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德国宋2024-08-14 17:452,726

  地中海的东岸气候干燥,年降雨量大概500毫米,大部分是干旱地带,有一部分,甚至是荒漠,只是贴近海边,有一条湿润带,大约十到二十公里宽,在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这条细长的湿地尤为珍贵,这里有地中海原住民最早的居住点,这里的原住民主要是巴勒斯坦人,二战前属于英国管辖。

  

  二战结束后,这个地区原住民纷纷要求独立自主,首先是约旦人民建立自己的王国,其他如黎巴嫩等纷纷效仿,英国国力被严重削弱,决定放弃管辖权,撤出这个地区。

  

  

  

  英国人临走之前,向联合国建议,在海边划出一块土地,建立一个犹太人的国家,让在全世界流浪了两千年的犹太人,让从纳粹集中营幸存下来的犹太人,有一个永久的家园。1947年联合国做了决议,以特拉维夫为中心,割出15000平方公里,建立犹太人国家以色列。

  

  

  

  从阿拉伯世界中割出一块地给犹太人,在阿拉伯世界核心地段里安插不安定因素,是英国地缘政治大师的深谋远虑。阿拉伯人和犹太人在这块土地上厮杀至今,证明了英国这个老牌殖民主义者极富远见。

  

  

  

  以色列虽然打赢五次中东战争,但是自己也已经精疲力尽了。战争不管输赢,都是要死人的,以色列当时全国还不到五百万人,仅仅第四次中东战争就阵亡将近三千士兵,近万人受伤。

  

  

  

  为了赢得未来的战争,以色列当务之急就是增加人口,接纳全世界的犹太人回家,是以色列的基本国策。1990年代初期,苏联为首的东欧阵营崩溃,住在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几十万犹太人移民过来,小小的以色列顿时承受不住了。

  

  

  

  国家首先要向新移民提供住房,而且要把他们安排在巴勒斯坦人的区域,把犹太人定居点散布在巴勒斯坦人的区域,采用蚕食政策,渐渐扩大犹太人的实际控制面积。

  

  

  

  以色列1948年建国时,只有特拉维夫周边一小块领土,大概1.5万平方公里,经过几次战争,领土面积扩展一倍,到了将近三万平方公里,但是新占领土上的原住民基本都是阿拉伯人,跟犹太人离心离德,属于占领区的不安定因素。

  

  

  

  在新占领区建立犹太人定居点,就是在巴勒斯坦人中掺沙子,蚕食他们的地盘,最终把这些危险分子挤出以色列,彻底排除内患,为赢得下一次战争做铺垫。这是1990年代以色列拉宾政府的首要任务。

  

  

  

  辛格为我订了机票,直接飞回北京,我要用最短的时间组织一支建筑工程队,尽快带到以色列,给这些新移民修建定居点。中国劳工的入境签证和工作许可,这些事宜统统不用我操心,辛格会搞定一切的。

  

  

  

  老单在济南南郊山庄设宴招待我,在坐的还有省外经委的章副主任,自我介绍说是专门负责劳务出口的。酒过三巡,话入正题。章副主任首先向我介绍山东劳务出口的历史和现况。

  

  

  

  章主任从清朝说起,那时山东就有很多劳工去美国修铁路,一战时期,山东又出口上万劳工,去欧洲前线挖战壕送弹药。目前,山东省派出有十几只建筑队在各国工作,有去东欧和俄罗斯的,有去非洲的,有去沙特阿拉伯的,去以色列的还没有过。

  

  

  

  章主任又向我敬了一杯酒,他说山东省是人口大省,劳务出口是省外经委的工作重点之一。他向单总和我保证,如果做成向以色列派遣建筑工程队,省外经委会给一个特别奖励。他听说我还要去四川,特别叮嘱我说四川就不用去了,山东的建筑工程队完全可以满足任何要求。

  

  

  

  单总补充道,山东人吃苦耐劳,老实听话,身体素质也好。最重要的是没有见异思迁,离队逃跑的。的确,如果像浙江福建人那样,个个头脑灵光,人人脚底抹油,那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单总告诉我,其实外派单位向每个出国务工者都收取一笔押金,只有按时回国的,才能发还押金。浙江福建人都巨有钱,那点押金他们不要了,而山东人那点钱就是命。

