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尘子的身躯缓缓开始塌陷,这种境况有点类似于汝阳哨卡的遭遇,但是身体塌陷肌肉萎缩的程度却是要快上十倍,面积也要大上不少,好在离尘子的身体已经暂时脱开了禁锢,虽然手脚的韧带、肌肉已经被光刃割开无法运动,但元府的漩涡却是已经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快点,再快点,离尘子在心里呢喃道,一边感觉元府的动静。
数秒钟后,第一缕元力顺利从元力漩涡外圈分离了出来,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
离尘子的衣物已经全部被鲜血湿透,如果不是有元府分化元力勉力维持,他早就晕过去了。成为血人的离尘子仍旧倔强的盯着台阶上的拓跋九锡和摩门,当然,还有西门依。
“你们,会后悔的!”离尘子发出了一声嘶吼。一秒钟后,台阶上的三名执宰纷纷将一个瞬发魔法击在了他身上——摩门和摩柯发出的是烈火术,摩嘉列执宰发出的,却是一个“风之刃”。
风之刃却是直接切开了离尘子的喉管,离尘子只来得及感觉到喉头一痛,两团烈火瞬间就将他的半个躯体吞入火焰中。
许多信徒连忙移开了视线,在他们看来,这未免太过于残忍了一些。
巨大的痛楚几让离尘子昏厥,但他仍旧强撑着不敢让自己晕过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么晕过去,就什么都完了。
离尘子的体内,元力漩涡高速旋转着,近百道元力中的六十道飞速的在血肉中搜索、围捕,然后推拥着神术“泯灭”的实质法则“崩解”向未修复完成的辅元脉靠去,剩余的三十几道则飞速的修复塌陷的血肉……
再快一点,我堂堂九玄,岂可被一半神半人的娘们弄死,离尘子一边用胳膊护着双眼,一边忍耐烧灼和塌陷带来的巨大痛苦,在心里这么说道。
火光外,信徒们的称颂仍在继续,各种阿谀的话语源源不断在广场上回荡着。
离尘子的身体猛地一伏,再不动弹。
瞧见这般光景,台阶上的执宰们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拓跋九锡却是回头扫了脸色惨白的西门依一眼,眼眸里的神情,格外意味深长。
“回禀圣女冕下,异教徒离尘子已经伏诛!”摩门笑盈盈的回身鞠了一躬,提高声音向教堂内说道。
“唰”——金色的光芒循着一条曼妙的抛物线轰向了全身已经烧成了一个大火球的离尘子,沉闷的轰击声中,火焰骤然大盛,许多火星四溅而出……
又过了半分钟,教堂内端坐着圣女突然眉头狠狠一蹙,一缕淡金色的液体从嘴角溢了出来,左手下意识的捂了捂胸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就到这儿吧。”
摩门等三名执宰一愣,随即转身恭敬的鞠了一躬,齐声说道:“恭送圣女冕下。”鞠完躬后,摩门转身提高声音对信徒们说道:“圣女冕下谕令,散!”
“怎么不降神恩了?”一名信徒忍不住轻声问周围的人道。
“走吧,今天估计压根就不是降神恩的日子。”一名信徒压低声音说完后,挥了挥袍袖,快步往教堂外走去。
摩门等人离开后,信徒也走得差不多了,拓跋九锡轻轻的挥了挥手,两名仆役拎着水桶快步跑到离尘子身旁浇灭了火焰,另有一名仆役推了一辆小木车过来,三人抓起已经烧成了烧得黑乎乎的离尘子往木车一丢,然后飞快的推拽着小木车往侧门跑去。
“啧啧,都快熟透了。”一名仆役皱着眉说道。
“那可不,我刚才一抓他的脚,刚一用力,一层皮肉就拽下来了。”另一名仆役一边推车一边说道。
“可惜烧得太透,要不没准还能翻找出点盐券来。”第三名仆役的语气里颇有点惋惜。
“算了吧,发这种死人财,拉快点吧,臭死了。”第一名仆役捂着鼻子说道。
十余分钟后,三人将离尘子的身躯轻飘飘的抛入了一条干涸的阴沟里。
主教堂内,拓跋九锡依然静静的站在台阶上,目光停留在离尘子最后倒下的地方,此时,两名仆役正用刷子蘸着清水刷洗着那些烧灼痕迹,旁边的小木桶里,则盛着两小捧黑灰——离尘子被烧化的衣物和皮肉。
你是一个强悍的男人,如果我们一直能成为朋友,多好,拓跋九锡在心底叹道。叹完后,他蹙着眉头问自己身后的岳钟其道:“左丘更始裁决骑士他们还没回来吗?”
