集团的建筑工地从事搬运工,另外的十四人成为了农业人口,其中十二人将直接参加生产,剩余的两人则隶属于新粮食蔬菜基地运输站,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每天往返五次,把新鲜蔬菜运进城区。

  孩子们很高兴,有了工作不仅意味着有收入,还可以获得与其他市民同等的福利,比如住房分配什么的。看到兄姐们都在高兴,卫月觉得有些郁闷,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变成这个家里唯一“吃闲饭”的了。

  傍晚时分,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离尘子与诸葛沧海刚刚走进家门就被孩子们围住了,孩子们与他俩分享了获得工作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慕容蒹葭和况小云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公孙雅芝则忙着在阳台安慰已经委屈得落泪的卫月,采儿好奇的看着她们,很有点想不通没收到那张硬纸片有什么值得哭的。

  “又不是金盾,没什么好惋惜的。”采儿这么“劝”卫月道。

  第二天天未亮,二十三名孩子脱掉了斜襟长袍和皮质薄靴,解下伴随了自己好些年的剑箧,换上离尘子“赞助”的深蓝色棉布工装,穿上厚橡胶底的工靴后便揣着昨天收到的工作通知出门报道去了,从这一天起,他们便可以算是真正的新溧阳市市民,因为他们将与其他努力工作着的市民们一样,用双手建设新溧阳,造就新溧阳的辉煌。

  站在阳台上目送着孩子们在路灯掩映下的身影,离尘子心里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按照新溧阳市的规定和物资处的工作效率,这些孩子将在十五日后获得六套房屋的租住权,这意味着孩子们与他团聚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

  “看到他们,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有些老了呢?”离尘子对悄悄走到自己身后的慕容蒹葭说道。

  “您一点都不老。”慕容蒹葭笑着说道,“先生,能跟您商量一件事吗?”

  “说吧。”孩子们的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E13区的拐角处后,离尘子这才回过了头。

  “先生,况小云养育这些孩子这么多年,把自己都耽误了,难道先生您就不应该有些什么表示?”慕容蒹葭笑着问道。

  “表示?”离尘子蹙了蹙眉,问道,“怎么表示?”

  慕容蒹葭嘻嘻一笑,扳着离尘子的肩膀把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什么,离尘子的脸霎时一红,剜了她一眼,丢了句“胡闹”便甩袖离开了阳台,径直敲门唤诸葛沧海起床去了。

  慕容蒹葭嘟了嘟嘴,自言自语道:“这有什么呀,多一个人服侍您不更好?”

  三五天后,市长的孩子与市民们同工同待遇的事传遍了整个新溧阳市,这无疑又给离尘子的个人魅力添上了一笔重彩,不过离尘子清楚这件事一定是诸葛沧海抖落出去的,因为孩子们是绝不会拿这个炫耀。

  ……

  公侯帝国的新年一过,新溧阳市的第一次市民军事训练活动便开始了。按照政策规定及训练要求,新溧阳市有近八万市民将在未来的六个月内分批次分地点参加军事训练。

  在市政大礼堂召开的军事训练动员会上,离尘子对台下近五百名临时军训教员及两千名市民代表说:“……军事训练的目的,是提高市民们的身体素质和战时本能,以应对将来可能面临的艰难困苦,但是市民们当下的主要工作,是把新溧阳市建设成一个团结、平等、富饶的城邦……”

  离尘子的讲话热情激扬,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竟然因为掌声热烈而被中断了四次。不过离尘子很快便败给了诸葛沧海,这个白胡子作为安民官及军事训练的临时特别督导,自然排在了离尘子后面讲话。

  “我们的市民同胞们,此时此刻,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扩音器里,诸葛沧海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因为我欣喜的看到,新溧阳市的十余万市民,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前进,那就是为了新溧阳的团结、平等和富饶,而努力奋斗着,在孟青市长的睿智和果敢下,迈着大步冲锋着!……”

  “我们爱好和平!但我们绝不畏惧战争!”诸葛沧海振臂高呼,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大礼堂里掌声雷动。