  

  

  

  老单毕业于山东建筑学院,他毕业以后,从工地监工做起,一步步做到省建筑公司副总,他曾经带队到伊朗,给当地建设炼油厂,对劳务出口业务非常熟悉。他提出很多问题,工程验收标准,结算时间节点,付款结汇方式。这些我一一记下。我回到酒店,连夜罗列出所有问题,第二天一早,给辛格发出了第一份传真。

  

  

  

  辛格的回答非常迅速,他用词明了毫无模糊点,单总对此很满意。于是谈判进入操作层面,具体到了人员配置,食宿行的费用安排,安全措施和各种保险条款。

  

  

  

  没想到这些层面的合同附加条款,却如此繁复,犹太人抠细节的功夫令人胆寒,他们逻辑严密,环环相扣,每个程序都在折磨我耐心,我头越来越大。

  

  

  

  事物越发繁多,很多专业领域也是第一接触,我渐渐招架不住了。单总给我派来一个英语笔译小魏,小魏姑娘是山师英语专业毕业的,她带来一台手提电脑,几本厚厚的英语字典,酒店房间的桌子不大,立刻被她占的满满的。

  

  

  

  我跟单总在电话中一项一项地确认,小魏在我的指导下制作一份又一份的中英双语表单,作为合同的附件。她带来的她们公司的标准模板,我一律不用,我认为那些叙事文体,那种内容和形式,以色列人是看不懂也不会看的。

  

  

  

  我把辛格的合同模板给单总看,单总指示可以参照甲方的模板制作合同。小魏开始不习惯这种做法,也不理解我的要求,每一步都需要我再三解释。这样的合作进度很慢也很累。

  

  

  

  我做过很多国际贸易合同,而国际建筑合同竟然如此的复杂,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我渐渐变得不耐烦,偶尔也会对那可怜的姑娘恶声恶气,喝五吆六。

  

  

  

  济南的夏天也是很热,空调不停地嗡嗡作响,房间里还是又闷又热,小魏汗流浃背,对着电脑目不转睛,过一会就要摘下眼镜,擦擦脸上的汗水。她对我的恶声恶气逆来顺受,偶尔也会抬头,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让我自己醒悟到我的失礼。我们每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我不说收工,她也不敢说要下班。

  第八章

  

  

  经过反复磋商,最终决定组成一个五十人的建筑队,外加四个辅助人员,一个队长一个财务,一个厨师和一个翻译。

  

  

  

  辛格不要辅助人员,但单总坚持不让步,他说以色列人不懂中国建筑队的特点,没有领队管理,工人就放羊了,没有厨师工人没法吃饭,一两顿西餐还可以,一年半载的绝对不行。翻译也是决不可以省的,工人无法跟当地监工沟通,小小的误会可能造成大大的后果。

  

  

  

  后来事情的发展,证明单总确实有先见之明。我也站在单总一边跟辛格力争,在最后一刻,辛格终于做出了妥协,同意我们的辅助人员同行。

  

  

  

  我们给每个出国人员量身制作了一套黑西装,还发送了一个装满方便面的拉杆箱。签了劳务合同以后,我的第一笔佣金到手,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但是,说实在的,从这一刻,我的心却被另一块石头又压住了。

  

  

  

  以色列非常不安全,阿拉法特的恐怖组织对以色列定居点发动自杀式袭击,我时有所闻。万一工人出了事,我如何向他们家人交代呀!

  

  

  

  单总本来给我推荐了另一个翻译小伙,而我坚持推荐小魏姑娘作为随队翻译,理由是她已经熟悉了我们的工作流程和专业术语,单总最后同意,为此还更换了一个女财务,为安排她俩住宿方便起见。

  

  

  

  几天来的合作,小魏对我发脾气也习惯了,她的逆来顺受,最后算是得到了回报。看得出来,她非常珍惜这次出国机会,对我更是心怀感激。我把合同给她时,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由衷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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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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