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你说过很多誓言，可你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你的承诺。”
兰因眼中的神色有些黯淡，往事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中。
“以前那些事是我不好，可都是事出有因。但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违背我的承诺。”洛昱一边哄着元宝，一边哄着兰因。
兰因抓住话头，继续说道：“那你就在我和元宝面前发个毒誓。”
洛昱没想到兰因会这样要求，一下子愣在原地。
“要发什么誓？”洛昱问道。
兰因道：“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你不发誓，我们母子就不跟你回去。”
洛昱马上服软道：“好好好，你念一句我跟着念。”
“我洛昱以礼朝江山对天发誓。”
“我洛昱对礼朝江山对天发誓。”
“我会以毕生之力护得元宝的周全，绝不降罪于他，给他一辈子安稳的生活。”
“我会以毕生之力护得元宝的周全，绝不降罪于他，给他一辈子安稳的生活。”
“如若违背，江山破碎，礼朝覆亡。”
兰因这句话念出来，洛昱有些惊讶。
不过他还是继续念了出来：“如若违背，江山破碎，礼朝覆亡。”
兰因让洛昱发下保护元宝的誓言，心中也稍稍安定。至少兰因自己死后，洛昱还能护元宝周全。
“因因，这下你可气消了。”洛昱凑过来问道。
兰因点了点头：“我们尽早启程回长安吧。”
面对兰因态度大转变，洛昱很是疑惑。但兰因松口答应，他开心还来不及，也就没有想太多。
裴策很快知道了兰因要带元宝跟洛昱回长安的消息。
他眼中失去了原有的镇定，满是慌张与不安。
兰因趁着洛昱哄着元宝空档，专门找到了在外头的裴策。
她见着裴策便一下子跪下了。
裴策忙扶着她，可是被兰因一把推开。
兰因扶地叩拜：“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徒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徒儿此生无法偿还师父的恩情，但愿来生可以报答师父。”
裴策听出兰因带着诀别的意思。
他眼睛也湿润了。
“快起来。能作为你的师父也是我的幸运。你教会我很多东西。”
是你教会了我情爱，是你让我不再去克制自己的情感，也是你让我明白人类活着的意义。
我愿意停止漫长而枯燥的时间旅行来换会你再次的笑颜。可惜你终究不愿留下来。
我在庐山等待，用永世的寂寞换一个奇迹。
裴策站在山顶，看着洛昱、兰因一行人顺着蜿蜒的山路离开。心中所有的眷恋就无声地埋葬在这云雾缭绕的山水间。
回到长安后，洛昱第一时间昭告天下，新得一子，取名洛怿，字悦之，是登基之后的第一子。
这样的措辞用意不言自明。洛昱是想让朝臣们知道元宝的重要性。
在此之后，洛昱开始着手策划兰因的册立大典。他不仅要册立兰因为皇后，他还要将元宝立为太子。
这是他能给兰因最实在的承诺。
洛昱这个意图一显现，朝中各方势力都开始不淡定。
洛忱惴惴不安，本来他就是庶出，而且母亲早亡，已经没有势力可以依凭。
苏美尔在洛昱登基后获封镇国公主。她一下子没有了身份和立场去争夺皇后之位，可也是因为如此她更加痛恨兰因。
兰因来到长安后，没了庐山山风雨露的滋养，身体愈加衰弱。以前还能抱着元宝哄他入睡，现在兰因连抱元宝的力气都没有。大多时候，兰因只能看着身边的侍从照料元宝，自己却使不出劲来。
洛昱提到册立大典，她一口便回绝了。
“为什么不愿意？”洛昱反问道。
兰因惨然一笑：“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
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想瞒着洛昱。
洛昱一时无法接受，抓着兰因的胳膊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活不了多久？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身子虚弱我是知道的。可太医都说了只要好好调养就能把身子养好的。你不要胡言乱语，朕马上叫御医给你号脉。”
兰因没有阻拦洛昱。洛昱立刻唤了御医过来，给兰因诊脉。
御医号了脉，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别为难御医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兰因挥一挥手让御医下去。
此时的洛昱仿佛跌入了冰窟窿，他原来美好的构想陷落了。
眼泪涌出他的眼眶，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洛昱慢慢跪倒在兰因跟前，握着兰因的手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要的那么多。如今天下我有了，可我也不想失去你。走，我们去找裴策，他足智多谋一定有方法救你的。”
兰因挣脱洛昱的手道：“元嘉，你傻了吗？我们刚刚从师父那儿过来。师父要是能救我，早就出手了。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要知道，如果按照我原来的命运，我会跟阿景旭一起死在东洛城中。如今，我不仅摆脱了恶魔，还和你生下了元宝。比起之前所见的幻象，我的处境已经好很多很多。”
听到这些，洛昱的情绪彻底失控。他伏在兰因的手上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阿姐是如此，复章是如此，如今你也是如此。我拼了命去夺得天下，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们。可你们却在我走上至尊的路上一个个离开了。”
被洛昱的情绪感染，兰因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她依然含着泪安慰道：“古往今来，登上至尊高位的人都只能是孤身一人。承元上皇是如此，圣人您如今也是如此。我还记得如烟姐姐对我说过，这四季的花，定时开定时落，不越矩不超凡，这是自然大道。花能做的就是在花期里盛放出最惊艳的美丽。人生漫漫，都是一时一时的。一时之美也能一生回味了。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但我希望和你还有元宝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
洛昱颓然地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好，让我们一起快快乐乐地度过这段时间！”
这世界上哭着笑竟然如此难看。
兰因止不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