岳钟其恭敬的一低头,答道:“没有。”
不会出什么状况了吧?拓跋九锡的眉梢跳了跳,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与此同时,主教堂后侧外一条干涸的阴沟里,已经差不多被烧成一段焦炭的离尘子突然动了动。
……
左丘更始确实出状况了,而且,状况还不小。
今天一早,他便接到了一个任务——围住一幢小木楼,如果看到信号,就冲进去杀死里面所有的人。
这种任务他已经忘记自己执行过多少次了,因为太简单,所以根本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他甚至还觉得,让自己一个堂堂裁决骑士去干这个,有点屈才。
但是命令是拓跋九锡转达的,这个综合战力比他高出两级的家伙可是摩门的心腹,所以心里尽管有点不痛快,但左丘更始还是认真的接受了任务,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十级战力的裁决骑士也带领着各自的行动小队,奉命与他配合。
小木楼的男主人拥别女主人时,左丘更始的视线甚至不愿意在他身上多逗留一下,在他看来,这些如同蝼蚁一般的家伙连获得怜悯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庸庸碌碌的活着,别说实力了,就连个准确的信仰也没有。
你们就该被杀,左丘更始在心里对小木楼里的人说道。
一个多小时后,左丘更始看到了那朵攀升而起的光团,然后摇了摇头,将手一挥,十几条人影轻飘飘的越过了院墙,两秒钟后,院子里便传出了几声濒死前的惨叫。
希望他们不要把里面弄得到处是血,左丘更始忽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然后团身跃进了院子里,视线略略一扫,便一拳轰飞了一个试图逃开的女奴。
半分钟后,左丘更始在三楼的一间房间里看见了一个神色惶恐的女人,女人长得很漂亮,衣着也很华丽,脖子上手腕上戴着漂亮的饰品。女人靠着墙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古怪的剑,要比一般的剑窄一些,很亮。
“你们是谁?”女人虽然身子在微微发抖,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倔强。
“无上神教,裁决骑士。”左丘更始微笑着亮了亮自己的徽章,他并不打算直接杀死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很漂亮,虽然看上去不会太年轻,但身段很妖娆,“放下剑,我饶你一死。”
“我夫主是无上神教的信徒,你们怎么能杀信徒的家人。”女人提高声音喝问道。
“我不认识你的夫主,我只知道,他现在或许已经死了。”左丘更始说道。
女人沉默了几秒钟,冷冷的举起了手里的剑,指着左丘更始说道:“我不相信你的话,我夫主是顶天立地的盖世男人,哪里就会轻易被人杀死,你们,就等着被惩罚吧。”
女人手里的剑轻轻的颤抖着,发出了一阵让人觉得难过的呜咽声,左丘更始皱了皱眉头,把视线移向了剑身。
会自己发声的剑?异教徒的武器吗?左丘更始在心底想道。
女人的剑很突兀的刺了过来,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便临近了他的胸膛,左丘更始身子微微一侧,趁着女人将剑刺空后短暂错愕间,伸指夹住剑身,一夺,剑鸣大作,剑,已落入了他的手里。
“做我的奴隶,我养活你。”左丘更始的目光在女人身上不断的上下打量着,他能看得出,她的生活质量很高,而且,很有品位。
“休想。”女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凄惨,“我夫主若是死了,我就随他一起死,若他还活着,他便会替我报仇的。”说罢,女人的身体骤然后退,宽大的袍袖忽然一动,脸颊慢慢的扭曲了起来。
左丘更始惋惜的看见,女人已经将一把尺许长的匕首刺入了上腹。
血很快便涌了出来,女人缓缓的坐倒在了地上,咬着牙挤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对左丘更始说道:“不就是死嘛,我不怕,你怕不怕?”
