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赵澜庭坐在车里,车子停在赵家老宅的大门外,视线朝着门内灯火通明处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那抹娇小的身影,眼中难掩失落。
车内有些闷热,他让司机把空调打开,又伸手扯开领结,领口敞开,小麦色的皮肤半裸在空气中,胸膛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肉曲线,坚毅浑厚。
前座换了一个年轻的司机,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赵澜庭没留意,只觉心中更烦躁了。
那个小东西又闹什么?她不知道就算他和一万个女人在床上翻滚,这一万个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丝吗?
他让唐追去接她放学,天知道,当他看见他是独自一人回来时有多么生气。
正烦躁不安着,就看见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
待看清了来人,赵澜庭神色一冷,手指紧握骨节处咯咯作响。
顾烬正搀扶着迷迷糊糊的罂瑟,没走两步就踉跄着向前摔去。
罂瑟是有些意识的,她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飘在云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绵软的云朵上。
见她站都站不稳,顾烬没办法只有打横将她抱起,柔软的身子紧贴着,小脑袋还在他胸膛前蹭来蹭去,顾烬有些躁动。
这个角度落在赵澜庭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暧昧。
胸腔中涌起一股冲动,赵澜庭一把拉开车门,疾步上前夺过罂瑟,与此同时一拳挥向顾烬。
反应过来的顾烬回了一记拳头,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但又都有顾及,怕伤了罂瑟,因此掣肘着使不出全力。
“啊,赵先生顾学长你们别打了。”向凝都对这俩人无语了,她是和顾烬一起送罂瑟回来的,在车上时罂瑟把背包拉链扯开了,包里的小物件落了一车厢。
她正捡着,顾烬先一步把罂瑟扶下车的,结果她再抬头,就看见两人打起来了。
冒着被打中的危险,冲过去把罂瑟抢了过来,看着疯魔的二人,向凝知道自己劝不住,扶着罂瑟就往宅子里走去。随他们怎么打吧。
赵澜庭抓住顾烬的衣领,眸色狠厉,“就凭你?也配跟我动手,你有什么资格碰她?她是我的!”
顾烬不甘示弱,同样攥紧了他的衣领,眉目微挑,“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你吗?你又有什么资格?你还知道伦理两个字怎么写吗?”
一连串的反问,句句切中要害,赵澜庭被彻底激怒。
“就是用我的拳头,在你的脸上写!”挥力而上,一记重拳打在了顾烬的左半边脸。
大拇指揩去唇角的血迹,顾烬挥拳迎上,两个人再次厮打在一起。
说是厮打,稚嫩的顾烬根本不是修罗场锤炼多年的赵澜庭的对手。
司机见状赶紧上去,使出全力在拉开二人。
“你就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顾烬看着赵澜庭,冷冷地咒骂。
“你只管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斗?”赵澜庭神色冷峻,牙关紧凑,漠然吐出几个字。
“你威胁我?”顾烬面色铁青。
“是又怎样?你在我面前,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吗?”赵澜庭双手撑着腰侧,满眼都是戏谑和挑衅的意味。
“赵澜庭,你除了会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以外,你还有别的招数吗?”顾烬双拳紧握,目色赤红,他说的对,他确实没有实力跟他斗跟他争,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回避罂瑟。
“你不过是一条失去家族庇荫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我要让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赵澜庭怒极反笑,任何人都别妄想染指他的小罂,否则他就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没资格!”赵澜庭看着眼前的毛头小子,眸色凶狠,像是丛林之王对着一只刍狗那样,带着轻蔑和不屑。
顾烬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每吐一寸,四肢百骸就痛上一分。
赵澜庭说的对,自己没有任何资本和他争。
他是喜欢罂瑟的,很早之前就把她放在心里了。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能力给她遮风挡雨,守她岁月无忧。
他最后看了看老宅的方向,向凝已经搀扶着罂瑟进去了,宅门内空荡荡的,佣人的身影都不见一个。
“赵澜庭,你等着,我早晚会让你后悔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顾烬神情坚定,眼中都是激烈的情绪碰撞。
