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诘自出生以来,被困在那张病床上,整整二十年。那二十年里,他缺乏跟人的正常交往,一直处于被照顾的角色,对生活充满了悲观且憎恶。
“我们今日不出去了。”熊砚心头牵挂要做地事,“但也没时间做饭,你要是不愿意晚饭吃烙面角儿,我托包大叔给你做饭。”
她知道上官诘的少爷病,忽然又犯了,耐心地解释道。
上官诘一句不说,气冲冲出门去了。
“少爷!”素琴叫道,想要去追。
熊砚拦下她,对她和钱大郎吩咐了几件事,便赶紧去追上官诘。
大店在嘉兰城中的偏僻处,左右俱是各类客店,档次不高。熊砚在来往的旅客中,两三下就看到了人群中分外显眼的上官诘。
他转身拐进巷道,熊砚小跑上前。
她终于在上官诘要走出巷道之前,把他拦下。
略微有些气喘,“你怎么了?”
“你追上来做什么,嫂子!”上官诘在称呼上加重语气反问道。
“你身子不好,又人生路不熟,一会儿走丢了怎么办?”
“我那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不成?”
上官诘语气上调。
熊砚闹不懂上官诘为什么发脾气,猜测道,“你是因为我们中午在午饭时没回来,不高兴了?”
“你出门前,明明说好了会按时回来!”
哦,上官诘还真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熊砚心下安定,“我说话不算话,惹得你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并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熊砚痛快地承认错误,还作出保证。这让上官诘心头的不爽,稍稍下去。
片刻后,他发现熊砚似乎和平时看起来不同,看着更漂亮了?
“你去干什么了?”语气里藏着他没察觉到的不高兴。
熊砚没必要隐瞒上官诘,将出门后的大事小事说了个大概,听到后头,等她说出指甲生意时,上官诘眉尾跳动。
他怎么感觉熊砚描述的东西,有点像指甲油?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突突跳。
说完全部,熊砚看上官诘面色怔怔。一时摸不准,大少爷又怎的了,也止住话头不再说。
“让开,让开!”一辆马车驶来,上官诘伸手抱住熊砚躲避急驶的马车。
等两人站在角落,上官诘盯着自己的双手,他怎么动作能这么快,抱起熊砚时,像抱袋棉花那般轻松容易。
“你之前会武。”熊砚看到上官诘的动作,她除了自己的身份是假的,骗了上官诘。其余的事只要上官诘有疑问,她基本有问必答。
“你原本有一柄剑,但那晚走得仓促,没带走。”
“我会武?还会用剑?”
“嗯。”
“那我,还会用什么?我能飞檐走壁?行走千里吗?”
上官诘双眸发亮,透出某种狂热。
作为躺在病床二十年的重病病人,忽然不仅能走能跳,还获悉了自己可能是“武林高手”的事实,他高兴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尖叫,想放声高唱。
熊砚对这一事实,也同样感到奇妙。在这一世界里,竟然真的存在所谓的“武功”,可远没有上官诘想象的那般神奇。
“你说的都不能。某种巧妙的力量运用,算不上能飞檐走壁,更不能行走千里。”
熊砚不了解其中的奥妙,她模糊的感觉到那似乎很厉害,但并不违背常理。
上官诘哪还听的进去,一心只想找个地方试试自己的“武功”。
熊砚哄着他回到大店,大店的后面便是大块的荒地。
随处可见的白棘,被钱大郎摘了满满一筐。
素琴去药店,买回了磨好的朱砂粉末。
熊砚先让钱大郎将白棘上的短枝折下,自己去大厨房烧火。
灶膛里仍有未烧尽的柴火,熊砚扔了一捆禾秆进去,火势腾一下重现威武。
拿起水瓢往锅里添些凉水,蹲下身往灶膛塞进两根粗木柴,保持火势不灭。
两目浮肿,脸颊瘦长的包小郎正从赌坊,回到家中,一夜狂赌,没输没赢,见到厨房升起烟火,便想去讨吃的。
进到厨房,看见一身形玲珑的妇人,正蹲坐在灶膛前。看得他心头发痒,不由就往前走了几步。
火光照得她香墨弯弯画,面色胜芙蓉,好标志的小娘子。
“小娘子,你是我家的住客?”
熊砚抬头见到相貌七八分像包大叔的男子,“是的。”语气冷淡。
包小郎闻言,向前迈了半步,“小娘子,纤纤巧手做什么好吃的?”
这下,熊砚还听不出对方的意思么。
她冷下脸,“我做我的,我付了银钱,是你家客人。”
“哟,好泼辣的小娘子!”包小郎涎眉赖脸,又上前了半步,“要是小娘子……”
一把烧得旺旺的柴,戳到他脸下,脸皮被火燎得发烫。包小郎话没说完,就被火焰逼得吞进腹中,倒退了半步。
他抬手摸脸,指头下尽是烧烫之感。
“你!”
“实在是对不住。”熊砚堆起笑脸,“没注意到你过来了,灶膛里的火势太大,我便抽出根木柴,减缓火势。”
火势逼人的木柴,仍握在熊砚手心。
包小郎只是想从小娘子身上讨些,手脚上的便宜,既然讨不着,那就自认晦气,遇到个母夜叉。他双手背在身后,呼呼喝喝出了厨房。
钱大郎抱着大半筐白棘的短枝,与包小郎迎面擦身而过。
“姐,你看这样可以吗?”
包小郎转头偷看,见到钱大郎壮实的身体,抬手摸脸。而后,潜入他爹娘的房中,去翻箱倒柜,找银钱做赌本。
熊砚把手放进筐中挑选,指头捏捏几根短枝,点头说可以。接着让钱大郎将筐内的白棘短枝倒入滚水中。
她让钱大郎留在这处看火,而后走出了厨房。
路遇上官诘兴冲冲地去往后院,熊砚低声喊道嘱咐了几句,上官诘随意敷衍点头。
踏进她和素琴住着的大通铺。素琴见到熊砚,脸上紧绷的神情稍转轻松,拉着熊砚,走到两人的铺位前,两人围拢,将房里其他人的视线彻底隔绝。
“你怎么了?”熊砚觉得素琴的行为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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