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缚灵锁让我身子愈发像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的体质还弱上些,没多久困意袭来,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里间那张床上。
我唤来丫鬟:「谁把我搬过来的?」
丫鬟迷茫:「娘娘不是一直睡在这张床榻上吗?」
「陛下呢?」
「陛下一早就上朝去了呀。」
他把我搬到了床上,这算是好感吗?
心里有了些计较,我拿上养颜膏:「去芳菲殿。」
同为妃位,按理说我如今不用给顾蓉请安,更不用说她现在身体抱恙,让其他妃子都不用去她宫里。
但养颜膏还要送,我才跨进她的宫里,一只茶盏直直朝我砸了过来。
我没躲,硬生生受着,不顾额上的血,我的嗓音仍旧柔柔的,甚至还行了大礼:「见过姐姐。」
按照礼数虽不用行大礼,但这礼显然让顾蓉很受用:「你的养颜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疑惑:「姐姐为何这么说?」
「你别装傻!不然本宫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中秋宴的时候病了?」
我温柔道:「姐姐,你知道季笙的血能救人,再怎么也不会让姐姐病了,再者这养颜膏用了这么多日,当真有问题,也不会等到昨日不是?」
顾蓉冷笑:「本宫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昨日的养颜膏里做了手脚?」
我浅笑:「姐姐每次都会让人试药,确定没问题才会上脸,季笙如何能动手脚呢?」
顾蓉这才信了我,她看着我的脸。
即便沾了血,但灵魅世间无双的好相貌似乎丝毫未受影响,而且不过这么一会儿,我的血已经止住了,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伤口的愈合。
顾蓉冷笑:「真想把你这张脸毁了。」
我低眉顺眼:「季笙也不想招姐姐厌烦,但姐姐不是试过吗?」
那是十年前,我刚被囚两年。
因着我的血,顾蓉出落得愈发水灵,但跟我在一起比较,依旧可以明显看出谁更漂亮。
于是,八岁的顾蓉拿刀刮花了我的脸,还按着我的头在盐巴里不停摩擦。
「怎么就是刮不花?我昨天不是把你半张脸都削下来了吗!」
灵魅的自愈能力强,与之对应的就是对疼痛的敏感度更高,而顾蓉就这么折磨了我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看着我再次愈合的脸终究是选择了放弃。
可那一个月的折磨,这长达十二年的折磨,我可不会放弃。
我知道她肯定会让人试药,所以养颜膏有两层。
我送的养颜膏的量一日便能用完,而且里头我的血含量极少,少到只能养颜,少到无法把我下在底层的慢性毒给解掉。
8.
顾蓉挥手让我退了,我就这么顶着脸上的血回了宫。
路上的宫人对此见怪不怪,此前贤妃便总能找到各种理由罚我,十次请安九次都带着伤。
我甚至能听到宫人议论:「淑妃娘娘身子真好,看着柔柔弱弱的,每次受伤第二日便愈合了。」
「性子好,长得还比芳菲殿那位主子漂亮多了,那主子脾气也差得很,好几次都打杀宫婢,若非丞相势大,陛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嘘!背后议论主子,不要命了?」
我装作没听到,路过他们时冲他们笑了笑。
想着回到未央殿就不用装了,谁承想还有个佛搁这儿等着。
佛皱着眉看我的脸:「怎么搞成这样?」
我敛眉:「臣妾从芳菲殿请安回来摔了一跤,不碍事。」
突然一张帕子丢到我脸上:「擦擦,宣太医来看看,伤口看着挺深,好好一姑娘破相了怎么得了。」
我心一慌,刚想劝阻,皇帝身边的太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我只得趁人不注意,把快愈合的疤生生扯开。
要是被皇帝发现自己的妃子不是人,能不能拉相府下水不好说,至少我是别想活了。
9.
刚把疤扯开,回头就对上皇帝的视线,我感觉心脏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还好皇帝没说什么,我估摸着那个角度他应当是看不到的,松了口气。
太医来过后说是皮外伤,不会留疤,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皇帝松了口气。
之后几日,皇帝每日都会来我宫里,但都是小坐,从不过夜。
即便如此,关于我受宠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因为皇帝没去过别的妃子那里,包括贤妃,说怕把病气过到自己身上,还是我看着养眼些。
久而久之,就有人说我红颜祸水,我甚至听到有人背后说皇帝色令智昏。
说是色令智昏,但其实连手都没碰到过。
皇帝每次来要么带了奏折让我研墨,要么就是摆弄我那些药草问我药理。
我拿不准他对我是否有好感。
照人类的思想来说,柔弱的女子多能引得男人怜惜。
更何况还是个柔弱的美人。
有一日,皇帝问我是否知道他的名讳,我摇头。
他漫不经心道:「此间就我们两人,阿笙,不用这么恭敬,把我当普通朋友就好,你可以叫我淮之。」
当今皇帝,姓盛名仰止,字淮之。
他都自称「我」了,我也不好拂他面子,点了点头:「淮之。」
既是朋友,那自然是有了点好感的。
虽说朋友间的算计在人类看来并不厚道,但我需要皇帝对我情根深种,才有足够的成算报我的仇。
通过皇帝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10.
