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兹们两只手指并拢,点在额头,闭眼,这是精灵一族独特的尊礼方式,表示对圣女的崇敬与虔诚。
黛比歪头,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身边泛着朦胧的绿光,眼瞳微闪,粉嫩的红唇没有张开,轻灵的声音却传进了阿尔兹的耳朵。
“是你们唤醒了我。”
“伟大的圣女,很抱歉打扰了您,请帮帮我们。”精灵赛门鼓足了勇气,祈求圣女。
黛比脚下的枝叶忽然开始生长,蔓延到她的身前,形成一个环状阶梯,黛比迈出了第一步,周遭泛着萤火的灯笼轻轻摇摆。
一只圆灯笼不知从何而来,飞到了黛比耳边,牵引出一条明细的线,钻进她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
灯笼收回线,一瞬间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长老们感应到圣女的力量,匆忙从克厄堡赶来,“天啊,是圣女……”
他们行礼,久久不敢有多余动作。
黛比缓缓从圣树上走了下来,“把尤米拉叫来吧。”
本来宁静的洞窟,如今嘈杂异常,精灵们围堵住出口,将尤米拉和亚纶圈在洞窟深处,他们开始不安,狂躁,有的精灵甚至要跳了起来。
亚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突然之间,这些精灵就涌了进来,而尤米拉慌张的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发抖,满眼恐惧。
“异类,你将会为阿尔兹一族带来厄运,你会毁灭阿尔兹。”
不知道是谁丢了一颗石头砸在尤米拉身上,一声闷响。
“喂!”亚纶向前走了一步,那颗石子就像一个暗号,无数的石子从四面八方丢了过来,疯狂的对准了尤米拉飞了过去。
“肮脏,滚出阿尔兹!”
“看着你就让人作呕,阿尔兹怎么会出现你这样的精灵!”
“她还带来了异乡人,她根本没把圣树放在眼里!”
“看啊她还在装可怜,快放手吧尤米拉,我们早就看出你的把戏了。”
尤米拉双手捂着头,她连躲也不知道躲,就像一个受惊的鸟儿,任人欺负。
疼痛于她而言是常事,她从小就经受着这样的遭遇,她不在乎,在阿尔兹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异类,一个别人瞧不起的存在。
可现如今,耻辱感蜂拥而上,堵得她的大脑快要窒息。
亚纶是唯一一个尊重她的人,他愿意给她讲她不知道的事,愿意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这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可这一刻她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肮脏,她是那么的污浊,糟糕,这些都通通显现在亚纶的眼前。
一个深邃的漩涡,渐渐的把她卷入绝望之巅。
忽然一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一把将她带入一个宽广硬朗的怀抱,尤米拉一怔,身上的苦楚化为云烟,不知道是谁把她隔离在嘈杂的尘世之外,免她流离,免她爱恨。
“别怕,尤米拉,别怕。”
是谁在耳边低吟,温柔的如一潭春水。
是谁在轻抚她的发梢,安静的如一架竖琴。
她试图睁开眼,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只体会到那坚硬胸膛处的心脏砰砰跳动。
亚纶紧紧搂住怀中受惊的女孩,他甚至清晰的感受到她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金黄色的暖光,灼眼的光芒倏地扩大,将整个洞窟都笼罩住,只不过一刹那就恢复了原状,可原先怒骂丢石子的精灵们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保持着那一瞬间的动作,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
亚纶刚恢复了些力量,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耐心的抚摸尤米拉的头发,她已经几近崩溃,没有了意识。
“好了,尤米拉,你看他们不吵了,看着我,尤米拉。”亚纶轻捧尤米拉的小脸。
是亚纶……
亚纶在这里……
忽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本僵硬的精灵们一下子恢复了行动,他们还在糊涂的状态,就在这时,空灵的声音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真是让人惊讶呢。”风将地上的树叶卷成一个漩涡,待散去后,一个娇小的提着灯笼的女孩出现在众人眼前。
阿尔兹们震惊了。
“天呐,是圣女……”他们虔诚的向黛比行礼,洞窟顿时变得更加寂静。
亚纶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正压抑着他的能力,他曾在书籍中了解到,阿尔兹一族由世代的圣女保护,她是他们的领头人,是神明,是信仰。
是什么吸引来了这位久居圣树的圣女?
黛比清灵的眸子盯着亚纶,“阿尔兹的荣耀,欢迎您的到来。”
她的小灯笼叮铃晃了两下,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对亚纶行了一礼。
受此大礼,亚纶不敢当,他将尤米拉护在身后,对黛比说,“不,今天能够见到美丽的圣女,才是我毕生荣幸。”
“这里的潭水有治愈功效,希望能帮助您渡过难关。”黛比的视线转向尤米拉,对亚纶说,“不过在此之前,请将您身后的精灵交给我。”
尤米拉长这么大,是第二次见到圣女,她如此圣洁,任何优雅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她也同其他的精灵们一样,无上虔诚的对黛比行礼。
亚纶却警惕起来,往前多走了一点点,把尤米拉彻底挡在身后。
阿尔兹冲动幼稚的行为让他大吃一惊,他不曾想这个种族会这样敏感,只是一点点有违他们的常知,他们就会对同族人动手。
甚至不讲道理。
“不知圣女想做什么呢?”
“这是阿尔兹的私事,您还是不要管太多为好,虽然之前阿尔兹的行为过于冲动一些,但这也不是您对他们动手的理由。”
亚纶用了他天选之子的力量制止住了疯狂的精灵,很明显,这惹得圣女不快。
“好吧,我为之前的行为道歉。”亚纶思绪片刻,“不过我只是在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希望圣女您能理解。”
黛比缓缓伸出手,呼唤着尤米拉,“过来。”
尤米拉迷茫的看着她,向前走了一步,亚纶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又不知道说什么。
黛比静静的等待,尤米拉缓缓挣脱亚纶,朝着精灵圣女走去。
黛比审视着她,从头到脚,由内而外,一股巨大的能量包围住尤米拉,她刚才被砸伤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愈合了。
尤米拉低头,感激地看向黛比。
“你扰乱了阿尔兹的平衡。”黛比的语气一成不变,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于阿尔兹一族而言,却是处处透着无名威压。
勾起的唇角逐渐恢复原状,尤米拉不自觉的颤抖。
她试图解释,“不,我……没有……”
“阿尔兹圣训第三百五十一条,不得包庇任何异乡人。”黛比瞥了眼亚纶,“尽管他身份特殊。”
“我……”
“她不仅包庇异乡人,还把他藏进了治愈之潭的洞窟中很多天,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她会吸干潭水的能量!”赛门不知何时赶了过来,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
他身边的精灵们开始群声附和,指责尤米拉的罪名。
“看来,需要给你一些惩罚才会让阿尔兹们安心。”黛比的双脚离开地面,如同一片羽毛轻盈的飞了起来,在比尤米拉高出一头的距离停下,伸出右手,手心对着她的头。
亚纶心神一慌,对黛比吼,“你做什么?!”
黛比一个眼神,亚纶如同承受千万斤的重量,这只是开始,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抱歉了,天选之子,您还是好好休养更好一些。
黛比手里提着的小灯笼也飘了起来,在尤米拉的身边转来转去,尤米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知道面前娇小可爱的精灵变得可怕起来。