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你怎么和邵霆一起来了?”
方茹嘴角带着笑容,刚才正在和霍启刚说笑,抬头看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
他们从一辆车上下来,方茹看的清楚,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办事路过学校,偶遇到了,就带了她一程。”
霍邵霆很自然的解释,仿佛一切真是如此一般。
舒染嘴角挂上了笑容,也没有看霍邵霆,而是从霍启刚的手里接过了轮椅,“妈,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整天憋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我感觉怎么会好。”方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不满。
自从住进医院,她就被局限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四面都是苍白的墙壁,连窗外的风景也显得单调乏味。她怀念着外面广阔的世界,怀念着阳光下的自由。
看到女儿舒染走进病房,方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似乎想要借此表达自己对现状的不满。她斜着眼睛看着站在一旁的霍启刚,显然是对他的安排很不满意。
“我都说了没事了,锻炼可以在家里完成,我要出院,他就是不同意。”方茹的语气中充满了抱怨和固执。她不喜欢被囚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当年作为职业舞者时的压力。
那时,她时刻被人以“他人妇”的身份记住,她的荣誉也总是被人认为是依靠舒爸爸的关系得来的。为了摆脱这些束缚,她在最光荣的时候选择了退役。
如今,要让她一直住在病房里,就算是VIP病房宽敞明亮,也无法满足她内心对自由的渴望。她只想要走出这个房间,感受外面的世界,呼吸自由的空气。
“您的身体不太好,还是要多修养一段时间,您要是觉得闷,我以后每天都来看你。”舒染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她一边推着母亲的轮椅朝着医院大楼走去,一边细心地安抚着母亲的情绪。
“不要,你忙你的去,影响我和你霍叔叔谈恋爱,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好女婿的呢?”方茹失忆后的性格变得越发直接和率真,颇有些年轻时的模样。
然而,这种直接也带来了一些尴尬,比如现在,她开始对舒染催婚了。
舒染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和尴尬。
她想要打住这个话题,因为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后背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几乎就要洞穿她的衣服。
那是霍邵霆的视线,他一直在关注着她们母女俩的对话。
前几天,方茹还对厉名爵赞不绝口。然而几日不见,她就换了口风。
“要求不高,和邵霆那种就差不多,回头让邵霆介绍几个朋友给你。”
“知道了大嫂,我会好好帮染染物色。”
霍邵霆偏巧听到了,一向不多言的他,竟然应承了下来,最后别有深意的看了舒染一眼。
“妈,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名爵你忘记了吗?”
舒染小声提醒,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将厉名爵放在未婚夫的身份上。
甚至将手上的镯子对着方茹展示了一下,作为“厉家媳妇”的标志。
“名爵是谁?你什么时候订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舒染抬头看向了霍启刚,见对方摇了摇头,又将视线落在了霍邵霆的身上,无助、恐慌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样的病情,她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可是,厉爷爷已经80多岁了,方茹才四十多岁!
舒染握着轮椅的手渐渐收紧,努力用平静的声线说道:“我会带他来看你,现在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舒染强撑着将方茹送回了病房,并哄着她睡下了之后,才颤抖着走出了病房。
依靠在医院的墙壁上,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砸落在地上。
她此时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祸不单行。
霍邵霆就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檀木香将她团团围住,只是如此也无法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霍叔叔,我妈她……”
舒染突然抬头,看向了刚从病房里走出来的霍启刚,想要问的话欲言又止。
“医生说,损伤造成了病变,有部分神经出现了病变,不排除会出现阿尔兹海默症的可能。”
霍启刚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中依旧盛满了温柔,没有不耐烦,没有厌恶。
“我可以照顾我妈,如果您想要离婚的话,我会劝说她的。”
犹豫半晌,舒染忽然开口,十分认真的看着霍启刚。
“傻孩子,不要说傻话,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够弃她而去,以后不许说了。”
霍启刚看向舒染的眼神里带着些责备。
“可是……”
舒染有些着急,她不忍心看着母亲难过,也不忍心看着霍启刚被母亲拖累,毕竟以后照顾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母亲,在霍家这种家庭和圈子里,遭受的要比普通家庭更多。
“我都知道,都知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霍启刚不看舒染,声音依旧温柔有力量,放在门把手的手毫不犹豫按了下去,就像是他做出了照顾方茹一辈子的誓言一样,从来不曾后悔。
不论是出事前,还是出事后,他心依旧。
泪水又模糊了舒染的眼睛,不知道是为霍启刚和方茹的感情感动,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又或者是想到了当年同样伉俪情深的父亲和母亲。
……
楼梯间的转角,严元明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另一只手捏着刚刚挂断了通话的手机。
方才霍启刚说的所有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严方这几天鬼鬼祟祟,总是躲着他走,中间还去机场接了慕尼黑的人回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知名的神经科大拿。
只是用了几句话就从严方的嘴里套出来方茹的身体情况。
这才特意打电话给霍启刚,结果他没有挂断电话,对着舒染说了那样一段话,同样也是说给他听的。
愤恨得挂断电话,严元明几乎要将手机捏碎,阴翳的看了一眼方茹的病房。
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狠狠捻灭。
“启刚,是你逼我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