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航无奈的叹口气,很恭敬的跑过去扶她:“女人真是麻烦。”还不忘抱怨几句。
那女人毫不忌讳的朝他后脑勺拍了一手,说:“小子,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这位是?”女人指着韩洛问顾一航,但光从她坏笑的表情上看,她一定是将韩洛误认为了顾一航的女朋友。
“她是我今晚的舞伴,叫——”
韩洛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及时的打断他,说:“我叫韩洛。”
顾一航附和着她,连连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韩洛,韩洛。”
“我叫顾云,一航的小姨,你就叫我云姐吧!”
顾云是个性格爽朗的人,韩洛也直觉她人不错,就同她又一起进了年会厅,随着她浏览了好几圈,她还不停的向韩洛介绍那些名流们。细细端详那张被保养得很好的脸,和顾一航还真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高挺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她化着淡妆,秀发盘得一丝不苟,一看便知道是个对生活质量有着很高要求的人。即便神色略显疲惫,却也丝毫不影响她那优雅高贵的气质。
“说来看看你是怎么当上那小子的舞伴的。”顾云玩笑般的问。
“也许是缘分吧!其实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她有些尴尬的用手挠了挠耳际的头发。
顾云伸着带有红宝石戒指的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看你有没有心交他这个朋友。”
是啊!重要的是心,她和苏承南在一起四年,这个数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人生最美好的青春能有几个四年。然而,他却变得愈加可怕,冷血,她也变得愈加疏离,陌生,心才是重要的,与时间无关。
“我想我可以的。”
顾云轻轻摇晃着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说:“一航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过早的成熟,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内心却比谁都脆弱,容易受伤。”
“他怎么姓顾呢?他不是——”韩洛欲言又止。
“他随母亲姓,父母之间的矛盾本就不应该牵扯到小孩,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母亲去了国外。上官林就趁他们母子不在娶了现在的老婆,连婚都没离就想着娶情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原本对情爱淡然的一张脸,突然变得视爱如仇。
韩洛无奈的笑了一下:“至少他还是幸运的,还有这么关心爱着他的亲人。”
“也许吧!”
她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叫她,是一个阔太太,十分臃肿的身材:“阿云,你什么时候来的,最近好吗?”
“很好,你呢?最近起色可是好很多了。”
她们一定是关系很熟,不然也不会那么随意的相互寒暄。
韩洛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往外拉,她以为是苏承南,一转身才发现是顾一航。他冲她笑,特别的温和,竟有宋言的影子,她跟了他出去,坐在外面透气。
外面的风依旧很凉,他脱下身上的西装给她套上,有些亲昵的动作让她不太适应:“我们——”
“你想说我们还不是很熟,我这样做不太好是吗?”他打断韩洛的话,脸上满是得意,说:“可是怎么办呢?谁让我从小就天生一副绅士的性格。”
她被顾一航的臭屁逗笑了:“是吗?”
他专心的盯着她笑,微微露着洁白的牙齿,特别的悦目:“有句话说得太好了,微笑是世上最美的花,正如此刻的你。”
“什么?”她有些迟钝的问。
“我说你笑起来很美。”他收回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儿八经的说。
韩洛的脸唰的一下红得像两个熟透的西红柿,心里生出一丝丝小小的苦涩,竟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我见你第一眼时的感觉吗?”顾一航说。
他目光如炬的望着韩洛,一秒也舍不得将眼移开:“那时候,我就感觉你是个充满故事的女孩,因为你眼睛里有很多别人不易察觉的情绪。后来,我看着你对端酒的侍者都能笑得那么美,一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我便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和你说上话,一定要认识你,也不枉我来着凑热闹。”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是幽默谦和的,大多数女生心中的情人标准。
“也许没你想象得那么好。”韩洛竟然有些没话说:“我……我……”她一想到苏承南那张残忍的脸,心里就堵得慌。
“我想也是,人无完人。”顾一航端着下巴,认真的盯着韩洛说:“你不化妆会更好看的。”
她抿着唇微微的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普普通通,扎着高高的马尾,细声细气的说话,虽说不是那么美丽,耀眼,却始终是幸福快乐着的。
那一夜,她和他什么也没发生,她想是自己运气不错吧!但她更不安的是不知该如何和苏承南交代。如果知道了,不知他又会怎么对付自己,或者还可能把顾一航也拖进去,心里破天荒的头一次因为不知怎么面对苏承南而那么害怕。
天一亮,他捧着疼痛的脑袋和疲倦的身体打算回家好好冲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时,苏承南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全是他抽完的烟蒂。
韩洛残留着些许化妆品的脸,像是无缘由的刺激了他那根厌恶的神经,他轻蔑地笑:“看来你本事长进不少啊!”
