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势汹汹的吻，姚幻舞睁着眼睛呆了片刻，下意识地回吻几下。
卓越见她回应自己，心中一阵狂喜，便又更进一步，将舌头霸道地抵入她的唇。
姚幻舞被吻得窒息，抬手推了推他，卓越却把她拥得更紧，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光天之下，旁边还有大群人在热切围观，看得姚幻舞又羞又怒，下死劲儿照着他唇就是一咬。
卓越惊痛，“嗷——”的一声叫唤，捂着嘴巴退了半步，口中顿觉腥膻。
姚幻舞仿佛逃出虎口，满脸急怒，从脸一路红到了脖子根，气到飙泪，把手里的草扔了他一脸：“你干嘛！”
“我——”
卓越脸上沾着草屑，口里尝着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彻底激出了某种深藏内心的冲动，此时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我喜欢你啊！”
他喊得撕心裂肺，整个新天鹅堡都听到了。
如果世界上有最惨痛经历的排行榜，那粉丝亲眼目睹自家房塌绝对可以挤进前排。
现场寂静了几秒之后，有人发出小声质疑：“粉色的发尾，啊，那人该不会是姚幻舞吧？”
“卧槽！那男的一定不是卓越哥哥！”
“不、不可能！一定不是的！”
嘴巴在骗自己，眼睛却看得真切，几个旅行团的人全部聚拢过去想要瞧个明白，现场顿时乱城一团。
“我想当你男朋友！”
卓越不由自主地又迸了一句，目光灼热，能把姚幻舞眼睛看得烧起来。
粉丝们也终于瞧清他的脸，集体疯了，一张张嘴里爆发出尖叫，想要冲过去撕那女人，同时也不忘全程录像。
他们甚至怀疑这是在拍戏或是综艺里的剧本，但四顾之下没有找到一台摄像机、一个摄影师，或者任何一个看起来是剧组工作人员的人。
确定这不是拍戏！房子真塌了！
对方居然还是那个黑料缠身的“幻QUEEN”！！！
姚幻舞有点畏惧那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海，被逼急了，冲着卓越大骂一声：“臭流氓！”
愤愤地丢下三个字，她甩头就往大巴车跑，捶门要司机开门。
导游王姐赶紧过去拉她，说那不是他们的车，精界的大巴在另一边。
姚幻舞扶着门叹了口幽怨的气，然后一边抹泪一边掉头走。
倔强的神情上，淡淡的红色眼妆被泪水晕开，远看像开在脸上的花。
卓越拔腿要追，却被大团粉丝和各种架在自拍杆上的镜头堵住，只能把脖子伸长了五十米地喊：“姚幻舞！姚——啧，让开！”
这些人闹得堵住了出入口，几个导游势单力薄劝不住，使得两边车队大排场龙狂按喇叭，停车场管理员终于穿上荧光小背心，赶过来维持秩序。
而袁溪此时好像一个眼看着孩子被人当街表白了的家长，隔着人山人海，自己连来龙去脉都不知情，谈不上那是什么样一种感受，只能说……现在的年轻人太会能闹了。
“哇喔……”林又森叉腰发出感慨，“jojo，他们是走狂野路线的，下次我们也来试试。”
袁溪剜他一眼：“……”闭嘴吧。
而乔小乔在一旁哭了，没啜两声又了笑了起来。
心想自己粉儿子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错付了……
主要是感觉花了好多冤枉钱。
纪晓亮看她又哭又笑，初步诊断她可能是因目睹房塌而引发的急性失心疯，便警惕地往边上走了几步，离她远点。
卓越被起哄围追堵截得忍无可忍，还被人怼着脸拍，手机都捅到自己脸上来了，表情瞬间拉黑。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并不都是自己的粉丝，就算是真爱粉，也未必都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更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起哄的，想看他出丑。
看客的嘴脸，向来就容易引起愤怒。
他冲四下呵斥几声，却不知被谁从后面重重地推了一把，朝前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