“哦?是吗?我就拭目以待了。”赵澜庭面色带着玩味,那眼神像是看着一只可乐的猫狗。
顾烬转身上车,司机赶忙跟上,汽车引擎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赵澜庭眸色幽冷深暗,他将外套狠狠摔在地上,大步走进宅内。
向凝正和张婶说着话,边说边往外走,扬头就看见赵澜庭愠色浓重的往楼上走,周身都带着凛冽的寒意。
“赵先生,罂瑟不舒服,你别凶她。”
“我还不用你教。”赵澜庭甩下一句话,径直往罂瑟的房间迈去。
“没事的向小姐,先生很疼小姐,不会伤害她的。”张婶看着赵澜庭的背影,心下也有些担心,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表露的太明显。
“好吧。”向凝边走边想,张婶的话有道理,老太太在家,赵澜庭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罂瑟太过分。
她可以放心回家了。
赵澜庭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看见罂瑟煞白着一张小脸躺在床上,他心疼不已,怒意消减了一大半。
“怎么?跑出去和别的男人喝酒,喝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赵罂瑟,你就是个屡教不改的笨蛋!”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跑去那种地方,赵澜庭真是越想越气,怒火再次上翻。
罂瑟被他吼的头疼,刚喝完醒酒汤意识回复了大半,还没缓上一口气,就见他冲进来发脾气,她当下也没好脸色。
“就许你随意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就不许我跟朋友出去喝酒了?自己都那样,还有什么资格管教我?我至少比你清白,比你干净。”
“赵罂瑟,谁给你的胆量用这种语气顶撞我?”赵澜庭两步上前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被子。
“冷…”罂瑟哭唧唧的低呼出声,张婶刚给她洗漱完毕,又给她换上睡裙,她现在觉得周身都冷冰冰的。
赵澜庭受不了她这副模样,扯过棉被又盖在了她的身上。
罂瑟紧裹着被子,委屈的哭了出来,大变态赵澜庭!莫名其妙就冲进来对她发脾气,不就是出去玩了一会,他就会吼她凶她。
“呜呜呜,我出去玩怎么了?关你什么事?要我说多少遍,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不要你管!”罂瑟声嘶力竭的哭喊出来。
“不要我管?那你要谁管?要那个顾烬管你吗?”赵澜庭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临界点了,他一贯冷静,但每每遇上这个小东西,总能轻而易举被她激怒。
“对,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顾学长,他哪哪都好,比你好。”罂瑟的嗓音都嘶哑了,可她还是不甘示弱。
赵澜庭僵立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从牙关处迸出一句话,声音冷的让人颤栗,“好,赵罂瑟,你最好记住你的话,从今天开始,你的事情统统与我无关。”
抛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留下罂瑟一个人,房间里回荡着她的低泣。
声音惊动了走廊另一头的郑淑琴。
张婶搀扶着她来到罂瑟房间。
罂瑟看到奶奶瘪了瘪嘴,哭的更委屈了。
“奶奶的乖囡囡哟,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啊?”郑淑琴看到孙女红肿的双眼,心都快疼化了。
“奶…奶奶,赵澜庭他不是人,他是魔鬼。”罂瑟抽抽搭搭,还不忘控诉赵澜庭。
“又和你哥哥吵架了?”郑淑琴叹了一口气。
“不是奶奶不帮你,你哥哥从小把你养大,你对他该敬重些,不要动辄就冲他吼,你把他伤了以谁来护着你?奶奶年纪大了,总会有陪伴不及的那一天的。”郑淑琴说着,神色中流露出一些伤感。
“奶奶…我知道了,我不闹了。”罂瑟抹了抹眼泪,收了声,她不想让奶奶伤心难过。
郑淑琴上前把罂瑟小心揽在怀里,用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奶奶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哥哥这些年对你的付出,你也该记在心里,除了他,我是不放心把你托付给任何人的。”
罂瑟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她知道奶奶对赵澜庭管教她的方式,一直都很满意,还觉得他把她教的很好。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赵澜庭的真实面目,是多么的可怕可憎可恶。
要怎样才能脱离他的掌控呢?
罂瑟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说,:“奶奶,我想去国外读高中,你可不可以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