  唉,这个老诸葛,还是改不了煽情的习惯,离尘子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动员会开毕,以庄超凡、简平原、慕容蒹葭、公孙雅芝以及蔷薇代表五百名临时军训教员从离尘子手里接过了五面形制略有差异新溧阳市预备旅旅旗。每一面旗帜上的图案都象征着它的番号,比如“新溧阳强击旅”的旅旗就是在红底方旗的旗面正中绣着一柄金色长剑,“新溧阳机动旅”的旅旗则是在蓝底方旗旗面正中绣着一柄金色弯刃,“新溧阳步战旅”的旅旗却是在黄底方旗旗面正中绣着一匹黑色飞马,“新溧阳防卫旅”的绿底方旗旗面正中绣着一座抽象堡垒,“新溧阳野战旅”的旅旗是三角红底白边旗旗面正中绣着一朵盛开的木棉花,象征着生命力顽强。

  按离尘子等核心人物的构想和布置,这些旅将于未来的三年间全数出现,而且是满编制。这听上去有些像是空谈,因为不仅满编制需要的兵力会超过一万五千人,还需要与之相匹配的武器、弹药、车辆、燃料、保障、训练、驻扎地等等等等,以新溧阳市现在的境况来看,要做到这一点无疑会异常艰难,要知道建立军队可不是简单的用钱砸就能做到的,它更是一件水磨功夫,得花大心思,下死力气,才能“熬制”出一支能征善战纪律严明的军队。

  离尘子认为自己能做到,百里悠然和诸葛沧海的想法与他一致。新溧阳市的秘密军库里,武器弹药的数量足以武装出五个旅并支撑他们打两次全规模的战斗,步战旅需要的全地形步战车和机动旅需要的轻型运兵车也正在涂阳市的车厂里争分夺秒的生产着,现在离尘子唯一缺的,就是合格的兵员。

  这一万五千兵员,终会从参与军事训练的市民中产生,但这绝对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以新溧阳市现在的境况,它养不活这支劲旅,当然,劲旅也不会被允许出现,公侯六世给离尘子的回批里说了,让他全力加速建设,待民生稳定后,帝国会考虑派驻军队。

  言下之意,现在的新溧阳市还不值得让帝国分派兵力驻守。

  离尘子当然乐得如此,不过他可不会等到什么都稳定下来了再去考虑蓄养军队,一来晚了点,二来困难一定会比现在多得多,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早早的抛出了市民军事训练的原因。

  这根本就是一次大范围的选拔。

  既然是五个类别不尽相同的旅,所以训练的场地离尘子也准备了五个,不过一来目前还只是甄选阶段,二来基础科目的训练几乎无二,所以第一批次受命参训的一万五千人全都集中在了最大的一号训练场地——距离新溧阳市二十六千米的一片被修整过的平地上,如无意外,这片占地面积近六平方千米的空旷平地在三年后将成为新溧阳市的驻军营地,届时,这儿会修建出大量的营房、仓库和修造车间,不过现在这儿除了一些低矮的灌木和稀疏的野草外,什么都没有。

  两大集团在新溧阳市的主管在第一时间向离尘子抱怨说,市民军事训练抽走了他们大量人手,导致工期延误,如果离尘子不予解决,他们将向皇帝投诉他刻意拖延建设。离尘子冷哼了一声,连话都懒得跟他们说,诸葛沧海一脸微笑的凑了过去,问道:“你们这事先放一边,一会儿再说,我想替市长问问二位,市政府提出的,给市民增加薪酬的建议,不知贵方考虑得怎么样了?”