但情丝被弹开了。
我看着情丝被他身上的紫气弹开,这才明白何谓天子。
怪不得许多低级精怪无法靠近天子,怪不得有些妖邪手段对天子没有用处。
若非灵魅不是邪物,怕是也会被天子紫气所伤。
捷径行不通,我反倒松了口气。
虽说需要绕点弯报仇,但盛淮之是我入世以来称得上对我最好的人,纵使灵魅无情,但知何谓恩仇。
不过报仇需要更多的时间这点依旧让我难过,再加上不用装柔弱了,我跟盛淮之的聊天都冷淡了些。
「阿笙,你喜欢芍药?」
「算不上。」
「那你的药圃里怎的芍药居多?」
「臣妾喜欢。」
身边一下没了声音,我过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刚刚有多失礼。
我一下子慌了神,刚想请罪,盛淮之突然摸了摸我的头:「阿笙胆子大了,不错,没白养。」
见他看上去没生气,我的心稍安,刚想解释刚刚的异常,盛淮之道:「心情不好?」
我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盛淮之:「因为什么?」
总不能实话实说,我想到之后的日子,心念一动,轻声道:「再过几日便是冬狩,阿笙也想去。」
因着缚灵锁,我的脸常年没有健康的红润,因此盛淮之本来是不准备带我去冬狩的。
想见的人,想做的事,目前最快的时机就是冬狩。
11.
冬狩的队伍里没几位嫔妃,其中就有顾蓉。
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我得宠的消息看上去对她影响很大,养颜膏都养不了她的憔悴。
顾蓉到我旁边:「你很得意吧,靠着一张脸就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我笑得恬静:「姐姐,这次冬狩,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顾蓉狐疑地打量我:「你有这么好心?」
我垂眸浅笑:「我是顾家的人,当然得帮助姐姐。」
12
我是出了名的身子不好,于是只是抱着暖炉在营地等着。
冬狩的公子贵女们回来时,我留意到端王身上有我熟悉的气味。
养颜膏。
我看向顾蓉,发现她也有意无意地朝端王看去。
我挑眉。
这都不需要我插手,他们自己都能好上。
但这还不够,需要添把火。
只是可怜了陛下,好大一顶帽子呢。
注意到我看他的目光带着怜悯,盛淮之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
盛淮之奇怪地看着我,半晌,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身上的狐裘解下来披在我身上:「冷了吧?」
倒也奇怪,我之前对他温柔时他对我没这么殷勤,如今我对着他懒得戴假面了他倒是热络起来。
13.
我的失宠来得猝不及防,但又理所应当。
冬狩结束后盛淮之来未央殿的次数就越来越少,这么算算,我受宠的时间也有三个月了。
盛淮之不来,我也乐得清闲,宫人们虽说有捧高踩低的,但因着我平时对他们不错,这种人并不多。
这种清闲日子在年宴上戛然而止。
这是我第一次过人类的年节,还没好好过呢,突然有人闯进年宴,还没等他被当成刺客就地格杀,就听他喊道:「陛下!淑妃是妖人啊!」
冲我来的。
我心里叹气,刚想说什么,却见盛淮之招了招手:「胆子挺大,诽谤宫妃,就地格杀。」
那人瞪大眼睛,还没说什么,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捂着脖子,就这么瞪着眼睛死了。
好好的年宴一阵寂静,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陛下,臣有事启奏。」
14.
