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5)
小废2021-05-12 17:483,454

  我把球捡起来扔给白晶晶,说:“高处不胜寒,未见有人还。白晶晶,小废不才,陪你玩一会儿如何?”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出手的,任谁看到了猪头的惨样都会心有余悸。但我实在忍受不了白晶晶的嚣张气焰,还高处不胜寒,你以为低的地方就不冷啊,有能耐你跑大西洋底下待几天试试。妈的,太欺负人了。所以我就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呀。

  白晶晶接住我扔给他的球,呆看着我不吱声。

  场边的观众一看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有好戏上演了,连忙把板凳放到原来位置,准备继续看戏。但是人太多了,刚才的位置早已找不着了,于是不断有争吵发生。

  “这个位置是刚才我坐的。”

  “你坐的?你有证据吗?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都得讲求证据,如果你没有证据,就是胡说八道,没人会睬的。”

  “这只蚂蚁就是我刚才踩死的,不信你问它。”

  “废话,蚂蚁都死了,我能问它吗?”

  “那你问其他蚂蚁不就行了。”

  “废话,我上哪找蚂蚁去?”

  “没有蚂蚁问苍蝇也行啊。”

  “废话,蚂蚁和苍蝇是一家子吗?”

  “不是吗?”

  “是吗?”

  “不是吗?”

  “是吗?”

  ……

  这两个一门心思讨论蚂蚁和苍蝇的种族问题的家伙很快就被众人摔到场外去了。大家因地制宜外带武力震慑,划分好各自边界之后,都静下声来,屏息凝神注视着场内的两个人。

  我和白晶晶在场上一对一对峙着,谁也不动手,谁也不开口,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就跟两石头人似的,如果有个小朋友拎桶油漆上来刷一刷,就是两尊标准的雕像。

  到底还是白晶晶忍不住,先开了口。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真的要和我打?”

  “我说假的你信吗?”

  “为什么要和我打?”

  “一定要有理由吗?”

  其实这家伙心里跟明镜似的,却还要来问我,装什么大头蒜呢。,

  白晶晶皱了皱眉头,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双手互换拍了几下篮球,准备进攻。

  白晶晶拍球的手法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普通人拍球一般都是手拍在球的正上方,但白晶晶的手却拍在篮球的左右两侧,这样篮球在弹跳的过程中始终带着一点旋转度,很难被别人断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我一看白晶晶的拍球手法,便知道他是一个绝顶高手,难怪猪头会败在他的手下,如果我不是趁其不备,突然下手,估计刚才也没那么容易从他手里把球抢走。

  白晶晶拍着篮球随随便便地走到我面前,漫不经心,心不在意,意不及神,神无牵挂,一派仙风道骨,胜似闲庭信步。只是我所感受到的杀气压力却是一层一层地加重,就跟刷油漆似的,上了一层又一层。

  果然是一个绝顶高手,我不由得暗暗感叹。人未到,气先至,势压人,这就是先声夺人之法阿。其实篮球到了一定境界之后,讲求的全是气势,势盛则必赢,势衰则必输。真正的高手会懂得借势杀人,依势退敌。看来白晶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白脸,猪头真是老鼠给猫拜年,找错对象了。

  白晶晶走到我面前,一双大大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片,好似两口深潭,清澈无比,波光粼粼。看得我胃部一阵痉挛,中午吃的霉干菜烧肉差点就冲口而出。这家伙想干什么?勾引我?天地明鉴,紫霞作证,我可不是同性恋阿。

  就在白晶晶快要跟我鼻尖碰鼻尖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挪一滑,瞬时就从我面前闪了过去。

  移形换位!

  这家伙竟然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移形换位!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

  其实所有的运动起源都是原始的狩猎活动,篮球也不例外。原始人在追逐野兽的过程中经常会扔石头去砸野兽,这一扔就扔出了很多内容,不但把当天的晚饭解决了,还扔出了后世的很多典故和运动。比如“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估计就是这么扔出来的,可能原文是“投之石头,报之晚饭”。还有“肉包子打狗”估计也是这么出来的。大概原始人把石头扔光之后仍然没有砸到猎物,于是把身上的骨饰什么的也都扯下来扔,但仍然没有砸到,于是垂头丧气之余就想出“肉骨头打狗,有去无回”之语,可能后世七传八传就传成“肉包子打狗”了。还有各种各样的运动也是这么给扔出来的,比如铅球、垒球、飞镖、飞碟、标枪……当然还有篮球。原始人在追逐猎物的过程中必须快速奔跑,原古时代道路又不好走,不像现在有人行道、非机动车道什么的,那时候压根就不存在,所以原始人在奔跑过程中必须随时应付突如其来的岩石、大坑、水塘、灌木丛等等,久而久之,就锻炼出一套腾跃挪移的身形步法,是为“移形换位”。这套步法可以疾走如飞,侧闪似电,比起凌波微步还要高尚一筹。可惜没有流传下来,是为世间之一大憾事,篮坛之一大损失。没想到今天白晶晶竟然使出了这套移形换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座深山老林里学来的。

  不过,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没有五两五,不敢去炒股。我小废也不是吃素的,中午我还吃了一碗霉干菜烧肉呢。在白晶晶移形换位闪身而过的一霎那,我就使出了独门秘笈——残影身法!

