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回到李世民的身边去么？”白青衣在回去的路上问我。
面前是一条三岔路，我和白青衣站在中间，往左是去李世民的军营，往右是去荒山。
那一剑，刺痛的不止我的身，还有我的心。
“我跟你回荒山。”我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嘴唇。
白青衣也许是笑了，我感觉到舒缓的气息。
白青衣对我说，“你答应你娘的事情还没做呢！”
“哪个娘？”我抬起头，故作疑惑的问道。
白青衣却不以为然的解释道，“你两个娘。蝶衣要你和李世民在一起，篱落的娘要见出云公主，至始至终，你都必须去找李世民。”
我心头一怔，反问道，“那你希望我去找他，还是不希望？”
白青衣细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他笑看着我道，“我会阻扰你自己的选择么？”
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摄人心魄。
“还是先回去吧！”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青衣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突然拉着我的手道，“如果现在我带你走，不去理会你的两个娘亲，你愿不愿意？”
我真的是被雷倒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我艰难的笑笑，不解的问道，“你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带我走去哪里？”
白青衣努了努嘴，始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白青衣皱起的眉头似乎永远都解不开，他接着说道，“我们还是先不要回荒山了，在你没有决定去不去找李世民之前，我们都不要回去！”
我怪异的看了白青衣一眼，问道，“你和我娘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青衣沉默不语。
“我娘不让我找你，是不是因为你救走了花之妖？”我继续问道。
“算是吧！”白青衣给了我一个不是答案的回答。
“不知道娘这次是怎么回事？一向她不喜欢跟那些蝶妖们打交道的。”我喃喃的说道。
“人都是会变的，我们妖也是一样。”白青衣倒是很镇定。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我小声的说道。
白青衣看了看我，点点头，马上接着说道，“超过我能力范围外的问题，我是拒绝回答的。”
我连忙点头，“不会不会！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活了千百年一点也没老，可是我娘却越来越老了？她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想起娘亲的白头发，我就一阵阵心寒。
白青衣微微的顿了顿，望着天道，“在我们妖界，不单单只有禁咒这种东西，还有一种禁忌，是灭顶之灾。”
“什么是灭顶之灾？！”我急忙问道。
白青衣直直的看着我，是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灭顶之灾，只是对女人而言，凡是和凡人生儿育女后的女妖精，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从她生过孩子的那天起，她的寿命就会开始缩短，会在百年后渐渐的老去，蝶衣的道行可以活上千万年，可是如今看来，她活不过两千年了。”
“那我娘到底有多少年的道行了？！”我心里开始着急了。
白青衣淡淡的回答道，“一千六百年了，她和我的道行是一样的。”
“对凡人而言，人生数十载，能够长命百岁已是万幸，可是对妖精而言，永生不死，才是万幸……”我低下头，有种叫做悲伤的东西慢慢吞噬着我的心口。
白青衣抬头望天，“灭顶之灾，蝶衣完全是安然接受，她之所以活到如今，想必也是为了，见他吧……”
我听不懂白青衣的话，跟着他望天。
“娘是为了我么？为了我这个半人半妖的怪物，放弃长生不老，放弃青春永驻。”我心里似乎有了某种决定。
白青衣稍稍一惊，看着我。
我扭过头看着白青衣，抱歉的笑笑，“我的命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既然我娘这么希望我和李世民在一起，我就应该顺她的意，好好的孝顺她，是不是？”
“可是……”白青衣紧张的看着我，隐忍着的话语让他青筋暴起。
我的眼睛微湿，手轻轻的握着白青衣的袖口，“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是李世民的那个归宿，可是我还是愿意去试一试，离开的这么多天，我很想念他。”
清风吹起来，竟然吹来了遍地的雪花。
“深冬了。”白青衣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他扭过头，看着雪花一点点飘零，仿佛在自言自语，“无数个冬天，我在墨竹海里面看着雪花洒满我的竹海，挂满在枝头，听着他们簌簌下落的声音，我觉得好安详，一个人的世界如此平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一个人的冬天，很寂寞，却很平静，两个人的冬天，为什么却是从未感觉到的寒冷呢？”
我心头微微一震，我被风吹红的脸颊，双手不断的哆嗦。
白青衣转过头看着我，他对我伸出手。
是要抱我？还是……
在我遐想还未结束前，白青衣的手上多了一件毛茸茸的披肩。
我会意的披上，暖和了很多，篱落毕竟是肉体凡胎，哪能经得起这刺骨的寒风。
“不知不觉，已经深冬了，原来这个时代的雪花，这么美丽，为什么我活着一百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呢？”
“你曾经跟我说，你说寂寞是心魔，你还说，只有幸福才能够战胜它。那么你现在，还寂寞么？”白青衣难得温纯的声音。
寂寞……
“我好像更寂寞了，比那独自一人的百年还要寂寞，越来越寂寞，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竟然不是我的，我这种寂寞，是可悲，还是可笑……”我双手环抱着自己。
白青衣没有上前抱紧我，也没有安慰我，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冰凉的泪从我眼角滑落，滴在散开的雪花中，销声匿迹。
是篱落，一定是篱落，是她失去父亲的痛苦在我心间蔓延，一定是她！可是为什么，我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现在*纵她身体是我，主宰她思维的也是我，为什么我可以跟着她哭，还是，我本来就想哭……
我慢慢蹲下身子，终于泣不成声。
总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伤心难过，不过是为了一个伤过自己的男人。
白青衣背向着我，听着我的抽泣声和雪花融为一体。
——————————————————、夜，你倒底怎么了？李世民，你是真的爱还是不得不爱？你的七世宿命是天命，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会爱他？你可以选择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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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的雪花渐渐洒白了我长顺的发，我仰起头，竟然看到白青衣看着我的眼睛中带着闪闪的泪光，洁白的雪花沉吟着他无声的叹息。我微微开启的双唇，紧紧的闭上，说不出一个字来。白青衣就这样看着我，看着我再次埋下头去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