左丘更始的脸沉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后,他走回了院子。
“左丘更始骑士,这家人居然喝的是纯净的水。”一名麾下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那你就……”左丘更始话刚出口,一个美艳绝伦妖娆无比但是眼眸里却正在喷涌着怒火的少女从院外迈步走入。
少女扫了一眼他手里倒提着的剑,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左丘更始哑然失笑,心说来一个人都这么问一次的话,那不得忙死。他身旁的那名行动小队成员笑嘻嘻的问道:“你又是谁啊?”
少女的目光缓缓的掠过了院子里的尸体,已经凝神戒备的行动小组成员,以及左丘更始身后不远处抱着胳膊观望着的两名裁决骑士,然后,她对左丘更始说道:“死吧。”
左丘更始刚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少女的身形便很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连续几声短促的惨呼后,左丘更始只感到自己的右手一空,呜咽的剑鸣声大作,然后,他的双肩双膝四处同时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他勉力侧目一瞥,只看见一条淡淡的身影已经掠入了木楼里,几秒钟后,木楼里传出了连续的惨呼声,又十几秒后,除了他的呻吟外,小木楼里再无声息。
少女再次出现在了面前,不过这回,左丘更始只能用仰角来注视她了——双腿齐膝而断,双臂齐肩而断,如果不是身后有两具叠码的尸体支撑住了他的腰部,他根本连半坐半靠的姿势都做不到。
震骇、疑惑、恐惧、痛苦,左丘更始愣愣的瞪着少女。
“我猜,你什么都不会说的。”少女突然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将剑一挥,剑鸣声中,左丘更始的头颅溧阳往后一折,一股血泉喷出了他的脖颈。
可你什么都没问呀,左丘更始的脑子里最后这么想道。
少女又站了几秒钟,身形一动,再次掠进了小木楼里。
夫主,闾丘梦就要死了,你在哪儿?你千万不要回来呀……闾丘梦靠着房间的板壁,双手死命的捏紧了上腹的伤口。
很痛,伤口很痛,腹部里更痛,好几次,闾丘梦都快要痛得晕过去了,但犹自强忍着,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一会儿还有敌人进来,她便把匕首往下拉,一直到将自己的整个腹部剖开,她宁可这样做,也不愿自己的躯体被亵渎。因为自离开希望村以后,她就真真正正的只属于离尘子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是他一个人的。
闾丘梦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离尘子的笑容、恼怒、平静……
楼下再次传来惨呼声时,闾丘梦的心里一动,眼眸里升起了一丝期望,但她很快便泄了气,因为惨呼声出现得很急,很短促,然后就没了,说起来更像是一个幻觉。
夫主,永别了,闾丘梦呢喃了两遍,银牙一咬,双手握住匕首的短柄往外狠狠一抽,一股血箭紧随着匕首的锋刃射出了体外,闾丘梦原本就剩下不多的精神随之一挫,整个人便软绵绵的瘫倒了下去。
就在闾丘梦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一条身影一闪而入,然后,她便听到了端木茜茜急切的声音:“闾丘梦?你怎么了?”
