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的老大从分开的人群中慢慢悠悠地晃了进来,竟然是个女的。穿的跟个夜游神似的,全身上下一黑到底,黑衣黑裤黑靴子,黑手套配上黑皮帽,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嘴唇上还涂着黑色的口红,乍一看还以为刚从臭水河里捞出来呢,只有臭水河里的黑水才能把人染得如此的黑。
黑老大举止骄横,神情高傲,两只手背在身后,头抬的高高的,跟得了颈椎炎似的,只看着天空,压根就不理睬我们,其风采气度堪比当年的十三太妹。
“这一位就是我们花果山帮的老大,黑道上的新一轮霸主,人称江湖第一暗黑魔女的黑色嫦娥。是近来江湖上风头最劲的超级新星,曾经在一夜之间平掉了整个平顶山帮,能由她来亲自处置你们,是你们天大的荣幸啊。”
牛魔王在旁边恭敬地做着介绍,语气里饱含着仰慕、阿谀、讨好、崇拜等等乱七八糟的成分,仿佛那女子是他妈似的。
白晶晶莫名其妙地颤抖了一下,脚下踩断了两根荒草。
我有点头大,没想到牛魔王竟然把他老大都搬了出来,难怪这么有恃无恐的。看来这回是凶多吉少了,也不会再有人来救我们了。这回围住我们的光小喽罗就有四十多个,还不算牛魔王和他老大,就算是全班男生闻讯都赶来也救不了我们,最多是陪着我们一起挨打。更何况全班男生,不可能再度赶来,因为他们无从知晓我们被困的消息。那个传话的唐僧这会儿正在地上趴着呢,都怪这家伙,为了什么白痴秘籍,竟然能出卖我们,真他丫的读书把脑子读坏掉了。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唐僧,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牛魔王的那位黑老大。这位黑老大摆足了十成的老大架子,一直抬头望着太空,研究着天上飘来飘去的浮云,瞄都不瞄我们一眼。那意思是老子天下第一,除了天就是我,其他统统不存在。只是不知怎么搞得,我越打量她就越觉得眼熟,总好像在哪儿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
我心中疑惑,又仔细地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来回回地扫描了好几遍,就差拿放大镜来对着看了。总感觉此人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对不上号。怎么回事,难道我认错人了?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身影从记忆深处跳将出来。哎呀,妈呀,老相好了,这不是凌波吗。
我嘴巴张得一个有两个大,32颗牙齿生平第一次集体亮相,想喊却又没有喊出声来。回过头去看紫霞,她显然也认出了凌波,一脸愕然的样子。
没想到一年多没见,凌波混成太妹了,而且还是大太妹,都成牛魔王老大了,真他丫有够出息的。
牛魔王在那边毕恭毕敬、奴颜屈膝:“老大,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欺压我的那个混账小子。老大,您老人家可要替我出头、为我作主啊,您不知道这个混账小子有多嚣张,有多霸道,有多横行无忌,三番五次地羞辱我。我是实在气不过才来找您老人家的。老大,我可是您的手下呀,他羞辱我,不就是羞辱您吗,这口气您怎么能咽得下去!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才能显出您黑道第一大姐大的威风来。”
好你个牛魔王!竟然在凌波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不把我置于死地你是决不罢休啊。我一个劲地后悔当初心太软,随意放过他。
凌波傲慢地应了一声,低下高贵的头颅,不再研究那些乱飘的云彩。
“我说小牛子,你真是没用啊,连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还要劳驾我亲自出马,要都像你这样,我这老大还能当吗?”
牛魔王的脸色有点发白了。
“不过——”凌波拖长声音道:“你暂时可以放心,既然做了你老大,就会罩着你,不会让你白白被人欺负的。这事儿我做主给你结了。”
整个就是一慈禧太后,妲己当政。
没想到当年的乖乖女会变成这幅样子,真是天地大变样啊。
牛魔王一听她这么说,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
凌波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们一眼。
停顿了两秒钟,又扫了我们一眼。
又扫了我们一眼。
又扫了我们一眼。
……
在扫了我们n眼之后,凌波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立废!”
“对,就是他!”牛魔王也在旁边喊道,“就是这个姓立的小子专门欺负我。”
“啪”地一声,凌波回手就扇了他一个耳光。
“我讲话,你不要插嘴。”
牛魔王立马噤声,乖乖地退到一边,不断用手抚摸打肿的脸。
“立废!真的是你!”凌波惊讶道。
“没错,就是我。”我应道,“难为您老人家还记得我。我还以为您地位升了,形象变了,就不记得旧时相识了。”
“废话,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出你!”凌波恨声道。几乎一瞬间,她又恢复到先前那种冷漠傲慢的神情。
“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
“等等,你等会儿。”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我怎么你了,你现在又怎么了?我知道你现在地位今非昔比,头顶蓝天,脚踩两道,一呼百应,无人不惧,可也不能这么讲话没根没据的胡乱咬人啊。”
“哼!你少跟我装蒜!要不是拜你所赐,我也不会进黑道,弄得我老爸都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你知道你把一个女孩的心伤的有多深么,你实在是太绝情,太狠心了,立废!”
“什么,我伤害过你吗?”我有点心虚,好像是有伤害过她,她该不会因为我把她扔进了臭水河,干脆一沉到底,入了黑道吧。这也太离谱了点。偷眼观察紫霞,发觉她脸色很难看,面孔拉的贼长。
“你不但是伤害我,你简直就是糟蹋我,你——”
“老大,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我连碰都没碰过你。”我连忙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紫霞在旁边站着呢,引起误会可不得了,我后半辈子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你没有碰过我?”凌波反问道。
“是,我是碰过你,但是此碰非彼碰。”我急得头上汗都出来了。
牛魔王在旁边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凑上来问道:“老大,原来你们认识啊。”
“啪”地一下,凌波又扇了他一个耳光,“闭嘴!”
牛魔王又退到一边,抚摸另外半边脸去了。
“我不管。”凌波继续说道,“我不管什么这碰那碰的,反正你碰了我,伤害了我,就要付出代价。今天老天有眼,让你落到我的手里,所有的欠债都要你加倍偿还。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天无路,求地无门,要让你好好感受一下痛苦是什么滋味,锥心是什么感觉。”
“总之,我要让你比我惨上千百倍。”
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眼前的凌波已不再是过去的三好学生,课文朗诵大赛的第二名。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黑社会,丧心病狂的小太妹,看来今天是不可能安全地走出这块墓地了,我觉出事态的严重性。当初怎么也没料到随手一扔会给她造成那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