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恒铄握着苏亦晓的手,凉得渗人,就好像冰块一样。
她的手为了这么凉?
他为苏亦晓盖紧被子,脸上阴沉的没有一丝表情。
就这样,他守在病床前,足足站了半个小时左右。
苏亦晓眉头动了动,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立在身侧的言恒铄,眼底闪过一丝吃惊,沙哑地说:“恒烁,你怎么在这里?”
“我现在是你的家属,不在这里还是在哪里?”
他勾起唇角,笑容格外温柔,这让苏亦晓有些恍惚。
“我实在太不舒服了,才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言恒铄静静地看着苏亦晓,半晌才闷声说:“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没了。”
苏亦晓愣住了,脸上的笑容霎时间荡然无存。
她嘴角抽动了两下,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
“你说什么?”
言恒铄深吸口气,看着苏亦晓惨白的脸,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我说,我们的孩子没了。”
苏亦晓懵了,什么时候和言恒铄有孩子了。
她嘴角扯了两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言恒铄,“恒烁,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的确有了。”
他心里很受伤,难道苏亦晓不想有他的骨肉吗?
苏亦晓察觉到言恒铄眉眼间的失落,已经沉在眼底的悲痛。
看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怪不得他最近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她垂下眼帘,想起上次和言恒铄发生关系后,没有吃避孕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苏亦晓掐着床单,颤抖着说,再次抬起眸子时,眼圈变得赤红。
“你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心就跟撕裂了一样,言恒铄竟然瞒着她,想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你难道想让我被所有人耻笑吗?”
她是言恒鑫的妻子,言恒铄的嫂子,丈夫已经去世,而她在这个节点上怀孕,会有多少人在她的背后说闲话。
更遑论,还有一股言家劲。
早在之前,他就提醒过她不要和言恒铄有什么关系。
言恒铄埋下头,抿着削薄的嘴唇一声不吭,这件事情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他自私地想要让苏亦晓生下孩子。
“亦晓,你知道吗?”
他苦笑着抬头,“我做梦都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这些年,我一直都想,所以自作主张瞒着你让你生下孩子。”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所以,”
他的目光坚定,继续说:“我想在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前,将所有的隐患都去除。”
“那个时候,我们把所有真相公布于众,孩子就能出生了。”
苏亦晓咬着惨淡的嘴唇,看着言恒铄受伤的神情,心里不忍,但是未来那些事情有太多变数。
言家劲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不知道言恒铄要拿什么和言家劲对抗。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她已经失去很多了,除了言恒铄,这个世上她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牵挂。
所以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她是不会让言恒铄冒险的。
“言恒铄,你清醒一点。”
她强制性地压下心中翻涌着的情绪,蓄满眼泪的眸子中冰寒一片。
苏亦晓扭过脸,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真想着我?”
言恒铄浑身一震,恍然觉得眼前的苏亦晓有些陌生。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两个已经回不去了。”
她不敢再看言恒铄的眼睛,急忙将视线收了回来,继续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看清楚了,你根本靠不住。”
“还不如你大哥。”
“虽然我说这些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的确对你大哥动了真感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亦晓藏在被子中的手狠狠地攥着,指甲刺入皮肉中也不为所动。
“之前和你发生关系是被你强迫的,这些爸都知道。”
“哈哈,所以呢?”
言恒铄努力在灰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似嘲似讽地说:“你看在爸的面子上委曲求全?”
这些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插在言恒铄的心口上,如果还不够,还要再搅动两下, 直到将她的心脏彻底撕碎才算结束。
苏亦晓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这种说法。
言恒铄呼吸钝粗,心脏像是被掐住了。
他捏着拳头,一字一句地说:“好,现在我知道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继续死缠烂打根本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彻底结束。
“顺你的意,以后,我们两个再无瓜葛。”
“从前发生过的那些,就当是一场梦吧,或者一场错误。”
他重新挺直胸背,微微抬着下巴,看向苏亦晓的眸子冷得骇人,周身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
就和这令人窒息的病房一样,让人无法喘气。
苏亦晓强忍着心痛,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难道现在才发现吗?”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把错误纠正过来吧。”
话音落后,言恒铄冷冰冰地看她一眼,没有任何温度。
“孩子的事情,对不起。”
说完后,他转过身,迈开冷肃的步子,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砰”得一声巨响,病房内重新恢复安静。
苏亦晓呆呆地坐着,空洞地望着无尽的黑暗。
在言恒铄从病房走出去的瞬间,她的心脏就好似被人挖走了一样,空落落得。
死死攥着的手蓦然一松,手心中尽是汗,水腻腻的。
苏亦晓低下头,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汹涌而来。
她捶打着胸口,哭的泣不成声。
尤其是想起言恒铄离开时,精锐的目光,她都痛不欲生。
他温柔的神情,冰冷的神情,在脑海中交替着,蚕食着她最后的理智。
无尽的黑暗像是猛兽一般,将她吞噬了。
“恒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办法。”
苏亦晓也下定了决定,以后,她要放下言恒铄。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两个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怀念着过去,不如将他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