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庄的人闭紧嘴巴,就剩下那个没了孩子的妇女在嚎啕大哭。
等了一息时间,见这群大周人依旧不识时务,大贞国小兵不用姬玛招呼,佩刀拔出,刷一下,那伏在孩子身上哭泣的妇女,立时毙命。
刺眼的红色血液,喷溅而出,很快就流了一地。
这惨状,狠狠地刺激了莫家庄村民,让他们害怕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久,人群里,终于有人受不了这骇人的压力,低低的叫道:
“是……是澜水城的陈姑娘。”
有了第一个人说,后面就立即有更多的人附和起来。
“对对对,是澜水城的陈姑娘,不过她不是本地人。”
“是啊是啊,她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很好辨认。”
姬玛听了,显然很满意这个效果,对身侧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叽里咕噜用大贞话说了些什么,那将领随即一挥手,边上就冲上来好几百名士兵,手持利箭,将三百名莫家庄村民包围住。
姬玛再一次用蹩脚的大周话道:“你们,派一个人去城里,给顾章说,让他把那个陈姑娘交给我,不然,我一天杀二十个人。”
也就是给了澜水城知府顾章,十五天的时间。
然后,就有士兵,随便的在人群里,拽出来一个男人,用力一推,喝道:“走!”
那男人成了传信的人,心里苦的要命,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但一想,老婆孩子,还有整个村的人的命都在自己手上,也就丝毫不敢耽搁的往澜水城跑去。
见男人狼狈的去报信,一干大贞国人哈哈笑起来。
与包围圈里,等待死神降临的莫家庄村民的愤恨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孙大同以及澜水城知府顾章顾大人,还有户部郎中李赞,在接到消息后,很快就聚集在顾章的府上,紧急处理此事。
顾章下令即刻封城,不许进出,以防胡虏进城将陈姑娘掳去,同时也确保,城内百姓的安全。
孙大同皱眉,问在场的十多个大小文武官员:“你们可知道这姬玛点名要的陈姑娘是谁?”
在场的人自然都是摇头表示不知,官场里的事都忙不完,谁还会去关注一个种菜的农妇?
但是李赞知道,他眉头紧锁,很是焦急,对顾章孙大同二人说道:“我知道这个陈姑娘,她义父是前任户部尚书,义兄是司农寺少卿,本人更是受陛下嘉奖过二回,”李赞一一道出自己知道的事,最后总结,“她能在冬天种茄子莴笋,还能在我大周种植西瓜。”
“……”
一干官员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澜水城来了这一个厉害的人物,他们怎么不知道?
孙大同也着急起来:这样的人才,要是被胡虏抓去大贞国,那他们这一干号称为国为民的朝廷官员,就算是背了上千斤荆棘到皇帝面前请罪,也难以赎罪吧?
“一定不能让陈姑娘被胡虏抓走!”他说,又问李赞,“李大人,你可知道陈姑娘现在何处?”
李赞当然知道,他还去过陈姑娘的铺子呢。
于是,经过商议,一众决定先将这陈姑娘就地保护起来,而李赞因为认识陈姑娘,便成了办理此事的最佳人选。
“什么?这个混蛋!”陈酒酒在听了李赞的来意后,直接爆了粗口。
这模样看的李赞一愣,满心眼里的不悦:
终究是乡间女子,就算是入了赵晶大人的眼,也是难登大雅之堂,粗鄙。
陈酒酒自然是不知道李赞是怎么想的,她皱眉,在心里把大贞国那个姬玛地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操蛋的家伙,她的菜不要钱的吗?她的大棚是捡来的不用花钱的吗?脸皮怎么那么厚呢?搞完了菜还想自己这个人,以为自己谁啊?
而且,还点名要用她去换取那三百多名无辜的百姓,简直太不要脸了。
陈酒酒心里猫抓一样痛苦,她不是圣人,也怕死,但是这么多人要是因赵晶送了命,那她这一生就必然会活在愧疚里了吧?
“就让我去换那些无辜百姓回来吧,”这样的话,陈酒酒说不出口,她紧抿着唇,一手抚摸着鼓鼓的肚子。
阿生端着茶水,在门外将他们的谈话悉数听了个清楚。
“姑娘,你可不能去啊,你肚子里还有大山子的孩子。”李花见陈酒酒脸色不好,担心她会做出傻事,不由的劝说起来。
李赞听了,眉头竖起:“陈姑娘,这事关重大,你万不能因为不忍就要去胡地,他们点名要你换取那三百多个人,就是想让你帮他们种粮食,这是助纣为虐!”
李赞认为,陈酒酒身为大周臣民必定是要以国事为先的,那些个大棚蔬菜损失,在国事面前算个屁啊?
是以,李赞对于陈酒酒的损失只字不提,而且,他也不会去提,这麻烦事后头牵扯的太大,他可不想搅合进来。
阿生进了屋,李赞顿时闭口不谈,看着阿生将茶水放在桌上。
陈酒酒并没有将阿生当做外人,她想了想,说出了心底话,“我怕死,自然是不想去的,何况我肚子里还有未出生的孩子。”
但是大贞国毁了她的大棚,还用三百多人的性命威胁自己,陈酒酒非常鄙视这样的下三滥手段。
“只是那三百多个人命,要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我这心里难受的很。”陈酒酒面带纠结痛苦的说道。
话音落,李花李赞刚刚放下的心中大石,再一次提了起来,都为陈酒酒摇摆不定的心思捏把汗。
“姑娘,你可不能做傻事啊。”阿生突然说道,主子要是知道了这边的事,一定会阻止的,“那胡地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姑娘你身娇体贵,怎么能去哪里吃哪种苦头呢?”
要是陈酒酒出了事,主子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阿生很是紧张的看着陈酒酒,李花和李赞也一样,都生怕陈酒酒脑子抽筋,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那三百多个百姓,虽然是无辜的,但陈酒酒的种植技术,挽救的可不止三百多个人,她的价值不在于本身,而是那立身的根本,是国之根本。
“你们别紧张,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张山现在也还没有消息,我不会做傻事的。” 陈酒酒说。
这下,大家都松了口气,李赞再三的叮嘱了带来的十来个士兵,要把这小院看守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才略略安心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