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子迁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仿若是烙铁一样烫人,让姜汐一阵颤抖。
“一个个都喜欢替我作主,安排我的人生,”费子迁片刻后垂下眼睑。
“可是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他看着地上自己被路灯拉长的身影。
“从小到大,甚至是如今我的一人生还是要被别人安排,”费子迁摇了下头,“我似乎从来没有自己作主过。”
他的话透着凄凉,让姜汐的心狠狠抽痛。
她想说什么,就听他低哑道:“你觉得配不上吧,那就随你吧,你去找你配得上的人......你要是想走,也不用说那些话,找什么理由。”
费子迁抬起头来,迎视着月光,“不是有人说吗,凡是要走的,那都是不属于你的,所以没必要强留。”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所以无所谓了,谁爱走就走吧,”费子迁涩笑着。
姜汐想到他的身世,想着曾经他们相处的时光,她知道他们是彼此的救赎。
可是现在她能留下吗?
其实她不想走的,她想守着他,哪怕没名没份,甚至在她装哑巴的那段日子里,她都想过只要能陪着他,哪怕让她一辈子装哑巴,她都是愿意的。
他是她黑暗人生里的一道光,离开他,她都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她咬着唇,心像是被困在一个牢笼里苦苦挣扎。
他看着月光,她看着他。
此刻姜汐好想世界就此停止,就停在此刻,多好。
许久,费子迁终是缓缓低下头,然后折身往回走。
姜汐站在原地,一直到他的身影都快模糊,快看不清了,就要消失了。
她忽的心慌了,好像她的世界也一下子消失了。
这一刻,她的脚步像是不受控制的抬起,冲着他奔了过去。
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脚步那么急那么赶,清晰的落在了费子迁的耳边。
他轻轻的吁了口气,只觉得这夜深的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而此时苏礼却是一脸嫌弃的看着半夜回来的何萧,“你干什么去了?抢劫了?还是偷人了?”
何萧边脱衣服边往里走,他一抬手将衣服扔到沙发那边,落在了离苏礼不到一米的距离。
顿时一股子刺鼻的气味钻进了呼吸,他他立即捂住嘴,然后腾的起身走远,嗡嗡道:“你衣服上怎么一股狗骚味?你是偷狗了?”
何萧往浴室走,“嫌难闻回你自己屋去。”
“我去,”苏礼骂了一句,“你特么的是不是搞不清自己是谁了,这是我的窝,你是借住的。”
这可能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怎么想就怎么说。
如果是女人,肯定要顾及怕伤到对方自尊,绝对不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
何萧睨了他一眼,“是费子迁要我过来的,你也是答应的,你现在想反悔,那你去给他说,只要他让我走,我立马滚蛋。”
“咦,你还拿捏我是吧?”苏礼也来了脾气,一副转头就要找手机的架势。
何萧没理他,直接进子浴室,不一会就听到了里面哗哗的流水声。
苏礼用手在鼻尖扇着空气,然后又看了眼何萧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又瞧了眼他脱在门口的鞋,只见上面沾着泥渍。
这人下乡了。
可是他下乡做什么?
如果只是今天一次也还好说,可是最近他都是半夜才回,而且每次回来都是一身怪味。
苏礼越想越不对,他捏着鼻子重又走回沙发那儿,拎起了何萧的外套看了看,然后就看到袖口那儿还沾着毛。
他揪起看了看,十分确定是狗毛,而且这毛很粗很黑,一看就不是那只普通的小狗,应该是属于大型犬,还有这刺鼻的气味也说明这狗体型不小。
何萧难道是玩狗?养狗?
最近有很多直播玩狗的,何萧以前也经常看,苏礼思索了一会,觉得这个可能最大。
不过虽然猜个差不多,苏礼还是等何萧洗澡出来问了他,“你玩狗了?”
“嗯,”何萧擦着头发。
“狗在哪呢,带回来瞧瞧啊,虽然我不太喜欢狗味讨厌狗毛,但是看一看还是可以的,”苏礼是有洁癖的人。
何萧睨了他一眼,明白他这只是探话,“我是玩狗了,具体的不便细说,你要是真受不了,我回头就收拾一下东西不回来了。”
听到这话,苏礼笑了,“吓唬我啊?”
“不是,我是说真的,”何萧很是一本正经。
苏礼看着他,“这事我不当家,你是费子迁安排的人,如何要他说了算,你跟他说去。”
“对了,估计他也不当家,你是祝太太安排的人,大概是要祝太太同意,”苏礼边说边摇头,“你小子够幸运的,动祝簿言的老婆不仅没事,还要当宝贝一样的护着。”
“我很好奇你绑走祝太太那段时间到底跟她做了什么,要让她对你这么好?”苏礼话落,就感觉有什么飞向了自己。
是何萧踢起了脚边的一个小矮凳。
“你不许侮辱祝太太,”何萧一声怒呵便去拿了手机,要打电话的样子。
苏礼也就是开个玩笑,见他当真,不禁道:“我就是闹着玩的,还有费子迁家里这两天出了事,你还是先别打扰他,而且......”
苏礼冲着墙上的时钟噘了噘下巴,“你就是要打电话,也看看时间,你是夜猫子不睡,但别人得睡啊。”
何萧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夜里四点,他放下手机继续擦头。
苏礼瞧着他,“你到底弄啥来,说说呗,要是发财的话也叫上我。”
“不赚钱,而且你不适合,”何萧拒绝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苏礼笑了,“行,我知道了。”
说完,苏礼冷勾了何萧一眼,抬腿回了自己的卧室。
砰的一声,房门被摔的震天响。
何萧擦头发的动作也顿住,片刻后他提起沙发上的衣服进了洗手间,然后将衣服扔进盆里揉搓了起来。
他知道苏礼的洁癖,所以虽然人住在这儿,但从不用他的洗衣机,都是自己动手洗衣服。
何萧洗完衣服,又把洗手间收拾干净才回了卧室。
他没有睡觉,而是点了根烟,打开手机看着视频监控,看着那边的一条条像饿狼一样的狗,眸光变得幽深。
何萧一直到烟抽完,也才关了视频,然后吁了口气,躺到床上。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照片,抚着上面的人,“俏俏,哥快要为你报仇了,等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