端木茜茜?!闾丘梦的眼眸霎时睁开,待看清端木茜茜那张漂亮得一塌糊涂的脸蛋时,闾丘梦心里又急又喜又疼,声音竟是高了一些:“快离开这儿,去找夫主,告诉他,闾丘梦宁可自杀也没有让他蒙羞。”
“夫主在哪儿?”端木茜茜连忙问道,她从闾丘梦现在的状态看出,自己再不抓紧时间问,估计就没机会了。
“不知道……”闾丘梦的目光开始涣散,虽然她很想说离尘子现在在无上神教主教堂,但一来她不太确定,二来,她也不愿意端木茜茜去送死。
“闾丘梦,闾丘梦!”端木茜茜连忙抱起了闾丘梦。
“别,摇,好,痛……”闾丘梦吐出了胸腔里的最后一丝气息。
端木茜茜拨开闾丘梦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指贴了贴她的脖颈,然后,呆住了。
两分钟后,她将闾丘梦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床上,又认真的给她盖上了一张毯子,随后割下一块窗帘包住“寂灭之怨”,身形一动,撞开窗户横掠过巷子的上空,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对面木楼的屋顶上,然后身形一伏,静静的趴在了上面。
端木茜茜猜,离尘子一定还会回到这里,因为西门赐曾经告诉过她,离尘子是一个很恋家的人,从没丢下过任何家人。所以,她选择在这儿等待,等着离尘子出现,或者,不出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从被血洗的情况来看,自己的夫主离尘子一定惹到了大麻烦。端木茜茜悄悄的叹了口气,心说难怪他不让我跟来,原来是怕连累我呀。
……
端木茜茜的脑袋瓜里正忙着胡思乱想的时候,离尘子的身躯又微微的动了第二下。
仙识以一个极慢的速度缓缓张开,刚刚离体不到半米就停住了。离尘子认真的用仙识查探了自己的身体一番,然后在心里苦笑道,还真像一堆破烂。
是,很像一堆破烂,全身没被引燃的面积之剩下眼眶和脚底板,被火焰燎烧过的部分,几乎成了一片焦炭,头发自然是没了,体表的皮肉变成了一层散发出烤肉香气的脆壳,背部、大腿背面、上臂甚至被烧出了几个巴掌大的洞眼,喉管处的巨大豁口边缘也已经是漆黑一片……体内的伤也很重,光刃穿过、割开了他的肝肾脾肾和一部分肠道,连心脏上也出现了两道浅浅的裂痕,无论是内还是外,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但联通元府的八条辅元脉已经通畅。那么,所有的伤,都值了。
离尘子顾不上高兴或者是难过,查探完身体情况后,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念头都没有,便将双目一合,急匆匆的调动元力修复起受伤的内脏来,至于身上被烤熟烧焦的皮肉,现在暂时是顾不上了。
八条辅元脉顺利修复完成后,调动元力的速度提高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程度,几乎是心念一转,元力即至,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最多两天,他就能治疗好所有的伤势。
但是,他还有两天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
……
拓跋九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小会儿后,西门依便被他的下属带了进来,拓跋九锡扫了西门依一眼,笑着问道:“出卖了你的主人,你有没有觉得不安?或者,害怕?”
“有点不安,但不害怕。”西门依想了想后,摇了摇头,虽然猜不出拓跋九锡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说出实话,在看到离尘子被火焰吞没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感到害怕了。
“不,你应该感到害怕。”拓跋九锡的脸沉了下来,冷冷的瞥了西门依一眼后,说道,“有一些事,我得告诉你,我比你更早认识离尘子,甚至到了今天,我都一直很欣赏他,曾经,为了拉拢他成为我的朋友,我把最中意的男宠送给他做仆人,离尘子很优秀,在他还是一名普通的少年矿工时,他就展示出了无与伦比的潜质,他自身才七级的时候,便能在两名超级强者的围猎下逃出生天,后来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优秀的人,在善待完你和你的亲弟弟后,居然会被你这种臭虫般的肮脏女人出卖?”