是顾津。
盛淮之语气带了点不耐烦:「上朝不奏年宴偏奏,顾相欠奏?」
顾津一噎。
突然一道嗓音响起:「陛下何必如此火大,刚刚那贼人说的话,臣弟倒是挺感兴趣,可惜陛下的锦衣卫速度着实快。」
盛淮之冷眼看向端王:「你也想说淑妃是妖人?」
端王眉眼含笑:「倒不是臣弟想说,只是陛下,十二年前的长安街,贤妃娘娘中毒险些药石无医,一女子以血救之,当时有不少人见到,臣弟还记得坊间传闻,那女子相貌举世无双,倒是与淑妃娘娘相当匹配得上。」
「臣弟一直不解,此前从未听过顾相有嫡次女,如今突然冒出了这么大个姑娘,不知顾相如何解释?」
顾津严肃道:「臣确有嫡次女,十二年前,蓉儿被淑妃娘娘所救,臣感激不尽,便邀了娘娘来府上表达谢意。
「谁知当时娘娘说她会看面相,说臣的次女命途多舛,需养到庄子上,过十二年再接回来,还说不可对外人说次女之事。
「当时臣对娘娘感激不尽,岂料十二年后,臣接回来的竟不是次女,而是冒充次女的娘娘!」
筵席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许多人没想到过年竟能听到此等密辛,盛淮之讽笑:「若顾相所言属实,淑妃救了顾蓉,顾相却在此处弹劾,倒是刚正不阿。」
「刚正不阿」被他读出了讽刺的意味,顾津充耳不闻:「请陛下除妖女!」
盛淮之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问:「丞相是如何知道顾笙冒充的?」
「回陛下,当年顾笙救蓉儿一命留下了隐疾,每逢朔月便会全身疼痛难忍。」
大年三十,恰逢朔月。
我本来还想听听他们能怎么胡编乱造,缚灵锁突然发动,我疼得脸色发白,一下子跌下了座位。
这么看,倒真如顾津所说。
安静的宴席上一下子只有我痛苦的呜咽声,盛淮之沉默两秒,道:「妖妃现世,现除妃位,下天牢,择日发落。」
15
天牢的环境比我想象中好,甚至都没人对我用刑,环境干净得连虫子都没有。
我被下天牢后缚灵锁就没再继续发动了,我百无聊赖地抠着稻草,想着年宴上他们突然整这一出的理由。
顾津怎么突然放弃我了?甚至还跟端王一唱一和。
……谋反?
顾蓉不受君宠,端王在江南有封地,不说兵力,至少有财力。
端王平日里打的是闲散王爷的旗号,看似对朝政不甚关心,我却突然想起入宫前几月的旧事。
那个时候缚灵锁刚发动完,我意识恍惚,并不很能听清周围的声音,清醒过来时甚至以为是幻觉。
「顾相……三思……本王……兵马……」
零碎的字眼到了如今终于串成线,本来还想着给端王安排个什么罪名好,如今看来都不需要我去构陷。
我吐了口浊气。
刚想起身问今天的饭什么时候送来,转头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袍子。
16
盛淮之站在阴影处,不知道来了多久,我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灵魅无情,不作戏时连笑都懒得笑:「陛下怎么还来看我?」
在未央殿时大多时候都是他找话题,因此我还不太习惯皇帝沉默的时候。
我思忖着说些什么,盛淮之突然道:「很疼吧。」
我一愣,面前的人丝毫不顾自己干净的袍子,自顾自坐下来:「你的身份,朕早就去查了。」
我疑惑:「陛下怎么知道的?」
盛淮之:「查查顾家的族谱不就知道了,你的名字是新添上去的,墨迹都与旁的不同。」
「那你什么时候……」
「你侍寝的第一晚。」
盛淮之的声音有些闷:「大家闺秀却不懂琴棋书画,你说你学医,那庄子偏僻,土壤差得很,找个大夫都要跑几里地,你向天学的医?」
言则,他早就知道顺藤摸瓜查到我不是人。
那他让我入狱……
联想到宴席上咄咄逼人的顾相,以及要人命的缚灵锁,再想到他问的那句「很疼吧」。
真奇怪,灵魅生来无情,我却好像有些感动。
17
那晚之后我就没再见过盛淮之,好几日我都觉得天牢实在是安静得有些落寞。
食指上还缠着根银色的线,我借着这根情丝推断着端王的状态。
情丝热到烫手时,我招了招手,暗处的影子离开。
几个时辰后,外头传来了端王和贤妃秽乱后宫被当场抓住的消息。
以及,陛下病重在床。
我皱眉。
我分明给他留下了以我的血入药的药丸,可解百毒,治百病。
怎么可能病重在床?
相府将我作为弃子,不仅是我没了用武之地,还是因为有我在皇帝身边,不管他们对皇帝做什么都不好下手。
毕竟我的血解毒治病都挺粗暴。
但皇帝给我留下的影卫走了,我再担心也没什么用,只能安慰自己。
直到我见到了顾蓉。
她一身华服,仪态庄重,衣服上绣着凤凰。
尚未传来盛淮之病愈的消息,端王与她秽乱后宫也再无后续,她如何能当皇后?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顾蓉掐着我的脖子:「看来盛淮之对你果然有心,传我盛宠的那一月未碰过我便算了,你都进天牢了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她把我摔在地上:「这怎么行。」
18.
