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着要回特拉维夫,而施泰恩却说不急不急,耶路撒冷有许多古迹,你应该多看看,哪怕是走马观花,你至少也需要两三天时间。
他带我去了一个旅店,安排我住下。他嘱咐我晚饭就在旅店吃,他警告我,耶路撒冷不安全,巴勒斯坦恐怖组织活动频繁。为了安全起见,晚上你不要出酒店的大门。
他面带歉意地笑笑说,我今天晚上还有个约会,明天上午在希伯来大学有课,中午你到希伯来大学找我,我们一起吃饭,我带你参观希伯来大学。上午你自己可以市中心逛街,最好去耶路撒冷圣墓教堂看看。
施泰恩常常来耶路撒冷,他说他在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有兼课,每周五有两节课时。他周末常常在耶路撒冷度过,我估计他可能是狡兔三窟,在耶路撒冷还有个有情妇。
施泰恩五年前从纽约来到以色列,他妻子没有跟着过来,两个孩子也留在美国了。夫妻两人从此分手,但是到现在,他俩也没有正式离婚。
施泰恩家里那个年轻漂亮的露西,其实是施泰恩公司的女秘书,我开始以为是他太太,住了几天就发现了不太像家庭主妇。施泰恩也没有刻意隐瞒啥。他看出我的疑问,坦诚地告诉我,露西是他女朋友,他太太留在美国了,不愿跟他一起回以色列。
” 你太太也是犹太人 吗? ”
” 是呀”
” 那她为什么不愿回以色列呢 ?难道她不爱国吗”
” 你是中国人,那你为什么不回中国呢,难道你不爱国吗 ?”
施泰恩先生知道我定居在德国, 他的反问很有意思,我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后来我渐渐了解,我的提问用了中国思维,这种思维套在以色列人头上不合适。所有犹太人都爱以色列,把以色列视为自己的祖国,但不是所有的犹太人都愿意回到以色列生活。
据说全世界大概有两千万犹太血统的人,仅仅在美国就有上五百万犹太人,加上犹太人亲属有六七百多万,几乎跟以色列人口一样多,真正回到以色列定居的,还不到全世界犹太人的1/4。
施泰恩告诉我,实际上全世界只有38% 的犹太人是以色列公民,其他犹太人散居世界各地,什么国籍都有。犹太人随便在哪里都是犹太人,不管他有什么国籍和宗教信仰,不管他们世世代代流落在哪里,只要承认自己是犹太人,只要他们愿意回到以色列,不管他们以前在哪里持哪国护照,学过什么干什么,有钱没钱,有技术没技术,以色列政府必须接纳他们,这是以色列宪法中规定的。
施泰恩的岳父属于华尔街的巨头,控制着几家美国几家报纸和电视台,他太太也是女强人,家族事业的顶梁柱,以色列弹丸之地,平台太小,是非太多,乱帮不如,危墙不骑,可以理解。
施泰恩跟太太关系闹翻,一个人回到了以色列,他以前就在纽约城市学院新闻系当教授,回到以色列以后,就在特拉维夫和耶路撒冷两所大学继续教新闻学,同时经营着一家跨国媒体公司,为以色列在全世界打广告。
我试探性地问他,你是一个爱国者,爱国胜于爱老婆。施泰恩苦笑道,我回到以色列,也是因为要跟老婆闹离婚,跟爱国不爱国没有关系。
” 我明白了,中年婚姻危机,这种问题我也碰到过 ”
耶路撒冷慕教堂又称“复活大堂”,耶稣坟墓所在地,属于基督教的圣地,耶路撒冷有三大宗教,上千个教堂,慕教堂是基督教最大的大教堂。位于以色列东耶路撒冷旧城。圣墓教堂是耶稣基督遇难、安葬和复活的地方。
传说耶稣被害前,就是沿着“受难之路”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一步步艰难地走向刑场的。我在这条路上走了几个来回,体验了一下当年基督所受的苦难。
当时的罗马帝国认为基督教是一股民间反动组织,对基督教活动严厉打击彻底杜绝。传说罗马军警逮捕基督以后,要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以儆效尤,杀一儆百。罗马人制作了一个特别高大的十字架,让基督自己背着,走向刑场,这跟枪毙你要你自己付子弹费意思差不多。我可以想象,基督坐牢多日,已经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他勉强背起沉重的十字架,一步步走向刑场,据说跌倒了好几次,基督徒们要扶他起来,被罗马骑警驱赶。基督只好拼尽最后的力气重新爬起来,在皮鞭棍棒敲打下,背起十字架继续前行,受难之路上血迹斑斑。
我曾经参观过慕尼黑达豪集中营,看了之后我很后悔去,我的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好几天我都感动呼吸困难。作为人类的一员, 看到人类竟然如此残忍, 我很是羞于自己也属于人类。此刻,我走在耶路撒冷基督受难之路上,心情更加沉重,强大的帝国镇压弱势群体,让我倍感压抑。几千年来,人类不断文明进化,可是人类残忍的本性,并没有多少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