“骑士大人。”西门依的瞳孔里出现了惊愕、讶异、不解、恐惧。
拓跋九锡冷冷一哼后,缓缓阖上了眼睛。
……
又两小时过去了。
拓跋九锡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袁豹和林之翔等人招了招手,说道:“准备出发。”他现在已经能够肯定,左丘更始九成九是回不来了。
拓跋九锡领着袁豹等六人快步走出裁决所大门时,主教堂旁的干涸阴沟里,离尘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钻心的痛楚仍在继续,但是,体内的筋肉已经修复完成,肌肉、韧带完好如初,只有喉管处的伤口未能愈合,这让他的呼吸有点不太顺畅,另外,已经被烧熟的皮肉还黏在身体上,不过他暂时不想去动它们——元力漩涡此时已经缩小了近半,再贸然分出元力,很容易引起元府动荡,得不偿失。
几分钟后,离尘子顺利的捏晕了一名过路人将他拽进了阴沟里,并将他的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拉上卫帽跳出阴沟,快步向小木楼的方向走去。
他很快便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因为他一边走,一边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和隐约的烤肉香味,不时会从身上掉落下一小片焦炭状的皮肉,走了一小会后,开始有血滴在路面上,不过并不显眼,毕竟他现在身上剩下的血液也不多了。
这实际上才是他目前最大的问题,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越来越剧烈,如果不是八条辅元脉兢兢业业的不间断抽取天地元气补充进元府,让他每隔几分钟就能分出微不可察的一小缕元力散入肌血,他很可能早已经再次倒下了。
现在去小木楼不仅危险,而且还显得很傻,但离尘子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即使已经猜到了结果,他仍愿意去冒这个险,因为小木楼里有他的侧妻,奴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们都能被归纳入家人的范畴。至少,离尘子一直就这么认为着。
离尘子抄了条近道,大约可以剩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但他仍旧慢了一些,就在他靠近小木楼所在的那条巷口前的两分钟,拓跋九锡领着六名属下跃进了院子。
不过,这一幕都被安静的隐藏在对面屋顶上的端木茜茜看在了眼里。
拓跋九锡只花了一分钟便搜遍了所有的房间,然后回到了院子里开始检查左丘更始的死因,细细看过之后,他很讶异,从左丘更始的尸体倒伏位置及伤口来看,这个可怜的左丘更始骑士似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一惊之下,拓跋九锡霎时警惕了起来,正要招呼袁豹等人离开,他便听到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拓跋九锡双臂一展,袁豹等人迅速的掠回了小楼里,他本人则是把身子一矮,藏在了几张斜靠着院墙的草棚顶后。
离尘子在院门外停了下来,静静的听了几秒钟后,他确定小木楼已经被血洗过了,正待撑开仙识先行探查,却不料念头刚起,脑子便是一阵强烈的晕眩,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撞向了院门。
“嘭”——离尘子摔进了门内,还未及起身,视线便扫到了院内凌乱的尸体和斑驳的血迹。闾丘梦已经遭毒手了——离尘子心念骤闪,胸腹间瞬间升腾起了一股怒火,随即忍着痛楚一跃而起,一连摇晃了两下后,终于站稳了身形,当下将仙识一撑,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楼匿了三人,二楼匿了三人,院子左内角里也藏着一人,并且以其最为气息绵长。
正待要退,拓跋九锡已经闪身而出,二楼也随之跃下三人腾身翻过院墙,径直封堵住了离尘子的退路,紧接着,一楼的三人也跳到了院子里,分散站在拓跋九锡身后,瞬间便与院墙外巷子里的三人对离尘子形成了合围。
“你真让我惊讶。”拓跋九锡的双眸光芒一闪,“我是在做梦吗?”
离尘子站在原地未动,暗自运转元决,调运元力散入血肉内凝聚力量。
“我之前,真的以为你死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拓跋九锡摇了摇头,叹息道,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不该动手擒下或者格杀离尘子,太震骇了,硬抗圣女的两记神术,被摩嘉列执宰的“风之刃”切开喉管,还被摩门和摩柯发出的烈火术焚烧了十余分钟,居然还能回到这里?!