  残影身法,如影随形,影之所至,形之所及。只要你有影子,你就不可能摆脱残影身法鬼魅般的追踪。

  白晶晶的确厉害,移形换位,换位移形,在一眨眼的功夫里连续换了七八个位置,像只小老鼠一样满场乱窜。但还是没有把我甩掉。我像条忠实的猎狗一样始终盯在他身后,咬住他的影子不放松。人可能会千变万化,但影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爷爷以前曾经跟我说过,影子里面有人的灵魂。

  白晶晶左移右滑,前倾后仰,就差凌空翻了,但自始至终都逃不脱我的魔掌。白晶晶有点恼了,小白脸涨成了小红脸,并朝着小紫脸的趋势发展。其实我也是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心里直嘀咕这家伙精力怎么这么充沛阿,刚才已经打过一场球了,现在还这么活跃,就跟注射了兴奋剂似的。

  其实我们都是太拿对方当回事了,一上来就使出了看家本领,却还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白晶晶眼看无法摆脱我,心里真火了,激发全部真气,使出了移形换位的最高境界——虚形幻影。霎时,场上出现了三条淡淡的身影,每个都是白晶晶,却又每个都不是。

  我大惊,不知孰真孰假,不分孰实孰虚,更惊讶的是没料到白晶晶实力如此之高超,已达分身之境界。我急忙定了定神,既然用肉眼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真人,干脆就不看,凭借我超强的第六感去感知他。于是我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无旁骛,六元归一,直至无天无地无我无人之境。顿时场面上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在我脑海中显现出来,就跟播发MTV似的。我甚至还听到了场外有两个傻瓜在为蚂蚁和苍蝇是否是一家子而争论不休。

  虚形幻影的白晶晶还是没能绕过我的防守。我就像一张大网一样,把他所有突破的企图都拦了回去。白晶晶脸都黑了,终于决定不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速度游戏。他骤然一个急停,“噌”地一下,水泥地面上立刻留下四道长长的脚印,两道是我的,两道是他的。白晶晶眉毛一扬,当机立断,就地跳投。“唰”地一下,篮球脱手而出。可惜已经受到我的干扰,抛物线弧度不对。我和他立刻同时奔至篮下,争抢篮板球。我们俩同时到达,同时起跳,同时出手,外带同声大叫: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篮球刚从篮板上弹落下来,立刻被我们两只大手一左一右拍住了,势均力敌,难分上下。

  全场的观众都屏住呼吸,擦亮眼睛,等待着究竟会球落谁家,鹿死谁手。

  结果谁也没想到,那只该死的胶皮球受不了这种强力挤压,“嘭”的一声,当场就爆破了。

  众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俩,争一个篮板球能把球给争爆了,也是世所罕见,真乃高手中的高手,堪称高高手。

  我和白晶晶各持一半篮球,傻愣愣地看着对方,就跟今儿个刚认识似的,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一对智障在那边惺惺相惜呢。我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个小白脸竟然会这么有劲,能跟我把篮球争爆喽。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高等数学不可用心算啊。

  就在我们相对无语的时候。“杀——”学校里那只催命的电铃鬼叫了起来,一时间杀声阵阵,涛声滚滚,恍如置身古战场。其实只是代表下课了。

  场边的观众互相看了看,“呼啦”一下子,立刻作鸟兽散。一眨眼的功夫,几百号人就跑得无影无踪,剩几只塑料袋在篮球场上不断翻滚。学校明文规定禁止学生非法集会,要是让校长大人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估计到时候又得给学校出义务工了,扫厕所,擦地板,洗楼梯,搬运垃圾,还有植树,拔草,最惨的是清理下水道,上次有个叫李靖的清理了一个礼拜下水道,至今嗅觉和味觉都还没恢复呢。

  至于我和白晶晶那就溜得更快了,因为我们不仅非法集会,还损坏公物,罪加一等。抓住的话估计光罚款就得把我们半个学期的生活费罚掉,要是再戴两个高帽子,提升一下政治意义,那就更吃不了兜着走了,上山下乡住牛棚,说不定还会让我们把家长叫来,想想都头大,还是先脚底抹油吧。

  于是一场世纪大战就在阵阵凶铃声中草草收场。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在茶余饭后的渲染中又会变得惊天动地,扑朔迷离。

  古今中外概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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