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揉了揉眼睛,自己坐了起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大人。
掌柜夫人头一个冲了上去,捧着儿子的脸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
“娘,怎么了?”小男孩愣了一下,问道。
掌柜夫人惊讶得声音都在抖,抬手指着掌柜问道:“那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记得啊,这不是爹吗?”小男孩疑惑道,“娘,你今天是怎么了?”
“这,这是恢复了?”掌柜激动道。
“差不多了。”薛霜月站起身来,挪开了些,把位置留给了他们一家人。
给小孩子施针,又是这种情况,对她自己的消耗实在有些大了。
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些。
旁边的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了好一阵,掌柜突然转过身来,对薛霜月跪下了。
薛霜月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利落地磕了两个头:“多谢薛小姐,多谢薛小姐。”
掌柜夫人一愣,拉着儿子也要来磕头。
薛霜月有些无奈地阻拦道:“都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
好在这时,绛云也带着抓好的药回来了。
薛霜月把药方和药都交给他们,叮嘱道:“这是十天的,吃完了再去抓吧,大概吃上一月左右就好。”
“到底是经脉不通了一段时间,对身体有些影响,这药能调养几分,往后好好养着也就是了。”
说完这话,绛云便扶着她,往外走去。
掌柜夫人羞得脸红,还是鼓起勇气叫住了她:“薛小姐。”
“嗯?”薛霜月回过头来。
“今天的事,是我冒犯薛小姐了。”掌柜夫人羞愧道,“对不住。”
薛霜月有些意外地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
店铺的事情,自然也随之敲定了。
何绥听她提起时,还有些难以置信:“东家,您真的把那小孩儿治好了?”
“我可是听说,这凌城没有大夫敢下手的。”
“是治好了。”薛霜月道,“你尽快把这事谈好吧,价格也不必压他们的,就按五千两给。”
何绥闻言,眉目间的震惊之色更浓了。
东家可是救了那人的小儿子一条命,那掌柜省了一大笔寻医问药的钱,肯定会在价格上再让些。
可听东家的意思,是完全不要对方让出的这笔银子了。
他压下疑惑,问道:“只是这药铺买下后,也得有坐堂大夫才是。”
“不知东家可想好了要请哪位大夫?”
“想好了。”薛霜月道,“西山上的孤松老头父子俩。”
何绥脸上的震惊彻底压不住了:“这两人我也听说过,说是医术不错,但城里的三家铺子,没有一家能把他们请动的。”
“我记得孙家当时还说一年给五十两银子,他们都没答应。”
“东家竟然有把握能说动他们吗?”
“也不算完全有把握吧。”薛霜月道,“大概五成?”
这父子两人,薛霜月上一世对他们也有印象。
两人的医术都算不错,但更大的爱好,还是在毒术上。
住在山上也是为了方便采药,配制毒粉。
正好,薛霜月之前为了防身,配了不少毒粉。
她思考了片刻,还是道:“先把店铺谈下来吧,大夫的事,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代为坐堂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何绥领命下去后,她便将自己先前配的毒粉拿了出来,选几样写好了方子,
第二日,薛霜月便带着这几张方子和毒粉上了山。
两人住的地方并不难找,薛霜月到时,孤松老头正在院里磨着药材。
他本名陶孤松,原本也是住在凌城的,年轻时就做了大夫。
只是当年有病人不肯听大夫的,病迟迟不好,就纠缠他闹事,说是他没治好。
他坐诊的药铺解决不了这事,最后他便不再做大夫了,而是专心在山上采些药草,带着儿子研究毒理。
薛霜月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谁啊?”老头有些不耐烦地说着,上来拉开了门。
老头愣了一下,还是认出了来人。
他虽然没和薛霜月见过,但这覆盖在脸上的银色面具,确实有些特别。
“薛小姐?”老头疑惑道,“你来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薛霜月。
“老夫年轻时是做过大夫,但薛小姐脸上的胎记……暂时也没有大夫有办法吧。”
“如果薛小姐是为了这事来的,就请回吧。”
“我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薛霜月道,“方便进去说么?”
大概是因为她年纪轻,又是个女孩子,传说中脾气古怪的陶孤松看了她一眼,还是让开了进院子的路。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道:“我都说了,我没办法的,等会儿可别哭啊。”
“老头子可不会哄女人。”
薛霜月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这胎记我自己有法子,不会劳烦您的。”
陶孤松转头看着她,脸色微微一变。
几乎就要把这女娃娃好不知天高地厚写在脸上了。
他疑惑了片刻,还是取来一块帕子隔着手,探了探薛霜月的脉搏。
“奇怪,没变啊……”陶孤松低声道,“这真的能治?”
薛霜月看他埋头思索的样子,也没打断。
过了片刻,陶孤松似乎是想明白了,抬头肯定道:“老头子提醒你一句,可别被人骗了。”
“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也知道女孩子爱漂亮,肯定是想治好这些胎记的。”
“但我都治不了,这凌城就没有大夫能治了,十有八九是骗你的。”
“没人骗我。”薛霜月笑道,“我是说,我自己能治。”
陶孤松又是一愣:“你自己?”
他挠挠头,还是忍不住道:“小姑娘别在脸上乱试,万一毁了……就更不好了。”
薛霜月有些无奈地放弃了解释,伸手拿出了自己配好的毒粉,递给了陶孤松:“我这次来,是带了些毒粉,给您瞧瞧。”
陶孤松先前还没怎么当回事,拿到手仔细看了片刻之后,脸色突然大变。
他爱毒成痴,这些年也在钻研新的方子,却没有见过薛霜月手中这种。
“你这是……把牵机的毒性隐藏在温补的药性之中?”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
“这是你自己配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