拓跋九锡的身体骤然往后一退,双手一挥,站在他身后的柴广三人便团身扑了上去。连续几声爆鸣响起,柴广、赵升、岳钟其闷哼着退回了原地,如出一辙的捂着已经塌陷的胸膛,却还强忍着站得笔直,离尘子的身体却是一连晃了两晃,终于是双脚一软,坐倒在了地上。也不待拓跋九锡吩咐,袁豹、林之翔、梁东元齐齐抢进了院门,三记重拳狠狠的击在了离尘子的后背上,将他的身体击得往前一扑,狠狠的撞在了两具尸体中间。
原来你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拓跋九锡眯了眯眼睛,放弃了纵走离尘子的念头,挥手止住袁豹、林之翔、梁东元三人的后续攻击后,他从腰后拔出了裁决骑士的专用武器——辉煌之刃。
金色的弯刃上荡漾着丝丝寒光,略一迟疑,辉煌之刃便扫向了离尘子的脖颈。
既然已经成了现在的局面,就让我送你一程吧,拓跋九锡在心底对离尘子说道。
离尘子的仙识“瞥见”一柄弯刃扫来,便随手抓起一具尸体迎向锋刃一抛,左掌顺势一推,身体便滑开了两米,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呜咽的剑鸣。心念方才一动,剑鸣已经掠了他的头顶,破开被拓跋九锡砍开弹回的尸块,架住了那柄弯刃。
持剑架住辉煌之刃的人,自然是一直躲在对面屋顶上的端木茜茜,离尘子跌进院子时,她就开始疑惑这个黑漆漆脏兮兮的人影就是自己的夫主,但她不敢确定,等到拓跋九锡等人开始向离尘子动手时,端木茜茜便也顾不得再去分辨这个黑漆抹乌的家伙是谁了,反正跟之前杀死的那些人一样装束的人,必定是坏蛋无疑。
拓跋九锡身子一翻,荡开“寂灭之怨”后反手狠狠一斩,逼退了端木茜茜,同时右手一挥,一朵拳头大的火球射向了她。端木茜茜挥剑横扫,却不料那火球竟是穿过剑锋扑向了她的胸腹,连忙将身子一拔,跃起后临空反剑一扫,将火球又拨了回去。
拓跋九锡随即拔起身形,辉煌之刃金芒一盛,在避开火球的瞬间刺向了端木茜茜的小腿,端木茜茜却是未曾经历过这种速度快得惊人的对攻,心里未免一慌,勉强将身体一缩,辉煌之刃便将她的左臂割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混蛋!”端木茜茜眼眸里的狠戾一涨,竟是一连发动了四次短距瞬间加速,未料到她有如此强悍的拓跋九锡随即狠狠的吃了个亏——端木茜茜吃痛后的疯狂抢攻在他身上留下了四道伤口,最险的一处,竟是差点割开了他的喉咙。
“端木茜茜,快走……”离尘子捂住尚未愈合的喉管,声音嘶哑得让人难以分辨。端木茜茜与拓跋九锡间的搏杀他看得清清楚楚,眼下虽是端木茜茜占了速度的便宜,但同样能够施展的离尘子却知道,这种速度是根本无法持久,一连四次,基本也到了极致,拓跋九锡虽然看上去应付的有点吃力,但是伤得却是极轻,在超高速的偷袭中还能做到这一点,证明他的对战技巧至少高上端木茜茜数筹,再打下去,端木茜茜必死无疑。
离尘子一开口,端木茜茜便确定了他的身份,一咬牙再次使出瞬间加速逼退拓跋九锡后,她探身抱起离尘子,闪电般的掠出了院门外,拓跋九锡心里一急,立即团身跃过院墙追去,却不料端木茜茜冲出院门后随即藏在了墙后,这会儿看见是拓跋九锡跳了出来,便狠狠的划出了一剑,不仅抽冷将他拨得跌到了一旁,还顺势在他的小腿上狠狠的割开了一大条血口。
这就是十三级战力的强悍,如果换成是九级战力的离尘子,估计这一剑顶多也就是让拓跋九锡的身形停滞一下而已,力量根本就无法破开对方皮肉的刚性。