顾蓉吩咐随行的人把我摁在地上,让人给我上夹板。
我没了耐心,第一次在她面前卸下温顺的面具:「顾蓉,养颜膏好用吗?」
我的手指微动,顾蓉突然觉得脸上发痒,一块一块肉白色的东西掉到地上,有温热的东西缓缓流下,身边人看她的眼神陡然变得惊恐:「娘娘!你的脸……!」
顾蓉忙问婢女要镜子,铜镜里,一块又一块血肉从她脸上掉落,姣好的脸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血坑,血顺着她的脸流进了脖颈,黏腻、难闻。
我冷声道:「带我回宫,你也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烂脸皇后吧。」
「再者,你觉得你这副尊容,哪怕盛潇然对你情根深种,朝臣会答应让你做皇后吗?」
19.
盛潇然和顾蓉秽乱后宫,本来是要治他们死罪的,为了自保,他们提前发动了宫变。
由于提前发动,盛潇然准备的兵力不充分,所以他们选择给盛淮之下毒,逼他写退位诏书。
顾蓉带着我回宫,一路上甚至没见到多少人,四周尤为安静。
一直到回宫,看到盛淮之的寝殿外围满了人。
在相府的几年医术没处学,但在宫里反倒学得不错。
倒是得感谢盛淮之给的那几本医书了。
见到盛潇然顾蓉立刻哭闹着跑了过去,看到她这副惨样,盛潇然一愣:「……蓉儿?」
见到我,盛潇然明白了,他派人围住我,我淡然道:「你不是想要退位诏书吗?」
「让我见到盛淮之,我想办法让他写。」
顾蓉急着想给我教训,但却被盛潇然拦住。
看,再深的爱情又怎么违背得了丑恶之人本就丑恶的本性?
20
盛淮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我差点以为他要就这么病死了。
直到我把上他的脉。
脉象沉稳有力。
装得还挺好。
太医还在一旁拼命给我暗示:「陛下身中剧毒,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禁军和盛潇然养的私兵对峙,锦衣卫也护着盛淮之不让盛潇然靠近半分,我轻笑道:「还没登基呢,倒有人想着做皇后。」
顾蓉一听,阴狠道:「就他那个病歪歪的样子,我看他能撑到几时!」
下一秒,盛潇然的下属忙里忙慌地跑进来汇报:「王爷!凌将军……」
盛潇然眼眸一亮:「凌旭到了?」
下属吞了口口水:「凌将军……被俘了。」
盛潇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床上传来盛淮之的声音:「卫诸,凌旭,谢金河……盛潇然,你的谋反军里还有别的兵吗?」
21
端王连同丞相意图谋反,相府株连九族,端王秋后问斩。
本来顾津想继续用缚灵锁控制我,还没等他开口,盛淮之先拔剑割了他的舌头。
「这事,朕年宴那天便想做了。」
我遗憾地把手上的毒收了回去。
好吧,他的剑确实比我快些。
听说顾蓉疯了,我跑到天牢,看她疯疯癫癫地喊着「养颜」「绝世」,我唤来狱卒,吩咐了他几句。
空气中隐隐泛着咸味,我听着身后顾蓉的惨叫,心满意足地离开天牢。
唯一的遗憾就是缚灵锁由于种了太久,早已跟肉长在了一起取不出来,虽然控制缚灵锁的顾津死了,但因为缚灵锁被发动了太多次,我已经跟普通人无异。
我算了算日子,还好,还有几十年好活。
倒是盛淮之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我试探着说想出宫,他才抬眼看我。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尾泛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可我又回应不了他。
灵魅无情,这一腔情意我注定辜负。
世界这么大,入世已久尚未得见,我很想去看看了。
22
止观二年春,端王伙同丞相谋反,帝灭乱党,诛九族,淑妃救帝崩,谥为后,大将军韩戈于定叛有功,封镇国将军。
止观二年秋,帝遣散后宫,自宗室立子。
止观六年冬,帝以疾亡,太子继位。
23
皇帝薨逝的消息传到这个小镇时,已经快到春天了,我正在江边钓鱼。
我跟一个白胡子老头打了赌,今天一定能钓得比他多。
听到盛淮之病逝的消息,我有片刻恍神,等反应过来时,鱼竿都掉江里了。
我抿抿唇,只觉盛淮之真是个祸害,不在身边都能让我遭殃。
回头正想着今天的赌约怎么赖掉,就看到一公子长身玉立,手上拿着两根上好的鱼竿,看着比我那根好了不少。
他把其中一根鱼竿递过来,嘴角含笑:「在下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姑娘名讳几何,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我接过他的鱼竿:「季笙,四方漂游,尚无婚配。」
「好巧,在下也居无定所,不知能否与姑娘同行一程?」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