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嫦娥最孤独，广寒宫里寂寞屋。”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晶晶突然开口念了两句诗，听得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愣一愣的，不晓得这家伙搞什么鬼。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吟诗做赋谱小曲？不会是惊吓过度脑中风了吧。
凌波却听得脸色大变，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倒退了两步，盯着白晶晶看了会儿，问道：“你，是谁？你刚才说什么？”
“梦回子时抱玉兔。”白晶晶没有搭她的腔，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里，自顾自继续往下念。
凌波双手开始颤抖，仿佛得了帕金森氏综合症，双唇雪白，连涂的唇膏也泛白。
“何言桂子非泪珠。”白晶晶继续念。
然后，又俯身拔了一根草放在鼻子底下闻，“青草黄了，明年还会再长，只是再也找不到熟悉的那种绿；桂子谢了，明天还会再开，只是再也闻不到旧时的那种香。命运的街头我们交错而过，也许还会碰到下一个，只是曾经的那份心动却是无法炮制。嫦娥，你说我说的对吗？”白晶晶抬头问凌波。
场上一时没有声息，风刮过墓园，扬起一些碎尘，也是无声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现在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良久，凌波长叹了一空气，伸手将墨镜摘了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白晶晶，幽幽道：“竟然是你，真是没有想到，我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谢谢你还记得我，记得我写给你的诗，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说实话，我也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也没打算再和你见面。但世间事就是这么巧，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不想见的时候偏偏又见到了。你把我骗得够可以的，竟然骗我去跟男生约会，把我当猴一样耍。嫦娥，你心好毒啊！”
哦，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凌波就是白晶晶的网上情人，那个把白晶晶搞得神魂颠倒、狼狈不堪的嫦娥。难怪，难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凌波低声道，“小白，你是我所有网友中最善良的一个，我不是存心想伤害你。如果不是你逼着我见面的话，我是不会骗你的。我只是以前受的伤害太深、太重、太锥心刺骨，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想着去报复，去发泄，甚至欺骗别人，踏入黑道……其实小白，网上的东西你本不应该太当真的。”
“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是真心的，你不应该那样耍我。”白晶晶大声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凌波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其实你是所有我骗过的人里面最笨、最傻、最呆的一个，我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说假话你不怀疑，我说真话你也相信。但是你可能不相信，因为这，你也是我最不忍心骗的一个。”
“是吗？”白晶晶低声问，低头去看手中一直捏着的那根草，但随即又扔了。
“可你还是骗了我。好了，不管怎样，都过去了，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我只是希望，嫦娥老大你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老大，不能放他们走！”牛魔王在一边喊道。
“闭嘴！”凌波、白晶晶、我三个人同时冲他吼。然后一齐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一顿暴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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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发泄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包括我，包括白晶晶，包括凌波。
我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对凌波说：“凌波，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所有的过错都是无心之过，给你带来伤害都是意料之外，我知道单是这样讲一句，道个歉，可能没什么用，抹不平你心里的创伤，也无法消除你的仇恨。所以，今天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你尽可以过来，无论怎样我都不还手，就算终生残废也无所谓。但是，请你不要伤及无辜，好吗？”我看了看旁边的紫霞。
凌波没有作声，挥挥手让手下把一摊烂泥、支离破碎的牛魔王拖了下去。
白晶晶说：“‘梦回子时抱玉兔，何言桂子非泪珠’，嫦娥，你当真了解这句诗的含义吗？”
凌波看了他一会儿，又把头低了下去。光线在她身后形成一团阴影，清晰而又模糊。
“不要再说了……立废，你欠我的，由我欠小白的抵消了，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再无往来。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
说罢，带着那帮小喽罗，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我们三个站在墓园里发呆。
一地的荒草，一地的落叶，翩翩飞舞的都不是蝴蝶。
一地的凌乱，一地的无奈，升起落下的都不曾期待。
惟有爱，带来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