偷袭得手后的端木茜茜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背起离尘子便冲向了巷子外,为了早早摆脱拓跋九锡,她甚至不顾保存体力,又是两个连续的短距瞬间加速,眨眼间便冲出了三百米外,身形略一右转,便脱离了拓跋九锡的视野。
“追!”拓跋九锡气恼的将手一挥,袁豹、林之翔、梁东元三人几个纵跃,便已窜到了大片的屋顶上冲着端木茜茜消失的方向掠去,柴广、赵升、岳钟其倒是想如法炮制,奈何方才伤得不轻,竟是已经跃不起来了。
“废物!”拓跋九锡冲着三人冷冷的道了一句,正待拔起身形,谁料脚下刚一用力,心底却是毫无征兆的涌起了一股酸涩的痛楚,心神一乱,竟然是愣在了当地。
回过神后,拓跋九锡诧异的发现自己的眼角正在滑下一滴泪珠,心底连声暗道这是怎么了?他绝料不到,方才的一阵心神大乱却是缘于被“寂灭之怨”的剑意渗入了体中所致,不过经过这一耽搁,端木茜茜便已经去得极远了。
袁豹三人居高临下追得极紧,但端木茜茜的速度又哪是他们追得上的,她不仅蹿得极快,还不断的利用巷角、凉棚、居民晾晒的褥单、散乱的木质摊位遮掩自己的身形,眼看着越拉越远后,奔行速度最快的袁豹急切的吩咐完剩余二人继续追踪后,自己很干脆的调转了方向,冲着无上神教裁决所掠去,林之翔、梁东元知道他这是回去搬援兵,心下大定,也不再急着与端木茜茜拉近距离,而是远远的吊着,注意她的方向就可以了。
跑出这片近三千多米长的居住区后,端木茜茜背着离尘子拐进一个集贸市场,一边飞奔一边问道:“夫主,我们往哪边跑?”
离尘子这会儿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不是端木茜茜在奔行中将他兜得极紧,说不定他早就被颠抛了,眼下听见端木茜茜这么一问,略一思忖后答道:“北门。”
“好。”端木茜茜也不废话,身子略一偏转,冲着北向狂奔而去。
按理说,如果返身奔出南门的选择更好,因为那里直通荷池分据点,只要逃到荷池绿洲,然后择路前去红石林里的迷梦山谷,离尘子便能借助阵法核心溢出的灵气用最快的速度修补自己的身体,但南门也最为危险,一来必须经过无上神教主教堂,二来沿途都是矮岩山和草地,很难有藏匿的佳地,往那走,基本等于往油锅里跳。往北冲出十数千米后,便是大片高矮不等的连绵岩山,沟壑众多不说,道路也四通八达,虽说距离荷池绿洲会越来越远,也会影响离尘子的恢复速度,但无疑是最为安全的。
更何况,离尘子从来不愿意把祸事往别人身上引,尽管这次已经无限接近于死亡的边缘,他也不愿让端木茜茜涉险,无上神教的那几名执宰有多少分量他很清楚,端木茜茜遇上他们就是个死字,至于修复肉体,八条辅元脉已经全部复原通畅,只要能甩掉追兵,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逃出城门对端木茜茜来说毫不费力,她径直便冲了过去,撞飞了开枪拦截的四名士兵后,身形又是一闪,瞬间便出现在了城外百余米。
“夫主,别怕啊,端木茜茜会背您到安全地方的。”端木茜茜甚至还抽暇安慰了一下背后的离尘子,差点没让离尘子笑出来。
亏你还想得出这种话,离尘子在心底说完后,对端木茜茜的亲近猛增了不少。
四十余分钟后,圣女蹙着眉听完了摩门的汇报,冷冰冰的道了句:“给摩秋水发信号,让她截住那二人,就地击杀。”摩门深鞠一躬后连忙退出了内殿,快步走到一间大静室里,与候在那里的摩嘉列执宰一同将手按在了静室中悬浮着的一枚水晶球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