  两大集团主管当即语塞,抱怨呀投诉呀什么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

  暗麓之森虎啸峡城西郊的一座小庄园里,拓跋九锡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自己脚前十数米外的六名俘虏,每名俘虏的身上都缠绕着好几道钢丝,钢丝深陷入肉,从肿胀的程度来看,这些钢丝伴随着他们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虽是身子因痛楚颤栗不已,但俘虏们仍强撑着站立着,他们属于晁沃野的卫队,是追随了他多年的私兵,半个月前被擒,然后被辗转送到了这儿。

  “晁沃野在哪儿?”拓跋九锡慢悠悠的问完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香帕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六名俘虏身上都有程度不同的枪伤和割痕,大部分已经溃烂,此时正散发着隐隐的恶臭。拓跋九锡很讨厌这种恶臭,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亲临前线的原因,因为现在的他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直面厮杀,目睹被割掉了头颅后露出血管、筋膜的脖颈,或者近距离看到一个流淌着热血和脑浆的枪眼,这会让他反胃得想吐。

  所以了解他的人都说,拓跋九锡染上了洁癖,但拓跋九锡清楚,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再次进化,以至所有的感官都比以往敏锐了数十倍,只要他愿意,他便可以在黑夜里看清数百米外的树叶,可以听到数千米外的岩石滚下山坡的声音,也可以闻到千米范围内的任何气味,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木椅扶手上微微抚过,便可以触摸出扶手上有几道细纹。

  这是他在进化后获得的新能力,不过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刻意的压制着,尽可能的少看,少听,少嗅闻,少触碰。因为总能看到一些恶心的东西,听到一些恶心的声音,嗅闻到难闻的气味……

  从奉命接替巩东阙进攻暗麓之森到现在,拓跋九锡已经在暗麓之森里呆了将近九个月,在这九个月里,暗麓之森的峥嵘峰卫城、双峋峡城、陨星城、巉岩镇、傲月镇、槐桥曲镇和璇玑台贸易区成为了他的战利品。

  失去了这些城镇后,晁沃野退至了桦木堡城,与附近的小金川卫城、潞州镇互为犄角,宇文绛悦缩回了宇文城据险而守。拓跋九锡的招降书已经发出了近一个月,这两人却都还没有任何回应,就连那支缩在青藤卫城的暗麓之森和平军似乎也没有这个打算。

  拓跋九锡是率着自己的圣殿第二师团来的,进入暗麓之森接收了巩东阙在白石崖小城、虎啸峡城留下的部队后,他的主战兵力达到了一万九千余人,虽然一路斩荆披棘势如破竹,但是在攻下三城三镇一个贸易区后,数个难题随之摆在了他的面前。

  首先是兵员匮乏,占据的城镇需要足够的兵力防守,除非你不打算要它,拓跋九锡当然舍不得,所以每占据一城一镇,他便要分出一千至两千兵力,现下五城三镇一个贸易区入手后,他手头可做长途奔袭的兵力已经不足五千。

  其次是补给日趋困难,如果光是应付一万九千余人的武器、弹药、药物和吃喝,凭着从恩降之城和神罚之城调运的物资和暗麓之森的缴获也足堪应付,但你总不能把占据的城镇里的平民都杀了吧?既然不杀,那你就得给他们留一份吃喝,为了不泄露军情,你还得把他们留在城镇范围内控制进出以便监控,五城三镇一个贸易区加起来近一百六十余万人口,没有战争时暗麓之森自己养活倒还不算困难,现在砸拓跋九锡手里,那就是大麻烦了。

  再一个就是对手不断的制造麻烦,加上晁沃野和宇文绛悦也知道硬碰不过,于是除了回缩外就是不断的派出百人队伺机偷袭、破坏拓跋九锡占领区的水源、运输补给线,同样喜欢干这个勾当的还有那支占据了青藤卫城的暗麓之森和平军,这三方如出一辙的一沾即走,绝不会给你围剿的机会,让拓跋九锡的第二师团防不胜防。

  最让拓跋九锡苦恼的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晁沃野和宇文绛悦,与他们进行决战,明明知道他们的大致方向,可凭着自己的五千兵力过去又绝对没有胜算,有心独自一人实施斩首吧,一是没有成功把握,二是太过于冒险,魔武双修的十四级战力虽是强悍,但不代表没有危险,拓跋九锡前些年为了找出破解战力的办法曾经做了近百次试验,最后发现,一名十二级的战力全盛状态能够抵挡高速机枪弹抵近射击的平均次数是四百五十三次,超过这个次数,身体的肌肉会疲劳、僵硬,大尺度的丧失弹性和韧性,另外他还找出了至少十四种加快高级战力损伤的办法,这也是为什么拓跋小花身上伤痕累累的原因。

