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奔失恋了,他一直在积极地和冯美联系,可是冯美就好像彻底对他失望了一样,怎么样都不肯见他。冯一博收到女儿的指示,也不再卖花给他。刘大奔事业没起步,爱情断了路,人生一片灰暗。
他无人倾诉,只能找刘大顺疗伤。可怜刘大顺因为李薇的离开自己的伤都还没有痊愈,就被另一个受伤的男人拉过来疗伤,他很怕自己会忍不住,两个受伤的人在一起,很有可能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情形。到时候两个男人一起哭,连个兜底的人都没有。
为了防止此种现象的出现,刘大顺又叫来牛大头,让他时刻注意着点,万一两人情绪爆发收不住的时候,他要及时制止,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牛大头起初不同意,他说自己又没谈过恋爱,对于这种情伤一窍不通。刘大顺说没关系,你就当对牛弹琴一样劝我们就行。牛大头说他们家没有牛,刘大顺改正说,那你就当是对驴弹琴。小时候牛大头对着驴吹过口哨,勉强答应。
刘大顺觉得,疗伤不能在家里,要是让家里人看见会很丢人。也不能在饭店,要是被陌生人看到哭泣会更丢人。思来想去,他觉得疗伤最好的地方应该是大自然,那母亲河肯定是首选。但是一定要看紧刘大奔,万一他想不开跳河自尽,那就麻烦了。
傍晚是疗伤的最佳时期,那个时候斜阳红润,照在河面上一片祥和,是个人都会觉得温暖。牛大头开着奔驰,拉他们来到了河边沙滩上,看着平静的河面,刘大顺对刘大奔说,可以开始了。
刘大奔抱住刘大顺就痛哭起来,边哭边说:“我是真的爱她啊,她怎么就不理我了呢?呜呜呜……”
刘大顺说:“没事,乖,哭出来吧,男人哭吧不是罪。”
刘大奔已经把鼻涕都哭了出来,说:“我不能没有她啊,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啊。”
刘大顺说:“那叫初恋。”
“没有她我可怎么活啊……”他的哭泣,给母亲河的景色披上了一层凄美的外衣。
刘大顺叹了一口气,掏出卫生纸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鼻涕安慰道:“没事,天下还有好多女生供你选择呢,你的心态要放开一点。”
刘大奔继续哭诉说:“哪里有啊,没有了……”
刘大顺说:“怎么没有的,你看林志玲就很不错嘛。”
刘大奔脸一扭哭得更厉害了,说:“我不要林志玲啊……”
“好好,不要她,那,张柏芝行不?”刘大顺拍了拍他。
“张柏芝?”刘大奔把头从大顺怀里掏出来,哭声戛然而止,想了想,然后又继续哭道,“都是骗人的……她喜欢谢霆锋……呜呜……”
牛大头被眼前的所见惊呆,掏出来白将,点燃抽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悠悠地吐出来一口烟说:“恋爱真麻烦,刘大顺你可千万别失恋。”
刘大顺看着母亲河,想起来他第一次带李薇来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蝉鸣像河水一样此起彼伏,好像在歌颂着他们之间的爱情。现在,他的爱人在厦门。现在想想,他其实对厦门一无所知。他只知道那里有个地方叫鼓浪屿,有个心爱的姑娘叫李薇,仅此而已。
刘大奔一时半会儿是哭不完了,牛大头看着河水抽完一支烟,想这就是自己差点淹死的地方。然后转头问刘大顺:“李薇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起来还得带你们再去吃一顿驴肉呢。”
刘大顺说:“我不知道。也许,当你的驴肉饭店开起来的时候,她就该回来了。”
牛大头说:“那应该很快。到时候直接去我店里吃就可以了。”
“是啊,很快。”刘大顺轻声说着,眼角一滴泪无声滑落,滴在他和李薇曾经站在的地方。
刘大奔的哭声久久回荡,刘大顺的思念随着这哭声也开始泛滥,唯有牛大头,一筹莫展地继续抽烟,规划着他的未来。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河西。
时间真的很快,李薇一直在厦门照顾着李阳,母女俩再也没有提起过他和刘大顺的事。仿佛这个人从未在李薇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在母女俩的照顾下,李阳竟然慢慢开始好起来,虽然好的速度很慢,但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希望。
李薇时常会想起那个叫河西村的地方,想起宋秀的拐杖,想起刘富贵无人的小卖部,想起“万能桌”上那台丑陋的化妆镜。更多的时候,她在想刘大顺。
他们还是会聊天,聊彼此的日常,聊宋秀的病情怎么样了,聊李阳今天的手好像能动了一些,每一个动作,好像都成了他们的希望。人,不能放弃希望。
时间,就在彼此的思念之中悄然过去,白驹过隙,转眼已秋。
宋秀已经可以不依靠拐杖走路了,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驾轻就熟,但这预示着她已经逐渐走向康复。前天人民法院又打来电话说,可以抽空去做工伤鉴定了,一家人才想起来,他们和席红英一家的恩怨还没有了结。
但此时,他们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刘大顺家的杨树林地里,聚集了好多砍树的工人,他们拿着粗绳,像光头强一样带着黄色的安全帽,拿着加油的切割机,嗡嗡地在忙碌着。
刘大顺已经订好了桃树苗的发货时间,他必须在桃树苗到来之前,把杨树都处理掉,然后平整好土地。
河西村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傻子,每天都要游走在河西和田黄之间找媳妇。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刚结婚,媳妇就跟着田黄的一个有钱人家跑了,神经受了刺激,于是便开始天天找媳妇。但是他父母一直没有放弃他,就像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老婆一样。天天都会给他吃药,病情竟然逐渐稳定了下来。
这天,傻子刚好游走到刘大顺的杨树林地,看见刘大顺他们在地里忙碌着,便问刘大顺:“大顺,你这是在干什么?”
刘大顺说:“砍树。”
傻子问:“砍树干什么?”
刘大顺说:“种树。”
一问一答,彻底把傻子搞晕。神经不正常的人通常有个共同点就是爱钻牛角尖,他不明白既然这个地里要种树,那为什么还要砍树,不砍不就不用种了吗?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气血攻心,旧病复发,疯得更厉害了。嚷嚷着要去田黄找老婆。
刘大顺被他吓了一跳,想,这真是个傻子,一直在坚持着不可能的事,一直在追寻着不属于自己的人。还好自己智商正常不会犯傻。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