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皮的手掌拍在李尘肩膀上,顷刻间将他从震惊之中拉出,黑暗一闪而逝,转过头来是老太婆长满老人斑的脸皮,苦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你怎么回事?站在这儿叫你也不动。”
“嗯?什么站着不动?我过来洗个手吹个蜡烛就是。”
“洗手,吹蜡烛?你这也没干啊?”说罢,那个老太婆在李尘震惊的目光之中,缓缓走向灶台,拿起被熏得黑黄的蜡烛轻轻一口气吹灭它,然后离开并且说了一句:“快点洗手,饭要凉了。”
也许是人老了,老太婆走路并不是太稳当,一滴烛油滴在李尘手上,灼烧感传来,让他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而就是这一看让他惊恐万分,因为此时此刻他那一双手已经变成了鬼爪,苍白,诡异。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什么时候鬼爪会从伪装状态下退了出来,那一滴烛油,还有一直持续的灼烧感,都能证明,那个蜡烛绝对不是普通的物件。
李尘黑着脸,看了看身后的老太婆突然升起一阵恐惧,可是这股恐惧很快被他给压下去,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如何害怕都不能改变现状。
‘这里的秘密真多啊,多到我寸步难行。’
没人的空村,无人的屋子,奇怪的老太婆,夜晚的脚步声,满屋的脚印,昏黄的油灯,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
面对这些诡异他显得是如此无力,彷徨,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要探索前路的决心,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不了了。
‘走一步算一步,这个老婆婆就算是个普通人估计知道的也不会少,要想办法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来,不然的话我就太被动了。’
想到这,李尘的动作也变得利索,舀起一瓢水装模作样的洗了洗鬼爪便再次伪装了双手坐到桌子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家常。
但是老太婆显然没有打理他的想法。
李尘也不觉得尴尬,故意放慢吃饭的速度并装作茫然地样子说道:“老婆婆你见没见过会走的尸体。”
老太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瞎说,哪有尸体会走?快点吃饭,吃了饭赶紧走,这个村子没有你要找到的人。”
“也是,哪有尸体会走,也许是我看错了,不过老婆婆你怎么一直说这里没我要找的人啊?”
“你一个年轻人来这里专门找老头老太太的?这个村子里面可没有一个年轻人,连一个小孩都没有。”
“咳咳......”李尘不再说话,他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个村子没有年轻人,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而且有很大概率是对的,因为昨天他找了很久都没有碰到一个人,除了原来的那几个老婆婆。这时,老婆婆又开口了还是那一句话,吃了饭赶紧走。
他越发的奇怪,为什么这个老太婆一直在赶他走,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很快,李尘吃完饭就被赶出家门,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隐藏在阴影之中再次回到这个充满怪异的小院子里。
老太婆坐在石凳上,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就像是一个木偶呆愣在原地,直到十分钟后她才起身进入屋子端出那个烛台,上面的蜡烛还在燃烧,但是火焰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微弱,安静的火焰变得坐立不安,而且火苗一直朝着李尘所在的方向偏移,就像是发现了他一样。
李尘挪了一下位置,那个火苗也是跟着转移方向。
“这个蜡烛可以发现我的位置?”
事实正是这样,老太婆看着火苗一直躁动,脸色也发生了变化:“那东西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说进不来吗?那个死丫头骗我,哼,好,好得很。”
老太婆看着墙角的阴影,快速回到屋子里拿出来一个灵位,放到桌子上。
灵位通体漆黑,上面用鲜血似的东西写着几个奇怪的大字,只是这些字太过诡异,扭曲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但仅仅是这样,也让李尘感到一阵心悸,仿佛里面存在着什么能威胁得到他的东西,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严重,就好像有一柄利剑正在缓慢的靠近他的的咽喉,如果他不离开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不行要离开,这个老太婆说那个丫头骗她,肯定会去找那个丫头,也就是说会出门,我跟着她说不定也能找到那个丫头。”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丫头是谁,但肯定跟诡异事件撇不开关系。,他快速退出院子,那种心悸的感觉迅速消失。
很快,老太婆从里面出来,带着李尘来到一所屋子前面。
这个房子跟老太婆所住的地方很是相似,几乎一样的红木大门,黑纸贴住的窗户,石桌石凳以及散发着昏黄光芒的老旧蜡烛。
老太婆进去直接破口大骂:“小丫头片子,你敢骗老娘,快点出来。”
嘎吱!
里屋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蹒跚而出,她手里还拿着毛笔,上面有点点朱砂。
“你个死老婆子,又来闹什么,管的闲事还不够多吗?昨天又让外来人住你家了,是不是嫌我们活的不够长?”这女人也是泼辣,只是剧烈的动作跟现在的形态十分冲突,明明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形象,但是行动却又有力、且迅速。
两人一见面就是唇枪舌战,但很快老太婆就落入了下风,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凳上骂道:“你个死丫头片子,再跟我回去一趟,把那些脏东西都给我清出去,弄得老婆子我都睡不好觉。”
“啐。你活该,你收了那个外来人,那些鬼东西不找你找谁?要不是我给你的蜡烛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泼辣女人连说带骂,好一会才消停道:“你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你还去帮那些外来人,你是真的不怕死?”
