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就把文绢带了过来,其实简溪很担心,因为文绢这个人从前是很有攻击性的,毕竟她囚禁过梁姜,还挟持过赵罂瑟,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觉得她不是很像那种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心中也已经隐隐对她放下警惕,可简溪还是不敢冒险,不光自己留在房间内,还在病房外安排了保镖。
向寒棠已经穿戴整齐了,笔挺的西装,整洁的领结,精致的袖口,虽然看着很没有精神,但是书卷气也更多了一些。
他带着一丝探究看着眼睛的文绢,从她黑洞不安的眼神里,像是读到了答案。
“向先生。”文绢小声开口,环顾了病房一圈,她走到他身前不远处坐下,眉目间都是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简溪蹙起眉,其实之前她就已经考虑好了,文绢竟然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向凝是断然没有不知道的理由。
不过隐瞒了她这么久,最终还是瞒不下去了。
“我还好,只是身体出了些问题,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康复的。”向寒棠故作乐观地说道,说话之前还朝金简溪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确定了,她没有把他的真实情况告诉文绢,才决定了上面的回答。
其实漫长的等待期,已经让他最初的那点坚持有了些微动摇了。
人这一生无论做过什么,最终买单的都是自己,他曾经毫无节制的酗酒买醉,甚至不滥用药物,命运不就是在这里等他了吗?
“嗯,”文绢点了点头,垂下眼帘,向寒棠说的这些她都不信,虽然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也没有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病入膏肓的迹象,但是想想,他现在在医院里,向凝这个女儿却毫不知情,就知道他的情况不会太乐观。
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离开时,向寒棠送了她一瓶香水,她神色如常,小声说了谢谢后,才从他手中接过那个墨绿色的小瓶子,转身走了出去。
却在距离病房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对着那个小瓷瓶发呆出神。
简溪站到她后面,把她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
文绢转过身来,“金小姐,我不知道向先生得了什么病,请你告诉我吧,我想帮帮他。”
这句话出自文绢口中的话,金简溪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的,可是刚刚在病房中,向寒棠的眼神以及他送她“向家香”的这一举动。
似乎就肯定了那个极度匪夷所思的可能。
“文小姐,他的肝脏出了问题,肝功能衰竭,需要做肝脏置换手术,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肝源,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的消息传来。很感谢你的好意,但你可能帮不上忙的,你的心意,向先生会明白的。谢谢你。”金简溪在说到向寒棠的病情时,眉目紧皱,表现得忧心重重。
她还是叫她“文小姐”,有些事情就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既然惊世骇俗,那边还是不要摊开了比较好。
否则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没准又会被那些媒体妖魔化,甚至让人“文绢”落到人人喊打喊杀的地步。
她想,这也是为什么“文绢”明明和赵澜庭见过那么多次面,却始终不敢说出真相的原因吧。
文绢看了病房一眼,眼神中复杂的情愫开始四处流转,看的简溪心酸不已。
开始为当初自己同她的那场算不得客气的谈话,而感到自责。
在辗转去医院的路途中,简溪被数月未见的祝文枳拦住了。
“你这个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怪不得你小名叫二狗子,你的脸比狗的皮还要厚!”这段时间她焦虑重重,满嘴的口腔溃疡,让她的心情更糟了,所以实在没有继续和他虚与委蛇的精力。
虽然她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对他的感激,要不是他,她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向寒棠的真实情况。
“几个月不见你就一点没想我,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哪有半点从前温柔似水的样子?”祝文枳看着她,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笑,只是脸色苍白的难看。
“这话听着好笑,祝文枳,我真的很想问问你,我什么时候温柔似水过?之前面对你的欺负,我没吭声,不过就是不想搭理,不想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罢了,现在也一样。”简溪说这话,感觉口中的溃疡似乎更疼了。
祝文枳收起笑脸,看了她一会儿,蓦了,似真似假地问道,“金简溪,我认真问你一遍,你那天说希望我去死的话,是不是认真的?你就这么恨我吗?连一点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简溪突然被他这股子认真搞懵了,什么人啊?一会像人一会像鬼的,“你的死活实际上与我无关,你愿意死你就去死,不过要离我远一点,别脏了我的眼。”
祝文枳笑了,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好啊,如你所愿,那我就去死好了。”
“无聊透顶。”简溪一脸无奈,这人简直是个神经病,她一点也不想搭理她。
那之后不久,栗棕突然打电话告诉她,他们找到了合适的肝源和供体。
简溪当场高兴的无以复加,谢天谢地,等了这么久,总算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向寒棠最终接受了手术,手术那天,不光向凝到场,简溪还把“文绢”带了来,她是想告诉向寒棠外面还有这么多牵挂他的人,在等着他平安出来。
这其中,就有他无数个日夜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女孩。
她们三个人在手术室外足足等待了一天一夜,终于等来了向寒棠手术成功的消息。
皆大欢喜。
恢复期,向寒棠让简溪去查找肝源捐赠者的信息,对方肯定是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们的家人如果还在,他想好好酬谢他们。
简溪在院长办公室软磨硬泡了一天都没从栗棕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自己去查了。
其实她都还没有开始去查,有人就把真相送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