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山愈加诧异,想不到李修缘还有这种善念,对一个陌生女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殊不知,人家的目的不是张巧娥,而是年近四岁的沈玥。
“也罢,你既然想帮助张巧娥一家,也算好事一桩,我这就带你过去。”
“多谢。”
李修缘拱手谢道。
然后,便和沈金山朝张巧娥家中走去。
从村头到村尾总共十五户人家,其不足百人,而张巧娥的家就在村尾。
这一圈走下来,李修缘也算把整个沈家庄转了一遍。
整体来看,这个村落显得特别贫穷,每家每户的房屋格局基本都一样。
土堆院墙,低矮的土坯房,有些房顶和院墙上长满了杂草。
而张巧娥的家明显要比其他人家的更加破烂,院内看似有三间房,实则全部都是危房。
一遇下雨天,屋顶到处漏水。
以前有沈玥的父亲修修补补,还算可以。
但现在,家中唯一的男人失去双腿,所有的事全部落在张巧娥一人身上。
刚开始她还满怀信心,不辞辛苦,但时间一长,谁能受得了这种煎熬。
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
如今的家,已不算家了。
一个变心的女人,又怎么会倾尽所有,忠贞不二呢?
就像村里流传的那样,张巧娥早就跟罗福来拐搭在一起,巴不得沈玥的爸爸快些死。
早死早托生,她也好带着沈玥改嫁。
等到十万年,女儿嫁给他人,她还能狠狠地敲诈一笔结婚礼金。
到时候,她的日子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不多时,李修缘和沈金山便来到张巧娥家中。
两人一进门,就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和多种混合型臭味迎面扑来,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作呕。
沈金山和李修缘相视一眼,同时屏住呼吸。
这明显就是家里长期有病人所致。
沈金山对着一处残破不堪的土坯屋喊道:
“张姐,张姐,我朋友来看你和沈大哥了。”
张巧娥揭开门帘,从屋内走了出来,吃惊的问道:
“咦?小兄弟,你不是着急去市里吗?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张姐,我是特意来看你和玥玥。”
“你来看我和玥玥?”
张巧娥神情一顿,不知道李修缘葫芦里卖的啥药。
还以为对方对她感兴趣,不由得老脸一红,羞涩了起来。
不过,张巧娥在面对李修缘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居然有种自卑感。
也许是身为人妻和人母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家里的味道太难闻的原因。
她没有邀请李修缘和沈金山进屋,而是让其坐在院落的石凳上。
随后,对着屋内的沈玥喊道:
“玥玥,玥玥,帮你金山叔叔和李叔叔拿点馍馍过来。”
没一会,沈玥迈着小短腿,端着一碟黑面馒头,从破屋内走了出来。
九八年代,在农村招待客人的食物无非就是茶水和馍馍。
要是遇到秋收时节,还能有农家自产的瓜果桃仁之类的。
但现实时至五月,很多水果还没成熟。
李修缘深深的凝望着缓步走来的沈玥,心中了然。
如今,沈玥虽然只有四岁,脸上布满了稚嫩之色,但是眉宇间透着一股秀气。
纵使还没长开,也能看出这是一个美人胚子。
所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未来的她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再加上沈玥左眉上的那颗美人痣,李修缘更加确定,沈玥就是罗玥无疑。
“看来张巧娥在不久后,真的跟罗福来走到了一起,并将沈玥改名为罗玥。”
一个改嫁过去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四岁的拖油瓶,罗玥的命运会怎样,可想而知。
一个自小经历丧父,母亲改嫁,自己改名的女孩,又怎会健康的成长?
那颗本是纯金的心,在这样的环境里将它染的肮脏不堪。
何况此地还是偏远的农村,再过十年,罗玥出落大方,亭亭玉立,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
不论张巧娥,还是罗福来,都等着靠她狠狠的赚一笔礼金呢。
“哎,此次天南之行,我也算了解了沈金山和罗玥的现状,总算知道两人的因果关系,恐怕我和罗玥相识的那一刻,也是沈金山故意安排的吧?”
“罢了!能知道这些,也不枉此行,七年后,我再来看罗玥,我倒要看看她会成长成啥样子?”
李修缘幽幽一叹,他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猜到罗玥日后的命运。
随即,从身上掏出两千元,递给张巧娥。
“张姐,我听小山说了你家的境况,这点钱你别嫌少,拿着贴补家用吧。”
“这……”
张巧娥愣住了,沈金山也愣住了。
两千元对于李修缘而言不多,可对张巧娥而言,那就是巨款。
在农村,一家人的年均收入都达不到两千元。
张巧娥的年收入就更加达不到了,连连拒绝道:
“小兄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钱太多,我受之有愧。”
“无妨,我不仅和小山有缘,还跟你女儿有缘,这点钱你收下吧。”
李修缘将两千元放在石桌上。
张巧娥怔怔的看向对方,心中暗自嘀咕。
“感情你不是为我而来,而是为了我的女儿?你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与我女儿有何缘份?”
“哦,事情是这样的。”
李修缘望着张巧娥疑惑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
“我也有个女儿,叫妞妞,今年三岁半,应该和玥玥的年龄差不多吧,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妞妞,这两千元你收下,希望玥玥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哦,原来是这样。”
张巧娥和沈金山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原来对方这是为自己的女儿积德,行善念。
殊不知,这只是李修缘的一面之词。
换句话说,他和罗玥有不公共戴天之仇,有和善念可行。
不过,他们的仇恨发生在二十年后。
现在的罗玥,不仅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还是个命运坎坷的可怜人。
如果他对一个四岁小孩动手,那他与畜生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