她一声不吭地卸下手中的钱包,往房间走,他快一步拉住她,失去重心的整个人被他摔在沙发上。
“手机怎么一直关机?”
“没电。”她很干脆且不耐烦的回答。
苏承南使出全身力气捏住她的下巴,痛得她整个人都快痉挛,她一贯的恼羞成怒又冒了出来,狠狠地说:“滚!”他用手指着门口,眉宇间有浓烈的不屑。
她笑着沉默了会儿,慢悠悠地说:“看来我的新金主比你温柔好几百倍。”
“再说,我杀了你。”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全部暴露,没有风度,没有气量得像个失心疯的疯子。
在韩洛眼里或许他一直都是个疯子,她双眼充血的死死抠住沙发一角,指甲都快抠出血来。苏承南沉默下来,索性胡乱的扯了根烟,站在落地窗前默不作声的抽了起来,由她一个人坐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惊慌得像只迷路的小鹿。
抽完手中的烟,他鄙夷的对她说:“想离开?没那么容易。”唇边又浮现出熟悉的讥讽表情,“我真没想到顾一航对别人玩过的二手货也会爱不释手。”
她苦笑,身子不自禁的瑟缩得厉害,他从没想过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总认为世人都是龌蹉的,都是要受他鄙夷的,她很无力,也很仇恨的瞪着苏承南:“我乐意。”
“看来你骨子里比你身体还贱。”
“怎么,你生气了,你恼怒了,别人动你的女人你也会不开心吗?”她仰着头对上苏承南的眸子,双眼无神的笑。
他的右手像是带着一团火焰,一巴掌扇在韩洛脸上,清秀苍白的小脸瞬间印上鲜红的手指印,火辣辣的感觉烧在她脸上,泪从她脸上滑落下来,她闭上眼,听见悲伤从耳边掠过,那么苍凉。即便哭了,脸上还是强忍着缓缓绽放出一个优美却又残忍的笑,这一笑,让他更加无法揣测出她的情绪。
她这种心如死灰的冷漠态度忽然让他有些困惑,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闷堵。
韩洛站起身,抹了把泪往门口走。
“你想就这么不管你弟弟走掉吗?”他还是忍不住叫住正要远离的身影。
“苏承南,你也就只能用这个方法禁锢我了。”
她转身,愤怒的瞪着他。
“你跟他睡了?”苏承南问。
韩洛第一次从他的话中听见不敢肯定的语气,深呼吸,鼓起勇气盯着那双深邃的冷眸:“你在乎吗?”
你在乎吗?
她的话在他心里徘徊,暗不见光的角落有个声音在叫嚣——我要你明明知道是触手可及的东西,却让你费尽力气也得不到是什么滋味,我要你与我一起坠入那彻骨仇恨的万丈深渊,用你的痛苦和悔恨来填补,我们是注定要承受这永不超生的煎熬。
他不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她。他眼神里复杂的情绪,韩洛看不懂,他心里的恨,她也猜不透,只感觉他和自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像是要她挫骨扬灰才能解恨。
这世上,每天每分每秒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爱恨存在着,每个城市,角落都会上演着短暂或永久的相聚分离。也许,下一刻当你回头,有些人再也不会在,这一生都可能与你毫无任何牵挂。
伤得每个人都遍体鳞伤,让自己也痛得无以复加,这样的结局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他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
生命那么短暂又脆弱,如果他患得患失,虚掷光阴,那么她必须要做那个陪葬者。如果这是他想要的报复,他要的,她必须得给,包括她的生命。
苏承南俯下身,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的唇,灵活的逮住她的舌头,燃烧了她唇腔里每一寸火苗。他的冷眸里清晰的倒映出韩洛开始无措的神情和微微颤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