老太婆没有顶嘴,而是目光空洞地看着泼辣女人:“怕死,谁不怕死,可这是他的债,我得给他还了。”
“还了?”泼辣女人暴起身,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那是我爹,跟你没关系,他的债我来还,跟你这人有什么关系,你赶紧给我滚,哪来的滚哪去,别呆在我家,回去、回去。”
泼辣女人手里的毛笔胡乱向前甩动,上面的朱砂洒在老太婆脸上,顿时、一行血液顺着老太婆的脸滑落下去。
但是老太婆却表现得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枯黄的手帕,轻轻擦拭掉脸上的鲜血,说道:“你这孩子,咋还拿着这东西到处逛?你又不会使,赶紧放回去。”
说着老太婆就要往外走:“那群鬼东西昨天晚上倒是安息了会,没来闹我老婆子,也许是你爹在看着我呢?他还是忘不了我,他心里边还是有我的。”
“有你,有个屁,有你会跟我妈结婚,你在这做啥白日梦呢?你个遭老婆子,就是该死,还收留外来人,那群鬼东西咋不把你也给埋了?”
“你别跟我隔着说道,跟我回去,那群鬼东西不老实,大白天的都敢进来了,要不是你老爹的灵位还指不定我在哪呢?不过那个年轻人还真是运气好,在我家睡一夜啥事没有,这也没碰上鬼东西胡来,我都开始想把他留下来了。”
泼辣女人拿着毛笔,跟着老太婆一起向外出去,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跟着过去了:“不对劲啊,那根蜡烛烧完之前其他的东西是没办法进去的,它们应该没有那个胆子。”
这女人一沉默下来,眼神变得极其犀利,就像一只老鹰,正在寻找猎物,她走过大门,与李尘擦肩而过。
后者看着女人,心里想着到底是跟上去一看究竟还是留在这里探索这个奇异的古宅?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就被一道阴冷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泼辣女人阴森森的笑着:“老婆子你是真老了,连后边跟着小老鼠都不知道,一开始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会安稳的睡过一夜,现在我知道了,那群鬼东西找到了更好吃的东西,对你还有个屁的兴趣。”
话音未落,女人就拿着毛笔狠狠地甩了出去,上面的朱砂瞬间脱离,画出一道优美的线条溅射而去,虽然只是细细一道,却犹如钢刀利刃无坚不摧,砖石刚碰到这道赤色匹练就被直接切断,可想而知这一击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而且这一道攻击正是向着李尘而去,若是真被击中就算李尘的身体也要被拦腰截断,虽然他能够恢复自己的身体,但谁又知道被斩断之后是不是还能恢复呢?他是万万不敢尝试的。
无奈之下,只能暴露自身,从隐藏之中脱离出来。
下一刻,李尘所在的那个地方就被斩出一道深坑,威势骇人。
“小老鼠终于舍得出来了,老婆子好好看着你帮的到底是不是人。”女人脸色狠辣,一连甩出两道赤线。
李尘避无可避,只能亮出鬼爪迎接这两次攻击。
轰!
李尘鬼爪被震得发麻:“还真是厉害,仅仅两下就有这种威力不能小看了你啊。”
“接下来了?”女人感到诧异,但是反应不慢,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已经失效了的同时就开始拉着老太婆向其他地方逃跑。
可是李尘怎么会给她们机会,几乎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两个女人的面前,森白鬼爪诡异而强大,仅仅放在两个人面前就已经震慑住了二人。
老太婆吓得说不出话,反而是那个泼辣女人性子依旧火爆:“你放开我们,你给我放开她,她管你吃喝,让你住在她家不知道感恩还想杀了你的救命恩人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别乱说话,我问你再说,知道吗?”李尘脸色平静只想尽快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这个时候天已经过了中午,很快太阳就要落山了,黑暗将再次来袭。
“说,说,说个屁。”女人一点都不配合,丝毫没有人质的自觉。
倒是那个老太婆缓了过来神,说着:“好好好,我说,我说。”
“昨天晚上的那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老太婆突然叹了一口气:“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不是人,谁也没有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我们只知道如果睡觉的时候被那群鬼东西给抬走,就会真正的死。至于为啥会出现这些鬼东西,老婆子我也说不上来,小伙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恶人,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她堆了一脸笑容,只是人太老了,看上去格外瘆人。
“不是我想不想坐下来好好说,是她。”李尘指着泼辣女人,分外无语,这个女人还在满口脏话,要不是李尘将她的毛笔用鬼爪给握住了,估计现在就又要打起来了。
“你别闹了,别闹了,你说你打又打不过还闹腾个什么呀?”
这句话说的女人更加暴躁:“谁说我打不过他,谁说的,我不打死他个龟孙。”
就算是李尘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发火:“你够了,要么湖大我的问题,要么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
“来啊,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弄死我啊,看晚上死的是谁。”李尘忍无可忍抬手就要动手,却被老太婆拦下,她站在中间充当和事佬:“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你大人大量,就别跟她一个女娃娃见识,我给你说,我啥都给你说。”
说完,她又指了指泼辣女人:“你给我消停点,没看见人家真敢动手啊,快带他进去,快点。”
女人也许是怕了,没有再说一句话,安静的走进屋子坐在石凳上,瞪着李尘,仿佛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实这一切都要从那个男人说起来,这是我隐藏在心里的秘密,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第三个?那第一个第二个又是谁?
李尘没有追问,而是静静的听着,老太婆看着无奈叹了口气:“我是一点都比想说,可是再不说恐怕也没时间了,这个孩子受了太多委屈,太多苦,是我对不住他爹啊。”
“糟老婆子你想说就赶紧说,你别在这跟我装。”倒是那个泼辣女人不愿意了,急不可耐的骂道。
“好好好,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