这种力道和准度，给人的感觉明显不是意外，是挑衅。
放在谁身上都忍不了，卓越血气方刚自然震怒不已，也就不留情地开始动手推人，硬是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那边还有不少人围在精界的大巴车下，把自拍杆伸到窗户上要拍姚幻舞，她把帘子拉得死死的。
精界的同事们好心帮着姚幻舞在车下赶人，可见卓越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大批举着手机飞奔的人群，都被这阵势吓到，先后败逃躲上车。
袁溪也带着林又森过去拦他们的路，劳尔始终跟在林又森身边，几个跨步跃出，墙一样地挡在卓越面前。
他冷不丁地迎头一撞，仰着脑袋与劳尔森冷的墨镜对视了一眼，心里犯怵，立刻往旁闪开几步想绕过去，又被劳尔一伸手拦住。
“让我过去！我要见她！”卓越求助般地看向袁溪。
他还记得尚奈发布会上那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求婚，也知道她是姚幻舞的朋友。
而他此时说得好像袁溪在棒打鸳鸯，是拆散他和姚幻舞真挚爱情的封建坏家长。
“给我听好！”袁溪语气稳重，不喊不叫却比他严厉百倍，“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明显是不想见你，你不要再——”
然而话未说完，人群中不知哪个男人带头喊了句：“姚幻舞！下车啊！”语气带着戏谑和嘲弄。
接着人群开始跟风：“姚幻舞！下车！姚幻舞！下车！”还喊出了节奏。
袁溪根本没法讲话，觉得这帮人无聊又无耻，从众作恶就是霸凌。
她拿过王姐的导游喇叭，弄出刺耳的尖鸣，把那些恼人的声音射穿，然后冲人群放声警告：“卓越！请你管好自己的粉丝，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团队，否则我要报警了，这不是国内，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话相当有震慑力，犹如往卓越那不知被什么充满了的脑袋上浇了桶冰水，让他整个人冷静下来，终于垂头沉了沉肩。
而他后面的人群也登时停止了哄闹，都顾虑可能会引起的后果会给国家添麻烦，便也收敛起来，但依然拿着手机不停录像。
劳尔配合出动，手臂张开将近两米，轰猪似的地把人往后赶，没人敢挑战那西瓜一样大的肱二头肌，纷纷退潮似的往后让开了一段距离。
人们怒而只敢小声嘀咕：“那女的谁啊？”
“好像是……有点脸熟……”
“诶对了，是在尚奈发布会上被求婚的那个，我在热搜上看到的！那个设计师，还有超级富二代林又森！”
“是嘛？真是他们吗？他们跟姚幻舞是一边的？”
“看不清楚，你把微博打开来比比照片。”
袁溪他们的大巴车在众目下驶出，卓越立刻回到车上紧随其后，其他旅行团也各自上车返程，新天鹅堡的停车场风波终才告一段落。
回到慕尼黑的酒店，袁溪来敲姚幻舞的房门，想叫她和乔小乔一起去楼下吃晚饭。
小乔闷着怨气，回来的路上没跟姚幻舞说一句话，一进屋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上微博，不看手机，连同事的微信也不睬。
她不想跟这个抢走自己爱豆的人说话，至少今晚不想面对。
她觉得他们一定是在尚奈的发布会上暗送秋波、暗中勾结、暗度陈仓，姚幻舞那晚跑出去说是见朋友，十有八九就是跟卓越暗结连理去了！
乔小乔气的不是姚幻舞和他怎么样，而是气那看似冰心玉壶般的爱豆居然有着如此世俗的欲望，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下大呼大嚷、像个情窦初开无法自控的小男生。
原来纯净的仙子谪落凡尘，滚了一身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气自己看走了眼，气自己幼稚，已经气得不理世事，偏还竖起耳朵听动静。
因为团里所有人都知道卓越像条跟屁虫一样地跟到这家酒店来了。
现在只听姚幻舞无力又拖沓的脚步声，慢吞吞蹭到门边，在里面应了袁溪一声，小声问道：“他……走了么？”
袁溪沉默两秒：“你先开门，我进来说。”
