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将另外两个重伤的人派人送回了军营,而单单将张山安置在一户农户家,亲自照料起来。
呼唤了几声之后,发现张山依旧没有反应,十一娘才慢慢的起身,满眼失望的将床边上,一盆刚刚用来擦脸擦手的水,拿出去倒掉。
外头一对老夫妻守在屋门口,好奇又担心的对屋里看着,见十一娘出来,老爹爹就赶紧问道:“姑娘,人醒了没有?”
这对老夫妻无儿无女的,心底很是善良,当时一听这姑娘说,他的男人受了伤,需要养伤,加上十一娘给了钱的缘故,便二话不说,将家里最好的屋子腾出来,给男人养伤了。
十一娘听见问话,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还没醒,不过毒已经解了。”
老妇人听了,道了声阿弥陀佛,心情舒畅的说:“那就好,迟早会醒的。”转头又对老爹爹道:“老头子,看来你当年发现的解百毒的草药,还是有用的。”
老爹爹也是点点头,握住发妻的手,“是啊,也是他们命大。”
十一娘对着二老盈盈福了福,“英子多谢二位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被老妇人一把扶住了,她嗔怪道:“太见外了姑娘,这出门在外的谁还没个难处啊,我们不兴这个。”
十一娘想了想,又从腰间掏了银子出来,递给老夫妻两,“这点银子,还请你们想想办法,帮我弄点好吃的来。”
老妇人摇头,坚决不肯收她的钱,“不用不用,你已经给过钱了,哪里要这么多啊,要好吃的也简单,让老头子去山里下弓打点野物就是了,不花钱。”
于是,十一娘便收了银子,重新又回到了屋子里。
床上张山面色已经退去了黑沉,但依旧蜡黄如纸。
十一娘走过去,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男人的脸,青色胡茬几乎遍布了整个下巴,因刚刚擦过脸,到没有那么邋遢。
男人紧闭双目,呼吸微弱,厚度适中的嘴唇,还残留着些微青乌,是毒素残留的表现。
十一娘看了一时,拿起男人搁在被褥面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双眸也渐渐布满红血丝。
“大山子哥哥,你什么时候能醒啊?”她喃喃说着。
她明知道他有妻,妻子还怀了身孕,自己这么做就是趁人之危,但是,有些事情,似乎是不受人控制的,她就这么做了。
床上的人,自然不会给她回应。
十一娘叹了一口气,将男人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重新坐在凳子上,看守着他。
“媳妇儿,媳妇儿……”
床上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十一娘一惊,因听不清楚他说的什么,便起身凑的近一点,“媳妇儿,俺…俺…”男人呓语了两声,再一次重归于安静。
就这么一小会儿,他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十一娘又出去打了水来,给他擦拭干净,脸手心也仔细的擦拭一遍。
过了两天,张山才缓缓苏醒过来。
迷迷糊糊间,看见手边有一个人趴在床沿上,青黑色的发丝铺开,看不见脸,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是一个女人。
“媳妇儿。”张山潜意识里呼唤起来,抬了抬手,要去抚摸那人的发顶,然而那趴着的女子,一抬头,忽的就变了个人,让张山惊的一下,回了神。
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声音沙哑如同锯木,不用说,嗓子必然也是给药伤着了。
“大山子哥哥,你醒啦,”她很欢喜的说道,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点粥来,你都好几天没吃了。”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女人,为了这个心爱的男人,简直将自己放在了尘埃里而甘之如饴。
而张山却是恼怒起来,挣扎着坐了起来,不顾裂开的伤口往外渗血,再一次问道:“俺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即将要跨出去的十一娘,不得不停下脚步,折回身子,看着张山,“是我救了你啊,你看看你,都一身伤了,还问这个有什么用?养好伤要紧。”
说完,也不顾张山的低吼,一口气跑到厨房,端了炖了软烂的粥过来。
张山头晕眼花,挣扎着坐起来不到一息的功夫,就再一次瘫软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十一娘出去了。
他中的毒很深,能清醒这么会儿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所以十一娘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因为大雪,北部胡虏族,更加缺衣少食,于是趁着雪停,纠集了一千多人,在澜水城外私掠村庄乡镇,一夜就洗劫了十多个村。
幸运的是胡虏并没有打到张山休息的这个村庄,而不幸的是,胡虏在莫家庄看到了大棚。
“看,是菜!。”马上的一个带着毡帽的胡虏兵,一刀劈开大棚,露出里面绿莹莹的莴笋,胡虏兵惊喜的跳下马,兴高采烈的和首领大声汇报。
大贞国威远将军姬玛,眼睛一亮,心里瞬间想到:如果将这个种菜的菜抓到大贞国去,是不是就能解决国内吃喝的问题了?
姬玛,用大贞国的话来说,就是宝石的意思。姬玛也一直很对得起自己的这个名字,总是给大贞国带来财富和繁荣。
“挖!”他一挥手,命令一下,就有数百人冲到大棚里,看菜挖苗,不过一杯茶的功夫,一个大棚里的菜就全部收拾完了,百来亩的大棚,也不过半个时辰就收拾完了。
莴笋油菜还有其他等等菜,满满的装了二百多两马车,依次拉走了。大贞国士兵各个高兴的嘴巴合不拢,莫家庄的人却一个个气红了眼,但是没人敢在这些胡虏面前放肆。
菜要紧,还是命要紧,这是不用说的。
姬玛也很高兴,坐在马背上,心情出奇的好。
“这些大棚是谁种的?”他用蹩脚的大周话问道。
莫庄头将头扭到一边,装作没听见,庄子里的许多人也是这样。
拒绝回答姬玛的话。
姬玛也不气,对边上一个小兵使了个眼色,那小兵就在人群里,拽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刷一下,血花四溅,孩子的尸体直直的到了下去,头颅滚到了一边,孩子的母亲尖叫出声,挣扎的要过去被人群拉住,不少人咬牙切齿痛骂:畜生,猪狗不如,没有人性得等等话。
姬玛脸上依旧刮了笑,问:“说,是谁种的这个,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