  拓跋九锡不认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掌握这些,据他所知,至少离尘子很早就掌握了这种能力,既然他自己能试验出,离尘子能掌握,那么就一定还会有人掌握这些。

  要不怎么会出现两名裁决骑士在丛林里被子弹射杀的事,这两名裁决骑士都是拓跋九锡的下属,一名十一级,一名十二级。

  总而言之,拓跋九锡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在暗麓之森无敌,他很不屑去找暗麓之森和平军麻烦的原因,是因为觉得这伙人只是一群流窜的土匪,对圣殿第二师团造成的伤害有限得可以忽略不计,暂时还没有必要去动弹他,反而留着他们占据与白石崖近在咫尺的青藤卫城远比让晁沃野或宇文绛悦占领要安全得多。

  六名俘虏没人吭声,他们眼眸里的淡漠和对拓跋九锡的鄙视激起了拓跋小花的怒火,在投给拓跋九锡一个询问的眼神并得到同意后,拓跋小花笑盈盈的走向了其中的一名俘虏。

  当拓跋小花空手插入这名俘虏的腹腔,带出刺耳的水囊破裂声和这名俘虏惊骇的大叫时,拓跋九锡皱着眉头起身走进了内室,一边轻声吩咐跟上来的女侍道:“千万得把地面洗干净,这真是太恶心了。”

  “有愿意招供的吗?”拓跋小花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右侧的那名年轻俘虏。

  一分钟后,拓跋小花满意的从这名年轻俘虏的脖子上松开了自己的嘴,笑眯眯的吐掉了口里的肉块,然后把着脖子已经少了一半的年轻俘虏踢到了院子里。

  “你们真不愿意说?”拓跋小花这么问话时,嘴角还淌着那名年轻俘虏的血。

  “杀吧,少废话,”一名俘虏一脸嘲笑的说道。

  “喀嚓”——他的后脑勺贴在了自己的背上,喉结出裂出了一个偌大的血洞,一股股鲜血在压力下四处喷溅。余下的三名俘虏相互对视一眼后,惨然一笑,随即暴喝出声,齐刷刷的挺身撞向了拓跋小花。

  拓跋小花格格的笑着,把身子一闪避到了一旁,再一动,移回扑空的三人身边抓住其中二人的头颅猛地交互一撞,刺耳的骨裂声中,两名俘虏软倒在地,一人的前额撞开了一个大洞,另一人的脑侧撞出了一个满是骨茬子的豁口,剩余的那名俘虏倒也悍不畏死,身子一探便又再次撞向了拓跋小花。

  拓跋小花目光一冷,撮掌便向这名俘虏的喉咙刺去,就在这时,拓跋九锡极不耐烦的声音从内室里传了出来:“留他一命。”拓跋小花一愣,随即疾步后撤,顺手在最后一名俘虏的脖颈上敲了一记,这名俘虏应声倒地,不过命倒也暂时留住了。

  徐子昭死时,想必也如这几人般,又疼又绝望吧,拓跋九锡在心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青藤卫城内,皇甫良将心烦意乱的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这座院子原本是属于赵乾坤的,皇甫良将兵不血刃占领了青藤卫城后,顺理成章的接收了赵乾坤的宅子和宅子里的一切,所以,光棍了半辈子的皇甫良将现在不仅多了两名正妻和九名侧妻,还多出了十六个儿女,最大的二十四岁,最小的五岁,他们现在统统跟皇甫良将生活在一起。

  皇甫良将最近很心烦,原因很多,选大的说无非三个:

  首先是拓跋九锡和他的圣殿第二师团太强悍,一路势如破竹短短数月便斩获了暗麓之森近半的土地、城池,青藤卫城距离拓跋九锡本人驻扎的虎啸峡太近,算是靠近了拓跋九锡的“卧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拓跋九锡吞了,如是以前,城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皇甫良将现在拖家带口的,哪里还能像从前那样进退自如,“战略转移”得风骚无比?有心把家人提前送走吧,可又没个安全的去处,再说也总不能人家还没打过来自己就先弃城的吧。