门打开，却见那卓越阴魂不散地站在袁溪身后，期待地望着她。
姚幻舞头上粉毛一奓，忙把将溪拽进来，赶紧“砰”的一摔门，把男孩子的心都拍碎了。
“他已经在这儿杵了一个小时，你真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袁溪边说，边去看看乔小乔死了没有，探了她鼻子发现还有气儿，就挠她的腰。
乔小乔裹在被子里像条大白虫，用力往旁一扭，不想理她。
“小乔乔都不跟我说话了。”姚幻舞叹气道，“你是被他派来策反我的？”
袁溪笑了：“只是来问你吃不吃饭。”
她扑通一声，大字型瘫到床上，把“烂泥”二字表演得栩栩如生：“……不想吃。”
“那我走了。”袁溪片刻不留，“今晚林总请大餐。”
见她到门边，姚幻舞没耐住咕咕叫的肚子，“诶”了一声：“帮我带点儿，随便什么，你觉得好吃的都行，白香肠、猪肘子、啤酒、龙虾、水果什么的。”
袁溪忍住笑，轻声“嗯”了下。
“还有碱水面包。”乔小乔在被子里闷闷地补了一句。
半个多小时后，有人敲门，不知为什么，这家酒店的房门没有猫眼。
姚幻舞就在里面问话，外面好一会儿才开口：“……饿了吧？”
她听出是卓越，气不打一处来，镇压了肚子里的抗议，坚决道：“我不饿，不吃，你走！”
卓越拎着大纸袋，把声音从门缝挤进去说：“都要凉了……别浪费。”
她在里面背靠着门：“凉了也不吃！”
“你在……”他语气微弱地试探，“生我的气？”
“废话！”姚幻舞恨不得当面喷他，“你那样子冲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她吃不消那霸道的劲儿，但也很难否认心里其实很想再来一次，对方毕竟是帅上天际的卓越，以至于她现在想起那一幕，心里仍砰砰乱跳。
卓越：“对不起……是我、是我莽撞了，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那晚之后，我只想马上再见到你！我克制不住我自己……”
姚幻舞不知是冷笑还是真笑：“你那是精/虫上脑！该化学阉割！不，物理阉割！”
卓越一怔：“……”啥？
乔小乔：“！！！”
真是听不下去！！！
她把被子一掀，跳下床，夺步过去开门，一把从卓越手里抢走袋子，又毫不客气地甩上门，一个人坐在桌边开了瓶黑啤，啃肘子，好吃得哭了。
什么爱豆儿子？都是昙花一现的东西！只有美食是永恒的！
姚幻舞看她吃的那么香，便也坐过去，把肘子当卓越啃。
卓越扒着门缝听里面的声音，两个姑娘喝酒唱歌骂爱豆，才放下心来，轻轻一叹，低头又笑了。
之后就蹲在她们房门口，掏出手机，应付着狂轰滥炸的消息。
下午在新天鹅堡的事情早被传遍，现在国内全网炸，说他耍大牌打粉丝，说他当街强吻女孩子，还说他不顾形象卑微求爱，姚幻舞的黑历史又被挂出来晒了一遍，经纪公司刚发声明就被打脸。
爱咋咋地。
他烦不了了，随便翻翻微博，嘲讽自己排在第一的热搜：什么大不了的艺人八卦，还天天占用公众资源，真惭愧。
而为了防止他一时激愤在网上乱说话，俞姐没收了他的微博大号，改了密码登不上去。
他现在只能用小号在自己的热搜下面骂自己，很快被粉丝喷成了筛子。
大粉丝带着小粉丝，前锋当头一棒重击，左右翼钳型进攻补刀，有组织有分工，纪律井然，俨如一支小型冲锋队。
而他也很清楚，这些所谓“头部粉丝”只是经纪公司运营的控评团队，用好了就能控制相关的舆论导向，他微弱的发声转眼就被淹没。
这时，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清洁工推着清洁车从他面前经过，往下撂来一眼，见他把心思全放在手机上，就又迅速瞥了斜对面的房间，随后拐进工具间，用无线耳机与人通话。
“女人和朋友在楼下吃饭，现在不在屋里，我可以潜进去埋伏，不过……她对面房门口有个男孩蹲着，一直不走。”
“别叫他碍事，”电话那头传来指示，“杀了带过来。”
“明白。”
随后，走廊中，一只不知从而飘来的氢气球晃晃悠悠挡住了监控镜头。
接着，有四个镜头以同样的方法被遮挡。
清洁工缓步走向低头看手机的卓越，袖中落下一根注射器的针头。
这个倒霉的亚洲男孩今晚就会被当成一具不可辨认的无名尸。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