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簿言推门,里面的人看到他有些意外,并相互看了眼。
“你们俩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祝簿言坐过去,审视的看着他们。
向程挑了下眉,冲费子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解释。
费子迁轻咳了一声,“是我的私事。”
“什么私事?有多私?”祝簿言看向了他的腰以下,“那方面的问题?”
费子迁嘴角抽了抽,向程也笑了,“阿言,你要不要这么毒?”
祝簿言没理会他,而是看着费子迁,“就算是那方面的问题,应该也不需要瞒着,说吧到底什么事?”
向程看了眼费子迁,“他既然都偷听了,也不好糊弄,还是告诉他吧?”
祝簿言眉头拧的更紧了,他看着费子迁,“到底什么事?”
“我来说,”向程开了口,“是子迁的身体出了点问题,肝上有囊肿,具体什么情况要他住院检查了才好确诊。”
祝簿言半信半疑,“是真的?”
“嚅,报告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向程把费子迁的检查报告给了祝簿言。
祝簿言接过报告看了几眼,接着说了句,“现在就办住院。”
费子迁没说话,向程哼了声,“他要是肯住的话,也不会在这儿商量半天了。”
“不用商量,现在就办,”祝簿言直接拍板。
“你无权替我决定,”费子迁拒绝。
祝簿言与他对视着,“就凭我是你哥,这事我还就当家了。”
费子迁放在扶手上的手颤了颤,他与祝簿言是亲兄弟,两人也是这种相处模式,但这还是祝簿言第一次在他面前称是他哥。
向程看出了两人的微妙,于是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了一通,然后对着他们开口,“住院票开好了,交钱就能办住院了。”
说完,他看向了费子迁,“你现在只是小问题,及时治疗看一下就没事了,如果你拖着不治,那有可能就会恶化严重。”
费子迁没说话,起身往外走,祝簿言跟了出去,“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活着的目标,不想活了?”
费子迁看着窗外,“从我懂事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祝簿言明白童年的遭遇让他受了很大的伤,包括前段时间他去见了他的亲生父母,结果也是不尽人意。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有感觉的人,可现在又下落不明。
从费子迁答应去艾森那里查找东西的时候,祝簿言就发现他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状态,对生死早就看淡了。
“那就向死而活,”祝簿言的话让费子迁嘲弄的一笑。
“向死?那就是还是奔死的,既然是这样,那还看什么病?”
祝簿言下颌紧了紧,“向死而活不是等死,我们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刻就是奔向死亡的,那如果因为这个结局,那根本就没必要生。”
说到这儿祝簿言顿了一下,“可是刚才在听到简柠怀孕的时候,你也是欢喜的,因为你知道又一个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界。”
“你是期待新生的,可为什么对自己就如此苛刻,辛苦的活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为了现在就死掉?你还没有被父母疼爱,没有体验过婚姻,没有将自己的生命传承,没有听到自己血脉缔造的小娃娃拉着你的手叫爸爸。”
“你要是就这样死掉了,你觉得你甘心吗?你觉得你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又有什么意义?”
费子迁低下头,“阿言,我太累了。”
“累就对了,累证明你活着,你在努力,”祝簿言看向窗外,指着外面打扫卫生的老人,“他们不累吗?这个年龄了,还要这么辛苦?”
“子迁,你或许不知道,我从不觉得谁比我厉害,但你除外,”祝簿言的话让费子迁拧紧眉。
“我记得你初来到祝家的时候,全身上下都透着普通,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可是当你艰苦训练,当你受伤了都不喊一声疼,当你明明很饿却也能忍着不吃,当我半夜睡醒却见你偷偷拿我的书看写字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比你差很多。”
“后来你处处都比我优秀,我甚至害怕奶奶喜欢你不喜欢我,哪怕在简柠那儿,我也是忌惮你的,怕你的优秀被她发现,让她喜欢上你。”
祝簿言说到这儿摇了下头,“费子迁你比谁都厉害,而这些正是因为你吃过别人没吃的苦,经受了别人没有经历的磨砺。”
“死很容易,不用等有病了,找个江河一跳就能死,可你愿意吗?这是你从小就努力拼命活着的目标吗?”
“再说了,姜汐是你弄丢的,你就算要死,也要把她找回来吧,你这样子自我放弃了,让自己身体变得糟糕,你觉得对得起她吗?”
费子迁头低着,“正是因为对不起她,所以我才没有苟活的勇气。”
“你是觉得她可能出事了,想死了去找她?”祝簿言拧眉。
“这么久了,她音讯全无,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吧?”费子迁不敢去想。
“费子迁,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你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怎么你说别人的时候这么在道,到了你这儿就迷糊了呢?”
费子迁轻摇着头,“阿言,我承认自己以前很坚持,可最近我忽的很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为了什么?”
看着他这样子,祝簿言知道他是被姜汐的失踪给打击到了。
当然,他也是因为对她太过愧疚,还有思念。
曾经他经历过,他最懂了。
“如果我是你就好好活着,至少等自己挂念的人平安回来,”祝簿言说完后退一步,“我去给你办住院。”
费子迁站在那儿没有动,一直站着,许久他才转身往回走。
只是他的眸中无光,对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自动屏蔽一般,甚至都不敢四周一眼。
不远处一双眼睛看着如同行尸走肉的他,心狠狠的痛了,然后冲着他走了过来。
费子迁被撞了一下,他才回神看向面前的人,戴着个贝壳帽,脸上戴着大大的口罩。
“对不起,”他出声道歉,然后走远。
身后,女孩看着他的背影,眼角有泪流了出来。
他,终是认不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