  惹皇甫良将心烦的第二个原因是晁沃野和宇文绛悦太没有“大义”,本来吧大家都是暗麓之森土生土长的,现在外敌入侵,怎么说都得先放下纷争联手制敌才对,可这两人倒好,把他跟拓跋九锡分在了一边,一看见他的队伍就一通胖揍,大半年下来,他死在晁沃野和宇文绛悦枪下的人手远比死在圣殿第二师团手里的要多,满打满算只剩下三千七百多人,表面上看据守这占尽地利的青藤卫城绰绰有余,可皇甫良将心里清楚,自己这些只习惯丛林作战的手下,根本打不好城市防御战。

  让皇甫良将感到困扰的,还有妻子间的争宠和儿女们的争斗,儿女们的争斗多少还可以用钱物化解,可妻子们的争宠,唉,太伤他的身体了。

  ……

  数日后,拓跋九锡决定暂时放弃两城一镇收拢兵力,一来减少各方面压力,二来也可以尽快恢复剩余的三城两镇一个贸易区的秩序,实现粮食自给,第三是可以集中优势兵力,伺机袭杀围猎晁沃野或者宇文绛悦。但拓跋九锡知道这个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所以他考虑成熟后在第一时间里便联络了摩门执宰,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摩门执宰听完后狠狠的批驳了拓跋九锡,因为他觉得拓跋九锡这种不战而退的想法是在给无上神教抹黑,同时他还认为主动退出已经占据的城镇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举动,那很可能会导致晁沃野和宇文绛悦的反扑,导致更多已占领区域的丧失,是彻头彻尾的懦夫行径。

  摩门执宰粗暴的态度和对战局的短视让拓跋九锡感到无比失望,不过他无法抗拒摩门执宰的命令,只好先委委屈屈的承认错误,然后开始新一轮的思考,关于暗麓之森战局的思考。

  掣肘这么多,让我怎么打嘛,拓跋九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解僵局的好办法,只能在心底痛苦的抱怨。也怪不得他的埋怨,因为他的掣肘,确实多了一些,能左右战局的不光只有他这个主帅,几大执宰均有对圣殿师团指手画脚的权利,摩门执宰尤其喜欢这么做,根本容不得拓跋九锡有丝毫违拗,其次,教廷再也不允许圣殿师团招募非信徒士兵,因为他们发现非信徒士兵融入师团,会造成信徒士兵一定程度的信仰动摇,这种情况是他们不愿见到的。

  说起来,这都是巩东阙种下的因,但是苦果,还得拓跋九锡来尝。所以,拓跋九锡现在只能乖乖的听命,一边继续保持与晁沃野和宇文绛悦的对峙,一边小范围的开放城镇,鼓励平民恢复生产和贸易。为了慎重起见,拓跋九锡把控制的最久的白石崖和虎啸峡作为开放的试点城邦。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白石崖和虎啸峡的平民在城防、关卡打开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的离开,他们扮成农夫、樵夫、猎户、商贩或是装成走亲戚、送葬,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骗过已经放松了警惕的守卫,大摇大摆出城然后一去不返。等拓跋九锡综合两城的汇报察觉情况不对并下令再度封闭城门时,逃离白石崖和虎啸峡的平民已经达到了五万余人,原本人口就少得可怜的白石崖城内甚至只剩下不到万人,而且多数是老者和残疾。

  “让第六联队去追!看他们能跑去哪儿?!”拓跋九锡气恼的对辅官说道,他可以不在乎暗麓之森的平民逃往哪里,但他不能容忍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执行的方案被这些“没有大局观”、“不能体察苦心”的家伙破坏掉。

  “如果追上了,怎么办?”辅官躬身请示道。

  拓跋九锡眯了眯眼睛,答道:“不愿回到原居住点的,就地击杀,愿意屈服的,双倍劳役。”

  “是!”辅官大声领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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